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愉之罪 第3章 第二章 不驯之徒

梵妮特遵循祖先的方法，来到了这座月亮之城。

她带着金银财宝，本来想表示一番小国的诚意，可是当她踏入城内时，才发觉那对于神来说，连指甲盖儿的价值也算不上。

异国商人拉着一车一车的奇珍异宝，珍珠、香料、黄金、绸缎。奴隶主押着成群群的奴隶浩浩荡荡的经过，放眼望去，每一个奴隶的相貌都十分标准，牙齿整齐，体格健硕，不知道要费多大的功夫像梵妮特这样的王室才能得到其中一个。

梵妮特看看自己的裙角，那里隐约绣了几枚金线，而这里的处处都用黄金和宝石作为装饰，不足为奇。

她叹了口气，想起父王叮嘱她，最好能留下来，这样成为神的新娘，他们还可以给她写信，请求神的帮助。

而这里的奴隶的模样都是一等一的好，她觉得是神应该不会把她的美貌放在眼里。

她们相对简朴的穿着很快引来了别人的轻视。

“嘿，小妞，你是从哪里来？”十根手指都戴着金戒指的商人猥琐地说，远远的就是一股财大气粗的味道。

梵妮特被熏得不耐，她扭过头去，不想看这个男人。

可是她们势单力薄来到一个陌生的地方，又刚从港口下来，顿时成了一块肥肉。

“呵呵，这么傲气，刚来吧，不要紧，来了这里你就知道自己什么也不是，但是如果你跟了我.......”商人嘿嘿的笑着，伸出肥肿的手指想要在梵妮特脸上捏一把。

仆从看到他如此无礼，立刻拦在了挡在了公主身前，“你要做什么？”

“你不要给脸不要脸，来这里你还当自己是公主呢？”那中年男子没得逞，破口大骂，“就是个值钱的婊子罢了。”

他瞧这行人只有两个，吩咐自己的打手，“把他给我抓起来。”

梵妮特大惊失色，“我们可是要来见神的，你这样是对神的无礼。”

商人哈哈大笑，“等你能见到神再说吧，就你这样的小国家.....排到猴年马月了神才看你一眼。”

立时手下一拥而上，梵妮特的仆从双拳难敌四手，很快被架住。

商人满意的看着他们，走到了梵妮特面前，梵妮特一个女子，就这么被他用不三不死的目光打量着。

她当然知道那目光里的不怀好意，但是她丝毫不怯，任由他打量，露出不甘示弱的神情。

商人再次伸出了他那肿得跟猪蹄差不多的手，伸向梵妮特那优美的脸庞。不得不说，如此臃肿的手指，对这样的脸来说是一种亵渎。

梵妮特用余光瞥见，心里想着，这手指会不会跟猪蹄一样分不开吧？

一枚手杖从后突然重重敲来，又稳又狠，直击他手臂上的肌肉，商人霎时发出一声痛叫。

这手杖的主人是谁自然不言而喻，李凌一跟着又补了几下，看着就宛如玩一个玩具，但是直把一个活蹦乱跳的大男人打得倒地不起。

商人一边扶着手臂，一边惨叫着爬着后退，眼神看着李凌一如同看了煞神。

“你......你......”

李凌一紧逼一步，冲着他举起了手的手杖，打算给他最后一击，“我在这里了结了你。”他清清淡淡的说，好像不过是一次例行练习。

这个肥如猪仔的商人颤抖着后退，他知道，这个青年绝对能做得到，只有他才知道，这个年轻人多么恐怖，他好像听到了自己骨头的一声脆响。

就在李凌一对准了他的头，想要砸下去的时候。

中年男子突然爆发出一阵惨叫，“治安官，他差点儿打死我，您可得为我做做主啊。”

几个士兵将他们团团围住，治安官约莫是听见了动静，出现在视野中。

中年男子趴在地上，捧着治安官的袍角，在死亡的恐惧下，哭得那叫一个真心实意。

治安官是个年轻男人，腰间佩一把剑，瞧了瞧李凌一和梵妮特，挥手道，“拿下。”

仆人立刻说，“请您明鉴，动手的是这个家伙，不是我们公主，公主接下来还要见神，恳请您高抬贵手。”

李凌一的凶器还拿在手里，周围四把剑都指着他。

梵妮特那双美丽的眸子悄然向他看去，李凌一微微笑了一下，安抚她那担忧的情绪。

治安官哪里能看不出来他们的眉眼官司，不过他属实是没有兴趣，关注工作以外的事情。

“扰乱治安，斗殴伤人，把他押走。”

处理了李凌一后，治安官转向梵妮特，“您是哪一位国家的？请跟我来。”

*

被投入了阴暗的监狱以后，李凌一坐在地上，回想梵妮特瞥他的一眼，忍不住想要傻笑。

“恩人.......”萨沙从阴影中出现，“您有水喝吗？我给您送水来了。”

李凌一惊奇无比，坐直了身子，“你怎么进来的？”

萨沙不好意思的挠头，“我在沙漠里，潜行其实不错。”

“这儿还有些饼子。”萨沙递给他几张。

李凌一接过来狼吞虎咽起来，吃完后有点不好意思的说，“连累你了，萨沙。”

“不客气的，你是我的大恩人，没有你我已经在沙漠里......”

