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自少华歌 第23章 拆台

“环境？”谢惠琏听闻李意言拿下第一，正要激动地绕着树原地跑三圈，却见李意言眉眼间有些沉色，然后跟他说了这次赤水少年会药道比试上发生的变化。

“秋阁主出题时说的原话是，我们正在被人追杀，正因为在被人追杀，所以需要在有限的药材、有限的条件下进行炼药，炼药的时候也要耳听六路、眼观八风，随时注意周围的动静，保持注意力有一半在药炉上的同时，也有另外一半能够对周围环境的变化做出及时应对。无论是刚才那阵风，还是因为秋阁主直接当场宣布名次，无形中都属于在考察药师们面对复杂情况时的应变能力。”

谢惠琏虽然对药道没什么涉猎，但药道的比试方式与以往相比有所变化，“你是说，下午的剑道比试也很有可能会变？”

李意言点了点头。

其实，他还有一句未尽之言，那就是为何而变？

赤水少年会既然是武林中几大门派共同组成的同道盟所主持操办的，那么比试形式的改变肯定得到了几位掌门的授意。

那么可以说是正道武林领头人的几位，究竟是出于什么原因才会加强药师们应对不稳定的情况的能力呢？

这些，李意言没有跟谢惠琏说，一切都还只是他的一个猜测，或许也有可能是豪侠们一模一样的比试看得多了，想换换花样也说不定。

温绯乐正与方才交上瓷瓶的飞云阁弟子一同在秋野明等三位长老面前，等待结果。

“你这药液的火候，倒是把握得正正好好啊，多一分则过满，少一分则不及。”

秋野明拿着温绯乐的瓷瓶，点评道：“实在难得。”

“嗯，是不错，不过秋兄，第一瓶的药方里面多加了水荭、胡桐两味药材，都是能够与主药柳花起到辅助作用的，而第二瓶的药方里则多了黄葛，似乎有些多余。”

“从药方上来看，确实第一位小友更胜一筹。”

“药道第三名，飞云阁，青简；第四名，少华派，温绯乐。”

秋野明接过二人的身份牌，宣布了最终名次。

“飞云阁弟子青简谢过三位长老。”说罢，诚恳地施了一礼。

第四名，纵然他已经这般努力了，还是只有第四名，连前三都未入。

温绯乐一时之间有些难以接受，他原本以为自己就算比不上李意言，那第二、第三至少还有一争之力。

可没想到，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他在药峰之上，与李意言相差的一个名次，在少华派之外竟然还有如此之外的天才药师。

他——温绯乐——根本就算不上什么。

凡是在赤水少年会中获得名次之人，都会记录在册，可只有每一道的前三甲才会镌刻在石碑、以及赤水榜的帛书之上，供武林众人、天下豪杰共同瞻仰。

原本以为自己只是失了时机，在实际的操作上面有些不太熟练，没想到自己赌了一把，还是没有赢。

最关键的药方配比实打实地输了。

看到旁边人在行礼，温绯乐也跟着行了行礼，失魂落魄之色几乎溢于言表。

“这本就是我等分内之事，无须多谢，这儿日头晒，快去岸边的阴凉处歇息一下吧。”

两人也都会轻功，转身飞回了岸边。

“这小子的轻功倒也是不错，这届少年会可真是处处都透出不寻常啊。”

秋野明看着温绯乐的身影暗自在心里道。

“大家伙儿说说，这第一名被少华派拿了去，可飞云阁又同时占了二、三名，那这次到底是少华派还是飞云阁更胜一筹呢？”

“我是万万没想到，第一名那小子是从哪里冒出来的，看着年纪也不算啊，那老成的样子，肯定比宋非夷要大吧，怎么就打败了宋非夷呢？”

“这其中不会有什么内幕吧？”

“你没看飞云阁秋老阁主都在那台子上看着呢嘛，要有内幕也应该内幕给飞云阁啊！”

“我说的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少华派不会早早地就开始培养这个李意言，然后一直藏着掖着，不让他出来露面，就是为了赤水之行一鸣惊人吧！”

“这倒是还真有可能！你看，那第四名也是少华派的，看来这武林药道以后还是少华派和飞云阁的天下！”

温绯乐与青简一到岸上，就听见围观之人的议论声。

“青简，过来！”宋非夷朝自己的小师弟青简招招手。

青简与温绯乐点了点头，便去到宋非夷身边。

温绯乐孤身站在赤水岸边，这里原本是参加药道比试的弟子们领取号码牌的地方，其他围观之人不能进来。

可此时，大部分药师都还在高台之上，少华派药峰唯一比完的那个——温绯乐左右张望了许久，才瞧见李意言的身影。

哼，温绯乐面色一沉，原来正在和他剑峰的大师兄亲亲热热地说着话呢，哪里有空能来关心他这个昔日旧友。

“谢师兄，下午的剑道比试我觉得很有可能也会和药道的比试一样，增加应变能力的考察，你一定要多加防备，小心行事。”

