谎 第15章 15

什么情况下会几个月没来月经

天生？

几率太小，可以保留

怀孕？

不可能

对于自己身上的问题，脑海中只余下一个猜想，恰恰是我最不愿面对的情况

但恰好，它是最符合自己身上种种异常的答案

a，这个世界是假的

b，我是假的

逃避了这么久，现实还是摆在面前，就只剩下这两个残忍的选项

突然一瞬间理解了莎士比亚的纠结

“姐姐？姐姐？”她拉拉我的袖子

我恢复正常，把煮好的红糖姜茶给她

她看着我，有些复杂

担忧，害怕，还有犹豫

她张了张嘴，问：姐姐，你在想什么

我笑了笑，回答她：没有什么，快喝吧

她接过碗喝下，眼睛瞟了我好几下

我若无其事

我想她有事情要说

也该说了

果然，喝完

她认真地看着我，陈述了一下事情：上次去你家，是因为听见爸爸要打探你

说着，她垂了垂眸子：抱歉，都是因为我，可是我爸爸要邀请你，一定是不怀好意，姐姐你千万不要去

我轻笑道：我知道了，今天放假，看电影吗

她眼睛亮了亮：看什么

我想了想：嗯……盗梦空间

随着陀螺旋转的声音，剧情已经谢幕

她转过头看着我，略作思愎，却迟迟没有回音

我看着她

她问：最后他在的是梦境还是现实

我反问她：你觉得呢

她摇摇头，深呼吸了一下：我不知道

她说：柯布最后看到孩子的脸，在梦境里面没有看到，这可能是在现实的一种表现……可是……如果是这样，梦境对于场景的描绘为什么那么细节，不至于连一个人脸都看不到只能看到背影，那如果最开始的现实人物也是操控的……

她沉默了下问：那我们存在的世界，是真的还是假的

我按住她，非常冷静地说：这不重要

她瞧着我，愣神

我似乎可以从她眸子的倒影中看到自己近乎冷漠的脸

我继续说：导演说，他的岳父在的时候就是现实

她疑惑了下，显然在吸收这个设定

我回答她的问题：你现在陷入这种思维的闭环，你在思考这个世界的真假，思考自己的真假，然后害怕是假的想回到真实，就算你到了所谓的真实，你又会开始思考这样的问题，然而讨论真假，本身就是一个开环，比如套娃不解开永远不知道下面还有几层，深究这个我们会一直追逐到生命结束都不会得到终点，虚拟和现实从来都没有实在的边界，能左右这一切的只有人的意识

我顿了顿，接着说：人是唯心的，他们愿意相信自己所看到的的是真，所存在的就是真，相信所有的一切都是真实，就像看到这部电影之后很多人会思考真实，但只会是思考，他们会继续在这个世界按部就班地运作直到生命的终点，他们会逃避会否定这种不切实际的想法，因为这种想法会扰乱他们正常的秩序，正常的生活，因为思考没有解法，该面对的还是要面对，所以，这不重要，我们的存在就是立足于现在，你可以否定它，但是不可以拒绝它，你没有选择权