“你不想家吗？”李凌一问他，“你回家吧，不要在这里待着，我觉得这里.......有点说不出来的味道。”

说着李凌一抬眼看去，头上的天花板上有一只眼，正静静的盯着下方。

这眼不过是画的，似乎是用来震慑犯人，防止他们逃跑。

但李凌一总觉得，这眼睛像是随时会弯——像人那样笑。

萨沙说什么也不肯走，“我怎么能抛下你，如果你抛下了我，我早就没命了。我去找份零工，每天给你送水和饼子。”

似乎是怕李凌一拒绝，萨沙说完就一溜烟的跑了。

李凌一叹了口气，闭上眼，靠在墙壁上养神。

没一会儿，他觉得自己听到了脚步声，他猛地睁开了眼。

梵妮特正穿着一件水蓝色的袍子，静静的看着他。

她美得宛如精灵，轻盈而空灵的嗓音响起，“治安官说我很快就会见到神，等我见了神，我就求他放你出来。”

李凌一带着一点痴望着她。

梵妮特说完看他没反应，又好气又好笑，“你听见了吗？李凌一。”

“听见了。”李凌一回答，温柔无比。

梵尼特看着他，欲言又止，但是最后她什么也没说，李凌一也没有说什么。

监狱上的巨大眼睛，正静静地看着这一切。

*

第二天，梵妮特早早起床梳洗，仆从为她打来清晨的水。

她对着镜子梳头发，怔怔的看了会儿，想神如果留下了她，那她就可以救出李凌一了。

然后，她就永远留在月亮之国，父亲也会很高兴。

她就会到码头，和李凌一送别，然后再也看不到他。

镜子里的少女，有着蔷薇色的唇，还有晶亮的眸子，看着楚楚动人。

李凌一是个怎样的人？

梵妮特回忆，初见时，他不过是国王派来任由他差遣的少年。

可是却懂得，她不喜欢见一些目的性太强的客人；会在她听闻小鹿病死后的难过中轻声安慰；知道她喜欢花，总会送来一捧新鲜到带着晨露的花。

又会在关键时刻出手相救，对她忠心耿耿。

他不会知道，她看到他有多激动。

冒着生命危险，穿越了死亡的沙漠，来到她的身边。

她抬头看着镜子，打定主意，不管今天神如何刁难，她一定要想办法请求他，把李凌一放出来。

日光从宫殿的顶端转到底端，神开始面见凡人了。

这座宫殿高大威严，纵深壮丽。

梵妮特拎着裙子，小心来到台阶上，姿态优雅尊贵。

人们看着这一个小国家的公主如此态度，不敢轻视她。

想要见神的人，排队排到了宫殿外。

梵妮特要维持这个姿态很久，但她仍然这么做了。

当轮到她的时候，她已经有些吃力，额头上也出了一些细密的汗珠，但她仍然保持着尊贵优雅的姿态，走入了宫殿内。

宫内有名贵的熏香，香气浮沉，两侧是月亮之国的贵族，正安静地垂手恭听。

她终于明白这地方为什么被成为月亮之国，日光落在雪白的墙上，撒下纯洁的光影。

一把黄金铸就的椅子上，坐着一个人影，这个人宛如从月光中走出，是诗人诗歌中称赞的青年，难以形容的美好。

他身着月白色长袍，慵懒的坐在上首，凝视着卑微渺小的凡人。

梵妮特有一瞬间在想，神未必会觉得她的美貌稀有，还能答应她的要求吗？

但是她很快又坚定了自己，李凌一还在牢狱之中，还不知道怎么处置，不管怎样，她一定要争取。

梵妮特身后的仆从捧着带来的珍宝，呈给了神。

路克斯伸手随意的拨弄了一下，这已经是很给面子的做法了。

梵妮特知道，这些对于神来说不算什么。

“梵妮特有个不情之请，同行的友人不慎被治安官逮捕，请路克斯大人能网开一面。”

梵妮特等着神的答复。

路克斯的笑容有种说不出来的意味，无暇的脸庞上带着点儿戏谑，“那就请这位七国美人梵妮特，上前一点吧。”

梵妮特不明所以，走上前。

发觉一个人正跪在那里，双手被束缚在身后，而那洁白的袍子已经被蹭上了灰尘，似乎是不满于被这么对待。

梵妮特盯着那个背影，那个千里迢迢来到她身边的人，她当然熟悉。

李凌一正跪在神的下方，略带愤怒地仰望着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