李意言与谢惠琏讨论了许久，以往的剑道比试是在抽取完号码牌之后，随机一对一比试，直到决出前三名为止。

这种比试的方法，要比很多轮，也最方便武林中人看清楚每个人的动作，欣赏招式之美。

问题却在于要看一定的运气，如果上来就抽到实力强劲的对手，可能最终名次会低于实际水平，同时也会消耗过多的体力。

不过，一对一比试最大的好处就是最终决胜者一定是综合实力最强劲的一个。

李意言判断，若要做出改变，那很有可能从一对一，变成多对多，甚至是大混战，那就很可怕了。

跟谢惠琏讨论完，让他转告一下先回客栈休息的绘情师妹。

李意言注意到方才温绯乐也结束了比试，此时正在一个人往外走，犹豫了一下，快步穿过人群，走过去：“温兄，你的比试结束了？辛苦了。”

“李意言，你是专门过来嘲讽我的吗？我哪有既要参加药道比试、又要参加剑道比试的你辛苦啊？”

温绯乐双手交叉，“我拿了第四名，现在你知道了，好了，你可以走了。”

李意言原本是想来关心一下温绯乐，可没想到换来的却是这副态度。

“温绯乐，我并无此意，”李意言顿了顿，不想大庭广众之下提起之前的不愉快，“忙了一上午，你注意休息。”

看了一眼周围，已经有不少人把好奇的目光投向他们这里，此时却听钟鼓之声再起，药道的比试时间到。

此刻距离温绯乐离开也没多久的时间，高台之上还有不少药师在对着药炉炼药，没想到时间竟然就已经到了。

这也就意味着，莫要说名次了，连通过考核的人都是寥寥无几。

温绯乐与李意言立即一同在高台上寻找起江寄篱的身影，见他还是站在原来的位置上。

“鉴于本次比试，完成的人数不足，故未完成炼制的药师将半成品药液上交，我等会根据药方定出前十名的人选，于少年会结束时公布。好了，诸位小友请回吧。”

高台之上，原本绝望的药师们议论纷纷起来，他们还有一线留名的机会。

“徐兄，助我！”

随着清水剑派掌门徐厉前再次来到高台之上，将不会轻功的弟子们送回岸边，少年会上半日的药道比试正式结束。

秋野明亲自在高台的“赤水榜”药道二字下方上写上了李意言、宋非夷、青简三人的名字。

————

初夏的赤水，表层的河水被太阳晒得微微温热，再往里一伸，那河水却还是凉的。

谢惠琏从河里掬了一捧水擦擦脸，他刚用过午饭，又小睡了一会儿，此刻精神比大清早上的时候好多了。

“大师兄，这得亏了剑道的比试是在下午，若是上午的话，那你可就惨了！”

杨绘情三人一同走向领取剑道比试身份牌的地方，忍不住说了两句。

“好好好，我错了，”谢惠琏顾左右而言他地把一缕碎发别到耳后，“我心里有数，咱们赶紧去拿牌子，然后活动活动……哎？早上的台子怎么拆了？”

闻言，三人停下来望向赤水之上。

早上药道众人比试的高台此刻已经只剩下了几根作为地基的木桩立于河水之中。

“这木桩似乎高低并不相同，若是拆除早上的高台之后剩下的，断然不会如此，倒更像是故意为之。”

李意言远远地估计了一下，感觉不太对劲，这木桩不仅有的顶上并不是一个完整的切口，还带着颇为锋利的木刺，而且高低和粗细各不相同。

谢惠琏正好看不远处就是自己早上借来睡觉的那棵树，几步上至树顶看了看，回来与李意言道：“这木桩分布的位置也有问题。”

说罢，抽出剑在草地上轻轻画出几处位置，“我一时看不出这是个什么形状，有点像咱们练下盘功夫时用的梅花桩，但又有几根桩子的位置非常刁钻，只能通过某一根特定的桩子到达，若是想要回来只能原路返回，这也就意味着……”

“这也就意味着，若是被对手逼到这个位置，那除了越过对手，别无他法。”杨绘情接过谢惠琏的话继续道。

她上午虽然在客栈之中休整，但也听师兄弟们说了上午药道比试规则变化的事情。

三人脸上的神色顿时都严肃了不少。

原本李意言预料的是，所有参加剑道比试之人，只能在那一方高台之上施展拳脚，可没想到，现如今竟然连高台都拆去了。

“绘情师妹，你的轻功和水性怎么样？”

“轻功好的很，水性嘛，淹不死。”

“意言，你呢？”

“尚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