谎 第26章 26

温情只是俗世美好的昙花一现，人生只有大大小小的烦恼

今年的女孩已经二十五了，二十五是一条隐形的线，分割她的成熟与幼稚，女孩的身上已经看不见青涩，更多的是精明干练还有一些被社会蹉跎过的痕迹，跟旁边的女人快要一模一样了

究竟还差一点点哪里，我确实难以判断

女孩在公司勤勤恳恳干了三年，加上赵总监的帮助，勉勉强强成了个高级咨询顾问，最近还帮忙带实习生，大部分都是资历好的，但也没有太好，毕竟这家公司也不是什么多厉害的公司，不然也不会轮到女孩进去工作

由于工作原因，女孩已经考了雅思托福，跟着团队到处飞，到处通宵加班，一点不给偷闲的机会，难怪这行的女人单身率极高

赵总监闻言笑了笑：“弯的概率也高。”

两人早看透也说破双方的性向和感情，赵总监说当时确实对她抱有一丝好奇和欣赏，想着接触看看，不过看来气场不合，只能当当朋友

女孩突然想到什么，唉声叹气喝了口酒

“一脸忧愁，怎么了？”

“那个油腻男，不知道怎么和实习生搭在一起，那个实习生本来不过关要走的，被他扣下来了。”

赵总监被她取的外号逗笑：“陈经理啊……跟上头有点关系，能避则避。”

“他天天搁我面前搞职场潜规则，我烦死他了，那个女的看上去还像自愿的。”女孩一脸嫌恶，这些年她职位越来越高，暗地里阻拦了一点事情发生，结果还是差强人意

赵总监摸摸她的头，给她分析了事情的权衡利弊，给她讲了政策和上级的流动和人脉等等，拆解得很细，越讲越让人不安

“你怎么了？”

“我要走了。”

“去哪？”

“跳槽，去别的公司。”

“更好吗？”

“至少不会坏。”

女孩说不出挽留的话，“恭喜。”

赵总监笑道：“难过什么，不还是朋友吗？”

女孩看着她，眼底闪过怅然和无措，很快掩去

“抱一下吧。”

她们的公司很小，不适合拘留一个有野心**的人

辞职信批下来了，女孩送赵总监去高铁站，买了杯奶茶给她，赵总监有些意外，末了笑了笑，笑中含了些歉意

两人互道了声：“保重。”

来来往往的人群分割了视线，渐行渐远的背影消失，没有人会一直等

她身边的人从来不会为她停留太久，从来都是匆匆告别，一去不回

自从确认是情侣，我和她之间距离也没有之前那样若即若离，时而依偎，时而依靠，热情也只停留在脖子以上，擦枪走火经常有，但总有一个人清醒过来

不止是面前的屏幕吸引着注意

也，不合适

面前的人好似隔了一层纱，看不真切，彼此都知道这份爱意并不是那么纯粹，对我而言，它是天外来物，对她呢，她所知道的真相，那一刻的犹豫……

所以适可而止

屏幕上的女人落寞，屏幕下的女人也落寞，更照镜子一样

光影附在她的脸上，线条明显却没有那么流畅，像一面破碎的玻璃，她失神地看着屏幕，说出了她当时没说出口的心声

“我一直都抓不住永远。”

我手紧了紧，她却看过来，笑了笑

我看懂了

我也不是她的抓住的永远

赵总监的离开表面上并没有掀起什么波澜，具体体现在女孩把分割给赵总监那几十分钟的时间夺了回来，安置给工作

现在陈经理的职级升得比女孩慢，因为他的后台倒了，站错了位，得罪了人，不过女孩也是没有后台的人，赵总监已经走了大半年了

咨询工作挺枯燥的，满地球飞，讨论方案就要好久，还不一定用上，还好前几年把项目方向调整到IT行业，听管理那边一直在嚷嚷着吐槽各种勾心斗角，甚至把甄嬛传搬出来了，女孩若有所思应和着，丝毫没有暴露她没看过甄嬛传

放松时间，女孩照旧去图书馆看看虚拟现实技术方面的相关资料，国外的技术明显比国内高上一截，已经有很好的突破，看得心痒痒，只能找些文献来读

加之IT方面的项目逐渐多起来，女孩写代码也逐渐更深层地去探索，肉眼可见的就是越来越长了，现在的女孩能力已经是能独自创作一款游戏了，有空还经常去给游戏公司修bug和完善游戏机制，仅仅是抽时间自学几年就有这样的成就，越发惋惜她竟然是学金融的

