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弥漫着死一样的寂静,柳糸弛猛的关上剧本放在桌子上:“好吧,清楚了。”
桑延行撑着膝盖起身:“那就走吧,去餐厅,他们已经在等着了。”
说着伸出手想去牵他,被柳糸弛绕开:“?”
柳糸弛打开门道:“我又不是小孩子了,不需要牵手。”
桑延行也不恼,把手揣在兜里走向柳糸弛:“可是你就是比我小,能怎么办?”
本来也不知道柳糸弛和他同一城市同一学校,只是凑巧而已。
柳糸弛装没听到,按了电梯。桑延行站在电梯里,声音忽然有些冷:“你以前怎么样?”
“?”
什么叫他以前怎么样,难道觉得现在的他不好。但又想起来以前自己混成那个样子就有点说不出口,“挺差的。”
现在他只想让这电梯快点下降,好让自己离桑延行远些。
桑延行问:“怎么差?”
柳糸弛回想起初中他成绩挺好的,初三开始混的,混着混着染了头发。中考完,更混了。但还是勉强上了高中,高中也混。
没混多久就在高一下册那个暑假把头发染回来说好好学习了。
但其实过的一样很差。
柳糸弛垂下眸子:“就是很差。”
他就像是心知肚明一样:“现在不一样了,柳糸弛。”
柳糸弛闭了嘴,刚好电梯到了。他就快步走出去:“跟你没关系。”
枋念憬有点急,毕竟这么久还没下来。刚起身准备去找两人就看着柳糸弛冷着脸往自己这边走,桑延行就在后面追。
这是把情人惹生气了??
导演看着枋念憬起身:“怎么了,陈老师?”
枋念憬坐下来,陪笑道:“没有,就是想起身去看看陆老师他们来没来。”
“来了就吃饭吧,陆老师,闻丞都坐吧。”导演笑着招呼。
柳糸弛坐进座位的时候,绊了一跤:“没事没事。”
闻丞?不就是他任务里的十八线小演员吗,所以他要和披着闻丞皮的桑延行在舞台上私奔??
桑延行就坐在柳糸弛旁边,看桑延行那表情就清楚他肯定早就知道了。
导演拿起高脚杯站起来:“也是幸苦各位老师了,让我们为这万众瞩目的电影,干杯!”
“干杯!”
柳糸弛不爱喝酒,抿了一口就没喝了。其实他还是很想喝的,只是桑延行把他酒杯拿走换成了凉白开。并喝着八二年的红酒教育自己,不能喝酒。
“你为什么管我喝酒?”柳糸弛蹙眉,不满的看着眼前的凉白开。
桑延行问:“以前没喝过酒吧?”
确实是,他混的时候觉得酒臭。高中了也变好了,没喝过。现在想尝尝也不给尝。
“没。”
“以后也别喝,这个吃了。”他递来两片药,柳糸弛接过。
看着白色椭圆的药:“这是什么?”
桑延行喝了口红酒:“头孢。”
不就是不喝酒吗,至于?
他就着凉白开吃了药,桑延行的眼神无意识的往柳糸弛的喉结看。
桑延行将自己面前盘子里切好的牛排放在了柳糸弛面前,把柳糸弛那份拿过来接着切:“吃了就别喝酒了,会死。”
“……”
当他三岁小孩呢?
枋念憬看着他俩恩恩爱爱的样子,心里那块石头也放下了:“导演,今天没戏份的我就先回房间了,我也吃饱了。”
导演想再说什么,但看着枋念憬盘子里的牛排都吃的一干二净就没拦:“好好休息啊。”
吃了饭,柳糸弛也没好气的先走一步。桑延行就坐在原处,导演见餐桌上只有他俩了,就放心似的敞开聊。
“小丞啊,你和陆奕认识?”
