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迎来到自闭城 第35章 自言语

电影的后半程常湫也没有心思看下去了，贺枝靠在自己肩膀没了声响，自己不敢去确认他有没有睡着，只能赌气似的抓着桶里的爆米花吃。

散场时灯光亮起，贺枝动动手指，顺着常湫的方向伸。

手指触碰时常湫顿了顿，然后沉默甩开往贺枝手心里放了几颗爆米花。

贺枝嗤笑，睁开看眼睛看手心里已经没有温度的小零食，下一秒捏起一颗点在常湫唇边。

后者没有动作，只是恹恹地看着他。

“啊。”贺枝弯着眸子长大嘴巴，“第一次出来玩，开心点。”

常湫觉得第一次约会都被自己的偷亲搞毁了。他张开嘴将贺枝手上那点吞入腹中。电影院外面的世界要聒噪很多，常湫压低帽檐，任由贺枝用湿纸巾擦拭着自己的手指。

两个人站在扶梯上下楼，贺枝垂着眼睛擦净常湫的手，而后十指相扣放到自己的外套口袋里。

另一侧的扶梯上是不是传来几道目光，贺枝已经习以为常，也就不怎么在意。倒是常湫有些不自然的抿唇，手指抠了抠贺枝的手背。

他们习惯了在人不多甚至是没人的地方做一些小动作，搞一些小暧昧。贺枝接收到常湫的动作信号后以为对方不适应，于是手上松了劲，给常湫留了一个退出的空间。

可常湫没有，他很快将手死死扣了上来。

“没有不想牵。”常湫低头看着脚下持续移动的黑色阶梯闷声道。

贺枝听到后抬起唇角应了声，手指按着常湫的指骨，声音里带着藏不住的兴奋。

今天天气很好，傍晚的夕阳垂落，蓝紫色渐渐吞噬暖橘心安理得的顶替上位。常湫右手被贺枝握得暖烘烘，手心有涔出细汗。

今年夏季没有往年的暑热，晚间起风时还带带着早春的凉意。

常湫有些饿了，两个人停在街头的一家面馆等待。没有特别想吃面，也没有不知道吃什么而纠结，想吃这家的原因是因为装修很合胃口。

店内装修是暖色调，离店铺近一点就能闻到面香味。常湫的食欲被勾起，坐在靠窗位置上点了一碗拉面后开始等待，他摘下头顶的鸭舌帽，头发压得有些塌。

贺枝抬手将他有些发湿的刘海往两边撇，让那双好看的桃花眼露出来，离开的时候拇指摩挲过对方眼下的小痣。

在外面不觉得，现在整个人放松坐下来身上到是有些发热。少年将长袖撸起来，露出半截小臂，在暖光的照射下隐隐发着光。

贺枝喉结不自在地滚动一瞬，握着水杯的手发紧，动作生硬地举杯喝了口水。

妈的，早恋真害人。

早些年的太纯情了，现在看点什么都受不了。

贺枝想着移开视线，转到常湫的脸上，对方正在看手机，注意到他长久又炽热的视线后才缓缓抬起头。

“傅语在直播。”常湫说着举起手机亮出屏幕给贺枝看。

他没有开声音，所以只能傅语的苦瓜脸。

“嗯，你也想直播么？”贺枝抿口水问道。

常湫想了想，手指戳在屏幕上给傅语送了个一百块钱的礼物。

屏幕里男人的脸色变了，上扬着唇角激动看着屏幕，常湫猜测他在谢礼物，但依旧没有开声音，也没有多停留，直接退出直播间喝贺枝给自己倒的饮料。

贺枝注意到常湫的动作后笑了笑，接着掏出自己的手机，点进傅语的直播间。

二十秒后，手机里传出傅语的咆哮声：“傻逼贺枝，你他吗两毛的东西送个锤子啊！”

“噗嗤...”常湫放下杯子笑了声，他饶有兴趣地看着贺枝的手机，看对方在屏幕上戳戳点点打字。

HZIII：【小小心意，礼轻情意重】

傅语：“滚蛋！房管呢！给他踢出去！”

HZIII：【开个玩笑，我现在充钱给你送。】

傅语：“哦？你小子最好说话算数。”

HZIII：【OK】

常湫看着贺枝点开充值页面，随后输入金额，点击支付。

三秒后，傅语的咆哮声再一次出现。

“傻逼贺枝！带着你的两块钱滚出我的直播间！”