那个傍上陈经理的实习生，不，现在不是实习生了，还是个咨询师，依旧在她那管，平时喊她小李，做事拖拖拉拉毛毛躁躁的，小问题一大堆，大问题……大问题也不敢给她犯

小李也是意识到她被针对没有被重用，好像是去给陈经理吹耳边风了，陈经理隔三差五就越过她给小李做些事情，因为高一级还经常压榨她，给她使绊子

女孩看着手里的U盘若有所思，这是她当年发现陈经理和小李好上的时候鬼使神差录下来的，想着留一手把柄

本来公司就禁止办公室恋情，何况这根本不是办公室恋情，那个陈经理有家室，而这个小李当初只是被威逼利诱的，不知道是不是一厢情愿，反正她没来求助

求助了又有什么用呢，当时陈经理有后台，女孩什么都没有，也不是什么舍己为人的人

本质上女孩是个极端的利己主义，极其冷漠的人，她会帮别人只是因为厌恶这样的行为考虑得失过后顺手而已

总监又安排她做事，虽然是有意提点她赶紧升上来踹走陈经理，一年多来她也迅速变成了副经理，惹得陈经理一直找她的茬，但是总监完全不把她当人看，明明她的时间是国内时间的凌晨，也要给她布置任务，看着视频里面总监背后的烈日，女孩一阵头疼

睡一觉起来头还是晕，那个毛毛躁躁的小李还把咖啡洒她衣服上，无奈下女孩换上助理的短袖衬衫，在这之前，女孩对外一直是长袖长裤遮得严严实实的

也正是这么一失误，女孩对上了来送小李的朋友的目光，那位朋友正在注视着她身上的纹身思索着什么

女孩心头一跳，隐隐地不安被掩盖下来，快速离开

这几天，女孩一直都坐立不安，直到某一天，女孩手机上收到了一份短信，那份不安才落到了实处

——我知道你的身份了

咚！

心脏坠落的声音和水杯碰到桌面的声音响在一块，女孩失焦的目光朝着声音的方向望去，清晰地对上小李嘲弄的眼神

小李似乎很满意她的慌乱，欣赏了几秒就离开了

接下来是小李正大光明的用微信给她发信息

——凌晨一点，你的办公室见

女孩没有回复她，闭上眼大脑极速运转中，但面对着她所言的身份，如同她背上的伤疤，昭示着她身上的卑劣，无法割舍，无法解答

似乎可以预料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但是真正发生在面前还是出乎意料，各种方面

凌晨一点

女孩没离开她的办公室，等待着审判者的到来，小李准时出现在门口，趾高气昂地踏进来，一股胜利者的姿态

“深藏不露啊——贫民窟的垃圾。”

女孩平静地盯着她

“证据？”

“你知道吗，我那位朋友的父亲，是304行动负责人。”

女孩呼吸不平稳了一瞬，“你要什么？”

小李讥笑着说：“我要你这个职位，你肯吗？”

“我肯没有用，职位升降不是我要处理的事，我没有这个权利。”

小李看了她半天，思索起来，末了嘲讽地笑道：“好，那你到我面前，跪下，求我。”

女孩怔怔地看着她，纠结着起身，一步步走到她面前，跪了下去

“求你。”

“求我什么？”

“求你……不要说……”

“说什么？”

“身份。”

“抬头。”

女孩抬起头，一巴掌朝她过来，她没躲，脆声很响，脸肉眼可见的红印，可见没控制一点力道

小李依旧很气，一把把她推倒在地，往后扯着她的头发逼她直视

“贫民窟的贱人，凭什么爬得比我高？凭什么压榨我，唾弃我？”又是一个狠厉的巴掌

“睡了多少人爬上来的，嗯？”

“是不是赵总监？搞同性恋啊？真恶心，不要脸的东西。”

“不愧是贫民窟的人，你赵总监知道你身份吗？噢不对，赵总监走了，所以你又爬上哪个总监的床？还是哪个合伙人？”

又是一个巴掌，女孩静静地承受，不置一言，在小李看不见的地方拳头紧紧握着，眼底藏着冷冽

我深吸一口气，却依旧有股郁气盘绕在胸口，眉头紧蹙盯着屏幕，身体每寸都紧绷着

突然面前一黑，唇上落了一点温热

缓过神来看向旁边笑吟吟的女人，她按住我的手背，问：不气了？

确实，经过这么一打岔，心口那份郁结好多了

恍惚间脑海闪过一点片段

面前的女人看不清脸，带着笑意问：“你知道我们情侣间生气是怎么哄的吗？”

“怎么哄？”

女人轻吻一下，笑：“开心了吗？”

“……嗯。”

我怔怔地看着面前的女人，跟刚刚闪过的面容重合在一起

我反握住她的手，“嗯”了一声

女孩的目光扫过办公室的时钟，在下一个巴掌落下之前抓住她的手

小李意外地看着狼狈的女孩，想挣脱又挣脱不开

“你干什么？！”