导演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你俩认识就好拽着别人爬一爬,至少爬了不会还像现在这样是个十八线小演员。
桑延行勾唇,看向导演:“不认识,只是找陆老师商讨一下演戏的内容。陆老师很厉害。”
导演也不失礼貌的一笑:“那也挺好的,要是可以你也和陆奕多打打交道,有助你提升咖位。长的挺俊的一小伙子,演戏也不错。”
“承蒙导演夸奖了,没有的事。”
桑延行的青筋一直在跳,他的目光一直在若有若无的看柳糸弛的行踪。
导演这时的笑脸忽然僵在脸上,语气有些不耐烦:“你别给我惹麻烦,既然不认识你就给我老实呆着,别给我惹出麻烦来。”
“导演这是什么意思?”听闻导演这么说,肯定是旁边确定没其他人了,才敢这么放肆。
他的笑容又自然起来:“陆奕是影帝,和你这种小演员差太多太多了,你在演艺圈就是个垃圾。不过陆奕也是长的那个货色,演技也那样。现在一见,人品也不怎么样。”
“果然就是个花瓶而已,倒是我家儿子是个同性恋。把他灌醉了送我儿子床上倒是便宜了他,给他点好的资源和大戏拍,就算是犒劳了。”
桑延行没立刻接话,只是站起来:“导演,祝您长命百岁。”
导演还想多说什么,桑延行转身就走。不管系统在他耳边激烈的叫唤着。
[玩家桑延行做出为违背角色意愿与行为,请立即停下!]
[玩家桑延行做出为违背角色意愿与行为,请立即停下!]
[玩家桑延行做出违背角色意愿与行为,请立即停下!]
……
吵吵个还没完了。
桑延行揉了揉突突跳的太阳穴,皱着眉坐在沙发上想让系统闭嘴。
柳糸弛又叭叭叭的和枋念憬叭叭叭。
“是吧,我老觉得这个剧本不对劲。”枋念憬翻看着她自己的剧本,“果然不对劲,我这个女主角当着有点晦气。”
柳糸弛苦笑:“我才是第一个被看上的吧?红盖头在我手里。”
枋念憬一愣,离柳糸弛坐远了些:“你……你别靠近我。”
“别害怕……”
柳糸弛刚准备安慰枋念憬,就听见背后转来不耐烦的声音后。桑延行从沙发上站起来径直走向电梯,他经纪人来问他,他也不理。
“他怎么了?”
枋念憬摇摇头:“不知道。”
但反应过来后又离柳糸弛选了一点,“会不会是吃醋了?”
“?”
莫名其妙。
柳糸弛耸了耸肩,“他吃什么醋?”
“吃我俩的?”枋念憬也拿不准,语气有些飘忽不定,“以前也有过这种情况,不过桑延行是直接拽着就走。你这……应该是没在一起导致的。”
“……”
柳糸弛觉得这醋是真莫名其妙,“那可能是你猜错了吧。”
但他不知道怎么的记在了心里,开拍第一幕时还看了看桑延行的情况。他脸色有点难看以外没什么特别的。
导演招呼着:“来,陆老师。闻丞,还有那个谁上车,给我行驶到离这里一公里远开过来。今天晚上就拍这么一段。”
柳糸弛坐上副驾驶,桑延行坐在主驾驶的位置上。情不自禁的往窗边缩了缩,都被桑延行看在眼里。
但桑延行居然没说话?
本来就觉得奇怪,车直接行驶出去了。他们也立马进入戏里。
“这里真的有古墓吗?”坐在后座的男人询问。
坐他旁边的男生嗤笑一声:“没有古墓来干嘛?来旅游啊?”
柳糸弛从后视镜看着两人:“别吵,等会到了别盲目动土。”
“知道了。”
桑延行一只手把着方向盘,腾出一只手开窗抽烟,真是本色出演。
柳糸弛抿着唇问:“张老师,这次古墓的主人是谁?”
“温知眠。”桑延行抖了抖烟灰,“是个贵家小姐,没什么好说的。”
台词不是这样的吧。
柳糸弛也没在意,看着车均速行驶着。忽然一点光亮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树,柳糸弛蹙眉,想看仔细那是什么,但车一驰而过。
根本没给他机会看清:“刚刚那个树后面的是什么?”
“什么树后面的,刚刚有东西吗?”后座问
柳糸弛还以为是导演里面添加的什么新镜头,只是摇摇头。
车开过坑坑洼洼发出声音,一个什么东西忽然掉落在车玻璃面前。把浓稠的液体溅在了玻璃上,东西咕噜咕噜的落了下去,车霎时停了下来。
“什么东西?”
“不知道哎,下车看看?”后座的男生半站起身来想看清那是什么,“这液体是什么?”
桑延行把只抽了一口的眼丢出窗外,哑着声音:“血,别下车。”
“血?”
柳糸弛蹙眉,刚准备让桑延行继续开车别管那个,谁知桑延行盯着自己手腕看。
后座的男生指着柳糸弛手里的东西发颤:“你会变魔术?”