她愣愣地点头，似懂非懂

我不明白我为什么要说这段话，像是想为自己辩解

我闭上眼捏了捏鼻子，想把心里的烦闷都扫开

她担心地问：怎么了？

我提了提嘴角，笑道：有点累

说了这么多，还是无法开解我自己

我像是陷入了迷失域，却也不知道是不是死亡才是离开的解法

我不怕死，但是放心不下这个小孩

脑海中一直有一个声音：如果梦境更美好真实，谁又会在乎是不是梦呢

我眯了一会，开始思考

回到最开始那两个选项

假设世界是假的，那么这个世界到底是个什么世界

梦境？游戏？异时空？

假设我是假的，那我是什么

人？非人？机器人？NPC？

还有一种假设，就是两者都成立

但总结一点，就是这个世界是全然不属于我的时空，我是那个外来者

而我来到这个世界的归属感，属于这个小孩

我要保护她，我在意她

那她是真的吗

如果她是这个世界的中心，或者是这个世界的来源，如果是她给我植入这个想法，是她在操控这一切

……

思绪变得杂乱，我意识到旁边的人没有什么动静，睁开眼去看

她在看手机

我问她：你在看什么

她回答：看影评，你不是说导演说岳父在就是现实嘛，然后我看到了一句话

我好奇看向她：嗯？

她一本正经地念出来：就是这句，有你的世界就是现实，没你的世界就是虚幻

她眨了眨眼睛，笑

我飘忽了下目光，点点头：嗯

有你在才是真实

即便是你控制这一切，我拒绝不了

我愿意被你囚禁在你设定的牢笼里面，在这场你编织的巨大的谎言里面，做你的工具，做你的利刃

与你一同沉沦

是捆绑，是欺骗，那又如何

这种看似无理取闹的宿命，巧合地像是救赎

不过……

除了这个问题，自己倒是还有个疑问

小孩她爸到底是干什么的

隐隐有些猜想，但没有证据

如果假设成立，那么小孩交换的条件，似乎也有了方向

发着烧

被要求去开会

嗯，其实是上面安排的

为了响应政策

再破的地方又怎么样，毕竟还有个学校

小破学校没多少老师，就连我都拉上去凑数

校长满口官话做做样子，和上面来视察的领导阿谀奉承

领导嫌弃这个地方，肉眼可见的神游天外，不屑一顾

倒是对我青眼有加，老指我答问题，还握手揩了下油

过后还要加我联系方式，说让我有更好的发展，我没正面回应，找了个借口脱身

回到教室找人，教室锁了

我看手机的聊天记录还停留在她说做套试卷上面

看她的桌面，好像是临时出去的

我直接打电话给她

没接

出事了

我没有多加思考，用最少的时间把学校翻了个遍，是该庆幸这个学校小，容易找，翻得很容易

但不在学校里面

我心里打突，全力跑出去学校

外面下着小雨呢

此时我已经很累了

腿脚渐渐无力

身心俱疲

来这么久第一次感受到累，这是一种危机感，是一种直觉

无法逃离走向的无力感，即将离开的宿命感

我喜欢有逻辑科学的一切，可是我的世界全是冥冥中注定的结果

我讨厌极了。

直到我看到狼狈的小孩，躺在地上，衣服松松垮垮的，那么大个男人对她拳打脚踢

手里还有刀

血迹混到雨水里漫在地上

我的理智崩到了极点

我把他踹到墙边，掐住他的脖子，夺过他的刀，没犹豫地刺下去

我们对视的那一眼，他一愣，我眯了下眼睛，看清了这张脸，刀势没落下，回忆却一下笼罩了脑海——

一个夜晚，为了庆祝小孩考试突破自己最高分，我带她去吃云吞面，找了一个偏僻一点角落坐

正吃着，前面几个男人缠着一个女人说些荤话，女人没理他们

那几个男人得寸进尺，直接上手了

我督了一下旁边的人，都是漠然的，也对，我能奢望他们做什么呢

都习以为常吧

女人拍开他的手，想要走

那个被拍的男人，一把拉住她的手，扯着她，说些方言，估计是辱骂她的话，还大声说了句：等会就把你shui了

女人开始大吼大叫，拍他打他骂他

四周的注意都在上面

我皱了下眉头，这并不是最好的办法

这样的男人，自尊强，有很强的性的侵占欲与暴力倾向，喜欢在女性身上找优越感

以这种方式挑战他的男性尊严就是在挑逗他的控制欲和暴力

果不其然，那个男人开始打她

小孩已经坐不住了，她死死盯着那里，不安，恐慌和担忧使她整个人发颤

她有想冲上去的冲动

也只是冲动

不知道又怎么了，一群男人上去围殴，还要把她拖走

我应着小孩的目光起身，她拉住我，问：姐姐，你真的……要上吗？我……我陪你……

她整个人都在发颤

我安抚她：记得姐姐很厉害吧，我一定没事的，放心

我走过去拿了一个长椅扔过去，又顺手拿了一个酒瓶砸烂对着他们砸，控制在不死半残的范围内

热热闹闹直到警察来了，交了费用就走了

没有正规的医院，只能把那个女人送到小诊所，结果那个医生不紧不慢乱给了一堆有的没的

我一看，皱眉，拒绝了这些，把她们两个带出来

拿出医药箱里面的一点药酒给那个女人

