谎 第24章 24

大四，不想再留在学校了，她必须去实习，边实习边琢磨考研

女孩首先排除了本市和学校学生会去的地方

也不能太穷太偏远，企业也要有……排除来排除去，勉勉强强选了个二线城市

接下来写简历，投简历，但是了无音讯

租中租确实好用，这些年住宿租给了一位老婆婆，放假婆婆就走了，刚好错开，想来婆婆大概是要照顾学生的，要去实习的话也是继续租给她

女孩搬去了意向的城市，去线下投简历，看了不知道多少遍她的简历被人不给面子直接丢垃圾桶，旁边有很多和她一样的

不一样的呢，很好认，985的211的研究生的留着，硕士呢抢着要，不要问为什么没有博士生，博士生还用投简历？

这些人不知道她是贫民窟的人，却依旧用三六九等看待她，嫌弃她，女孩无时无刻都在感慨这到处都有一个小小的贫民窟

光是来这一天，女孩就确定了自己考研的目标

她租了个房子，很破很小，三室一厅，一个人一个房间，邻居一个非常内向非常宅，不怎么见面，一个每天带男友回来哼哼唧唧半夜吵得人面红耳赤

好在安宁，没有复杂的人际交往，女孩沉浸在自己考研和面试的世界里，还打了份便利店的工每天记记账，勉强维持生计，入不敷出

三个月了，终于给她面试到了工作

每天就是做各种表，送各种表，端茶送水当苦力，不是她的工作都给了她，女孩深谙这是必不可少的职场霸凌，没有办法只能忍，边忍边去找反抗的度

每天早出晚归的，耗时耗力，考研的精力被磨去大半，女孩拼命的挤出时间赶，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焦虑，感觉压下去不久的想死的意愿又爬了上来

明明只过了十几天，却像过了几十年一样

所以当那个内向的邻居找她帮忙的时候，她是几乎没有好脸色看的，然后邻居欲哭无泪但是又迫不得已地求她甚至还想给她付佣金，女孩震惊之余什么情绪都忘了，无奈去帮她的忙

其实是让她帮忙打蟑螂，在贫民窟生活这么些年，什么虫没见过，女孩一往无前直接收了它，后面邻居如释重负真的要给她付佣金，女孩不好意思收，直接问她请顿饭

邻居看着她像在看钱一样，说一定要结交她这个会打虫的人，大手一挥点了两份外卖

女孩无奈又好笑，至少她现在心情好多了，便答应当她的请求

一来二去，女孩和邻居有了交流，不过邻居除开请求打球的那会一直话很少，女孩知道了邻居是做写文的活

女孩好奇想看，邻居遮遮掩掩地问了一句：你知道女同性恋吧？

女孩没反应过来她为什么问这个，眼里闪过一丝阴郁

我猜她肯定想到了那个叫阿景的

邻居犹豫地观察着她的脸色，一脸后悔的样子：没事没事，你介意这个啊

女孩回过神：抱歉，我只是想起来一些事，我不介意这个，那你……是写这个题材的？

邻居微微点头，又垂下头：但是写的不怎么样

女孩笑了笑：我还没怎么看过小说呢，能不能让我开开眼？

打虫的时候就进去过她的房间了，黑漆漆的只有电脑前面亮着，旁边是一个大书架，上面是各种专业的书，果然是符合写文的刻板印象的一个人呢

邻居翻开一个看文的软件给她下载，跟她说了书名，还说了一些写文的事，说到这个话题，很明显地活跃起来：刚开始写文的时候，我只把它当外号，后来我太社恐了，只好变成全职写手，其实挺好的，我只对写文感兴趣，就是看着生活的点滴，就有灵感了，刚开始啊我不喜欢写大纲，后面被人耳提面命地抓着写……

女孩看着她若有所思：你喜欢写文？

邻居点点头，女孩陷入沉思：可是我不知道我喜欢什么，我应该……喜欢有钱吧

邻居又猛猛点头：谁不喜欢钱，噢对了，你的纹身……

女孩肉眼可见地僵住，邻居连忙道对不起，女孩摇摇头叹气：没什么，就是不小心被火烧了，所以拿纹身掩盖一下

“很严重吗？”

“可能吧。”

邻居只好撇开话题：看小说吧，我就完结了一本，写的是校园过渡到成年的，你慢慢看吧，我继续写文了……真的不要抱很高的期望

女孩“嗯”了一声

小说写的是一个医生和网文作家从高中到成年的故事，相遇相知，分分合合，文笔很稚嫩，讲了现实，却又虚幻，校园的甜，成年的苦，却又不苦，这些坎坷只是生活的一味添加剂，她们有自己的天赋，有自己的家，有往前的勇气，有退后的资本

“而我，一无所有。”旁边的女人依旧在讲解，她叹了一口气：“时至今日，我依旧觉得，我不是主角，我朝着主角靠近，却永远都不是。”