这时柳糸弛才低头看着手上捧着什么,一只绣花球。上面沾染着鲜血,手上全是赤红色的液体。
他的喉结快速滑动,这血,是温热的。
顿时呼吸变得有些急促,桑延行什么话也没说。只是默默的启动了车子。
柳糸弛想把这玩意丢出窗外,这根本不是戏里的一部分。这是真的莫名其妙变出来,是那个叫温知眠的女新娘。
“我该怎么办?”
他在询问桑延行。
桑延行道:“丢出去。”
他听闻,很乖的摇开车窗把沾血的绣花球丢了出去。桑延行见他真的丢出去了,难免的移开了视线,“其实刚刚落下来的根本不是绣花球,是一颗人头。”
柳糸弛神色一顿,手里不知不觉又重了。他摸到了毛发,是桑延行刚刚所说的人头:“我想丢出去。”
桑延行听闻看了眼柳糸弛那没表情的脸和颤抖的手上捧着一颗女性的人头。他陡然一笑:“不准扔。”
不准扔?留着给你吃啊?!
柳糸弛也不敢乱动,后座的男生不知不觉的也被面前这惊讶的叫不出声。
“这是什么?!”
“哪里来的人头,钟否,快把他扔出去!!”
这个时候了你们还演戏……
“七……天后,成婚……”
那颗人头带着奇怪的笑意开口说话时,吐出几口鲜血。柳糸弛的手比脑子快一步把人头丢了出去。
成你妈的婚。
桑延行的脸色有些不太好,柳糸弛想起枋念憬说的话。不会这都要吃醋吧?
刚准备开口说什么,车就停下来了。
“到了。”
柳糸弛又把话憋回了肚子里,带着一手鲜血下了车。走到别墅门口握上门把手时,他觉得自己脑袋昏了一下。
但很快恢复正常,他推开门。看着别墅里的样貌愣了神。
门前不知什么时候贴了两个大大的喜字,里面操办跟结婚似的。吊灯上是一具吊死的女尸。血四处乱溅,二楼栏杆出还趴扶着一个纸人。而客厅中间坐着一个端正盖着红盖头新嫁娘。
柳糸弛:“……”
不知道什么时候桑延行牵起了自己的手,他的手冰凉,没有一点温度。
冷的柳糸弛一惊,余光撇向桑延行。他的脸色比脖子还要白,但手却攥紧了自己。
他忽然冒起一个想法,桑延行是不是怕鬼?
怕到脸都白了,手都冰了。
柳糸弛安慰似的回握住他的手,往里走着。一把掀起那新嫁娘的盖头,而随着盖头的掉落,有什么东西随着盖头落了下来。
咕咚一声,落在地上滚了两圈。
一个真正的人,脑袋被砍了下来。只听见咔嚓一声,柳糸弛的手还僵在原地,看着那落在地上的头颅。
是在车上手里捧的那颗,脸上的笑容怪异扭曲。直勾勾的盯着柳糸弛,就像在无形的说,你是我选的新郎。
“怎么回事?!”
“怎么头掉下来了?!”
“这不是同剧组的小江妹妹吗?!”
导演风风火火的跑过来看着现场的情况,呆愣的看着小江的头颅:“这是怎么回事?!”
第一幕入戏算是一条过了,但人也是真的死了。柳糸弛把红盖头放在沙发边上,将桑延行拉到一角看着他的脸色:
“你不舒服?”
这根本不是害怕的样子吧,冷汗都冒出来了。桑延行皱着眉一直舒展不开,他只是冷冷的回答:“没有,别在意我。”
手都紧紧攥着了,还没事。柳糸弛用手背摸了摸他的额头,有点烫:
“你发烧了?”
“没有。”
桑延行另一只手轻轻握住他贴在额头上的手背,不让他摸,“柳柳,你先去找枋念憬好不好?把她叫到404,我有话和她说。”
柳糸弛一怔,松了手:“那你先上去,自己小心点……”
桑延行垂着眼眸,看他挺直的背脊走的一点也不歪歪扭扭,柳糸弛就放下了心去找枋念憬。
敲了敲房门,枋念憬打开门:“怎么了,柳糸弛?”
“桑延行看着好像不太舒服,他让我来找你去404。”柳糸弛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对一个刚认识的男人这么关心以及上心。
枋念憬先是一愣,知道情况后就马不停蹄的往404赶。
反正桑延行再出来的时候,整个人都恢复如初了,枋念憬在后面也一副无所谓的样。
他俩在房间干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