女孩扯了扯嘴角，在红肿的脸上有点诡异，另一只手撑着地面直起腰，靠近小李的耳边说：“你知道我来自贫民窟，也知道狗急了会跳墙，我现在能答应为你做事，是因为我想平静地生活。但是你不知道，我杀过不少人，还好好的在这里，安分一点，至少惹急了我，我都不知道我会做什么。”

女孩松开她的手，双手撑着地面与她对视，小李直视她的眼睛，心底油然而生地恐惧，一时怔在原地不知道说什么

突然有人敲了敲门，把小李惊回神，她咬牙切齿看着女孩

“好，你好得很。”

外面是陈经理的声音，在问她小李是不是在这里

女孩起身去拿口罩和眼镜戴上，整理了一下仪容，眼底的郁气消散不去，瞥了眼小李

“看来你有麻烦。”

“把我带走。”

“嗯。”

推开门，问陈经理找小李什么事

陈经理眼神示意小李，说：“找小李要一份文件，很急。”

女孩挡了一下小李，笑道：“那走吧，一起看着她弄，反正我欠了小李一份人情，要请她吃宵夜来着。”

哪有什么文件，陈经理强忍着气，强颜欢笑说：“我突然想起来U盘落家里了，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明天弄也行。”

“害陈经理怎么这么粗心，这不大老远白来一趟了吗？”

“谁说不是呢，那我也去吃吃夜宵，就不和你们凑合了。”

“明天见陈经理。”

“明天见。”

走出去打车

小李突然说：“你早就知道。”

“不知道。”

“骗谁呢你。”

女孩遮得严严实实看不清表情，语气却很戏谑地朝小李问：“你怕人知道？”

小李有一丝丝的慌乱：“你有证据？”

证据只有一段录音，知道证据没有那么充分，她不能显露自己的筹码，笑道：“你要不要，也朝我跪下？”

小李显然聪明了起来：“证据给我看。”

“在家，不过不会给你看全部，你只要知道我有，所以你要跪吗？”

凌晨，车和行人已经很少了，小李问：“在这？”

“嗯。”

小李去盯着女孩的神色，显然她看不见，纠结了好一会才屈服着要跪下

眼角瞥到一个路人朝这边看，女孩不经意压了下她膝关节的穴位，小李受痛跪了下去

女孩一边装模作样地询问，一边继续压她的穴位

“要说什么？”

“对……不起……”

女孩看了眼车来的时间，弯腰掐着小李的脖子，用力到小李肉眼可见地颤抖挣扎，眼角泛起生理盐水

“要死……了……”

女孩松开手拍了拍她的脸：“知道就好，长这么好看一张脸，死了可不行。”

小李脸色苍白，过了一会起身冷笑道：“你最好是让我看见证据。”

车刚好来了，送走这瘟神，女孩也骑着共享电动车回到合租房，摘下口罩对着镜子看火辣辣的脸，找了个冰饮料敷，把证据包装了一下发给她

我转头看她：“我还是生气。”

她脸上没有笑意，叹了口气：“你很少直白表达生气。”

我不可置否，揽住她的腰吻了上去，急切且汹涌

不一会儿平息了下来，两人喘息声黏在一块，她轻柔地拍着我的背安抚我

我紧紧抱住她，“别再以身犯险了。”

“好。”

这是一场囚徒困境，是小李和女孩的博弈

女孩的处境很被动，她十分害怕戳穿她的身份，一点差错都不能有，这一点已经输了，她只能加大她的筹码，赢得主动权，保证自己相安无事

首先她的证据不能打草惊蛇，她必须摸清楚小李的个性和症结，所以只能“以身犯险”

小李选的时间很微妙，这是她和陈经理“交易”的前一点时间，很显然她想要威胁完女孩后利用女孩脱离陈经理

但是她以为女孩不知道她的事情，女孩知道自己必须利用这份信息差摆脱自己受制小李

果然，第二天早上起来看见未读消息

——合作，我只需要你帮我摆脱他，搞垮他

BGM：……依旧想不到，但是我今天随机播放发现一首歌特别适合两位主角之间的故事！特别适合当主题曲！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等写完这一节故事就可以揭晓了！

囚徒困境：两个嫌疑犯作案后被警察抓住，分别关在不同的屋子里接受审讯。警察知道两人有罪，但缺乏足够的证据。警察告诉每个人:如果两人都抵赖，各判刑一年;如果两人都坦白，各判八年;如果两人中一个坦白而另一个抵赖，坦白的放出去，抵赖的判十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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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2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