我脑子里闪过巷口撑伞的女人的画面，如泡影般消散，无法细想出来

我缓过神，与她四目相对：每个人都是自己的主角，我们永远都站在第一视角体验这个世界，操控自己的思想和自己的身体

女人顿了顿看着我，而后笑着无所谓地耸耸肩：那我大概就是悲剧主人公吧

看到如今，我也不得不承认，这是个非常悲惨的主角

叹气……

女孩也在叹气

她现在已经转正了，然而在工作和考研上，她很难确保双全，除非把自己的目标降低一点……但是不可能，这对于她未来的职业规划百害无一利

女孩只好将生活倾向到工作那边，半年了，她拼命地做完自己的工作，做到尽善尽美，上面有意观察她，正好，她争取到跟一个项目经理飞到欧洲去做项目

她到过的地方很少，甚至听说过很多失事不敢坐飞机，第一次做在飞机上面，肉眼可见的害怕和新奇，一双眼睛到处瞥，手想动又不敢动，一向阴郁的她终于漏出点小孩子心性

项目经理坐在她旁边好笑地看着她，项目经理差不多三十了，业绩还不错，按理来说不该坐到这个位置上，女孩看她不介意，索性问了出来

项目经理叹了口气，只说了句：做这一行不容易，谁都有本事，谁都差一个机会

女孩听出来了，问：没有想过离开吗？

项目经理笑而不语，女孩也就没有深究，面色像是有些不适，应该是晕机

项目经理看到了把药给她，让她好好休息，女孩也就睡下了，一醒来就是到机场，女孩强忍不适稳稳地跟在一群人后面，配合着完成工作，到了酒店才敢放松

一行人只有她和项目经理两个女的，也就住一起了，项目经理电话不停，女孩避嫌出门走走

这座奢华的城市跟自己的国家那里大不一样，街道很干净，氛围也很好，有自己的风土人情，行人的面孔是标准的外国人形象，房子是标准的欧式建筑

女孩漫无目的地走走停停，就是想走，想要一条路走到尽头，路人都在忙自己的，没有人管她是谁

异国他乡，或许只有这里，才没有人懂得贫民窟三个字的含义，没有人因为这三个字把她视若弃履

女孩走回房间，项目经理拉着她跟进项目，讨论到凌晨，也有意提点，教导了很多

夜深了，项目经理也不亏待自己，开了杯红酒来喝，顺便请女孩喝

女孩这辈子没碰过这东西，喝了一口就被辣得脸颊通红

或许是酒劲上来了，项目经理睨着这座城市，和她聊了上来

果然又提到了纹身，女孩那套说辞已经滚瓜烂熟了，浅浅带过不给人深究，项目经理又拉着她讲了一些年轻闯荡的鸡毛蒜皮的事

“为什么想干这行？”

“想要钱，爬得更高，更厉害。”

要钱，要权，要能抵抗命运的一切，要能解开身后的枷锁

她嘲笑自己像是一株野草，尽管烂到泥里，也想挣扎着生长，不管在哪里，什么也好

项目做得漂亮，女孩也因此升职加薪，项目经理也升到副总监的位置

项目经理的位置给了一个中年油腻男，据说和高层有点关系，每次都喜欢揩点油让人犯恶心，女孩一眼就看出来他人品的龌龊，避免和他接触，又随性地不怎么打扮，那个男的就没注意她

其实女孩的脸算不上惊艳，不过也不差，五官端正灵动，是小家碧玉的类型，却因为几道疤多了几分戾气，气质又很阴郁，人又很瘦小，所以称不上让人喜欢的类型

女孩乐意那个项目经理不搭理她，却又难免为自己的相貌自卑

由不得她想太多，又跟了一个项目跟了三个月，跟陀螺似的连轴转不休息还要和一群老男人陪酒，终于结束了才好好地睡了个大觉

女孩和邻居早就熟了起来，正值周末，女孩照常去逛逛邻居的屋子看小说消遣，这回看的是一个关于机器人有自主思考有感情的小说

“和机器人谈恋爱？”女孩一脸散漫，显然把这个当天马行空

“多浪漫啊，忠贞不渝的爱情。”

“多忠贞不渝也只会在小说里出现，谁会和机器人谈啊，又不是人，谁知道它们心里想什么。”

“那能怎么办，弄一个来谈谈试试？”邻居调侃道。

女孩笑了笑，“机器人有自己的想法啊……应该不会和人一样，和人一样就不好玩了。”

“如果机器人有自己的想法了，你是怕，还是喜欢？”

“不知道啊，估计是怕吧。”

这段对话听起来稀松平常，我却不自觉心跳如鼓，瞥了眼旁边的女人，正好对上眼

两个人心照不宣，默契地不开口

女孩漫不经心地看着小说，没想到她所不相信的在不久的未来会发生在她的身上

那位升职了的副总姓赵，升职的庆祝会还邀请了她，女孩已经不是当初在欧洲不怎么喝酒的人了，这么些天她逼着自己提高酒量，现在已经能喝不少了

赵总监喝了不少，这个庆祝会其实更像应酬，里边上头的男人们已经开始“指点江山”了，女孩一直知道，金融圈里女人地位被压得尤其严重，这也是赵总监当初未宣之于口的答案

赵总监出来透透气，对女孩这个小辈肉眼可见的好感

赵总监深深吐出一口气：“还想着呆在这行吗？怪累的。”

“总监是在后悔吗？”

“后悔啊……这狗屁的圈子。”

女孩笑了笑，“这世界上让人讨厌的还少吗？”

赵总监闻言叹了口气，摸了摸她的头，“孩子，开心点。”

BGM：……暂时想不到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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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2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