女人含着泪，受宠若惊，连忙说谢谢

我摇摇头，问她：这次躲过去了，以后怎么办呢

女人一愣，苦笑道：还能怎么办呢，我又能去哪里，又能怎么做

她擦擦眼泪：以后可能就凑合着过吧，看命咯

我问她：你多大

她回答：二十

我给她两百块，告诉她：不要看命，出去这个城市，去别的地方，跟命运搏一搏，可能不会好到哪里去，但至少能看看别的地方

她又猛地流泪，鞠了个躬：谢谢……真的……真的谢谢你……

坐着小电驴，小孩笑道：你好好噢，你就不怕她把钱拿跑不管你的话了吗

我摇摇头：我只是给她一个选择，这个选择，可能会把她带向另一个地狱

她沉默了下：至少……她能去看另一个地方呢

我嗯了一声，回她：你也能，你一定能

她笑道：我也觉得，毕竟我有你啊……又到海边了呢

我察觉到她的不对，拐了个弯到海边：去看看吧

她只是埋头抱得更紧了

海风拂过她的脸，天很暗，只有车灯是亮的，却没有照到站立的两个人影

她静静地吹了会风

过了些时候，她声音哽咽：我当初……也差点被……

我心皱了下，正对她，一手握住她的手，另一只手摸她的脸，摸到她的泪水，轻轻拭去，柔声道：不想说，就别说了

她摇头：当初，我差点被拐跑去给人shui，是老师救了我，他扑上去把我护着，也是被一群人打，把我保护得我好好的，什么事都没有，从此之后，他也有了好多好多的骚扰，我……却我不知道怎么办……我理所应当承受着他的保护，他的牺牲……而且，我忘不掉那种恶心的感觉

我点点头：你的老师很好，他应该也不希望你内心都是这些，你要做的是学会自保，学会抵抗这些

她默不吱声

好一会，她问了一句：外面的城市，是不是就没有这些了

这回轮到我沉默了

她在我的沉默里苦笑了一声

我选择告诉她：不会，或许在某个角落，在有些地方，也在上演着这样的情节，这样的惨剧我们无法消除，甚至大大小小的新闻随处可见，因为男女的差异，力量的差异，人性的差异……

她有些茫然：那我们，怎么办，活该吗？因为是女性，因为是弱者，就活该吗？

我摇摇头，坚决地说：不活该，错的是他们四处发泄的**，错的是他们心里的认知

她哽咽道：那为什么受害者是我们啊……

我说：这是社会的现实，是社会的问题，在这里，只是被放大而已

她嗯了声，说：所以，我要离开这里

我笑了笑：我只能说，在别的城市，没有这么乱的城市，被拍到的话，可能会上新闻，可能会被大众舆论编排，会有各种各样的声音出来，有些罪恶能被暴露在阳光下就不会有那么多的肆无忌惮，也会被法律支持，当然……这也是把双刃剑，你永远不知道别人会怎么说，怎么看，怎么颠倒黑白，怎么歪曲事实

我继续说：舆论，法律，只能是一种见得光的工具，真正的根源，还是脑子里的认知，对道德的坚守，对法律的畏惧，能克制自己的性与恶，不过真的这样，就不会有那么多的知法犯法了……唯一有效的啊，把所有恶的念头统一剔除掉，比如机器那样，规划好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控制他们的思想

她看着我：啊？

我说：开玩笑的，还没有这个技术，嗯……也不该有

她嘟囔道：不好笑噢

我笑道：对对对，还要再吹会风吗，把这些烦心事都吹跑吧

她朝着大海大喊：都！给！我！去！你！妈！的！你要不要喊噢

我笑了笑，也去喊：小朋友！心想事成啊！

我们对视一眼，黑暗中谁也看不见谁，但就是知道她笑了

她哀嚎：啊，我的形象

回忆结束，因为时间也不算久远，很容易从记忆里翻出这个男人

这是他的报复

如果我再晚来一点……

我把他按在地上，手起刀落，反复刺，反复刺，心中的恨无法开解，淅淅沥沥的雨无法洗涤

这个糟糕透了的世界，到处都是害她的人，为什么不能全都杀了，为什么不能全都消失

为什么

眼前是模糊的

男人早就没有气息

我颓然地站起来，血迹染满我的衣衫，我感觉自己像恶鬼，我不敢看她

可我还是看她了

她担忧，害怕，却没有逃开，直视我，似乎在安慰我

我一步步走向她，很艰难，像戴上了千斤的镣铐

我半跪了下去，雨淋湿了我，糟糕透了，我不敢直视她，垂下头，手没有力气，背也没力气，声音也没有

“对不起……”

我说道。

她抱住了我。

本章主题曲：《命运》家家

《我们的爱》黄霄雲

《盗梦空间》嗯……很震撼

然后……哎那件事情谁看过了不流泪

反正我哭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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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