弹幕飘着一水儿的哈哈哈，屏幕外的两个人低头笑着，肩膀时不时耸动。等笑够了贺枝才继续打字。

HZIII：【别拿刚才的两毛不算钱。】

傅语深吸口气，鼠标点开贺枝的头像:“来，速速上麦与我对线。”

贺枝笑着点了拒绝，继续敲字：【对不了，在烛光晚餐。】

常湫看着贺枝把这行字敲完发出去，觉得面颊上有些发烫，他敛着笑意低头闷闷喝水。

“乖崽，你看起来很开心。”贺枝关上手机不经意地说道。

老板端着两碗面放到桌面上，热气扑面而来，冷落许久的胃开始疯狂叫嚣。少年捞过干净的筷子用卫生纸慢慢擦着。

等他擦完打算递给贺枝的时候，发现对方已经拍完照吃上了。正在用迷茫的眼睛看着自己。

“没事儿。”常湫收回半空中的手，将筷子杵到面里搅拌。

裹着汤汁的面带着暖流融进胃里，一旁的小菜被冷落许久才被动筷。热气扑腾而上，尽数扑在少年面庞，让他呼吸有些困难。

热浪打湿眼眶，睫毛仿佛坠着水珠。

他抬起眼睛看着雾气后面的贺枝，重重眨了下眼睛。

他不想让时光定格在现在，他想让时光慢慢的一点点向前走，希望每天都能像现在一样满足。

如果可以的话，希望今天是他往后余生中最坏的一天。

这样以后的日子都会比现在要更好。

不想让贺枝再离开，不想再错过他，不想让手里的线再断掉。

常湫想着，有些出神地唤着贺枝的名字。他的声音很小，喊出来的时候自己都愣住一瞬。

贺枝的听力很好，还没等常湫想好措词，他已经看了过来。

“嗯，我在。”

贺枝答道。

常湫手腕有些不可控地发抖，他深知这是错觉，但还是觉得心慌。

也许过了很久，也许也只是过了几秒，常湫才出声。

他问：“为什么要离开啊？”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让饭桌上变得沉默，常湫很轻地眨下眼睛，热气以及围绕着自己。他知道自己说错了话，但是没有时空穿梭机让他回到过去闭嘴，也不可能将这句话撤回。

贺枝愣了两秒，随后长长地啊了一声。

“毕业成年了，不能光靠我大姨了。”贺枝低头用勺子舀着金黄色的浓汤，“不想寄人篱下，就走了。”

“而且当时心情也不好，很草率的一个决定。”贺枝笑笑，将脸上的失落一扫而空，隐藏在心里不让常湫看见。

常湫点点头，语速很慢，没什么调子：“骗子。”

“......”贺枝笑了声，“没骗你，真是这样。”

“我要是没跟你分手，你还会离开么？”常湫盯着他问道。

贺枝感觉支撑着自己破碎心脏的支柱好像有了裂缝，他能清楚听到破碎的一声‘咔’。

事情的走向不应该是这样的。

良久都没有人出声，贺枝机械化地重复着喝汤的动作，左手拇指不断刮过食指。轻微疼痛感让他获得些许思考的能力。

他嗫嚅着嘴唇，发出很小的声音：“喜欢我，为什么又要跟我分手呢？”

虽然是个问句，但里面并没有包含着埋怨责怪的意味，像是迷茫想不通一样。

常湫心脏猛地揪起，耳边传来东西破碎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一般。他稳住呼吸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我没有想跟你分手。”

不敢把话说快，生怕压抑不住自己的情绪。

常湫紧绷着手指，感觉怎么握着筷子都不得劲，干脆松手，让筷子随意搭在宽大的碗边。

“我爸...知道你。”常湫垂下头，他不知道贺枝能不能听到自己的声音，依然自顾自地说话。

他已经自己跟自己说了很多年话了。

胸口隐隐发痛，好像被人踹了一脚般的疼。

“明天去医院看病！”男人的怒吼近在耳畔，常湫靠在墙上试图坐起来，可还没等他抬起上半身，男人手中的棍子重重落下来。

男人很懂，知道打哪里能让人最疼，也能不让人落下病根。

常湫疼得浑身发抖，倒在地上抱着膝盖缩成虾米。

后背好热，滚烫滑腻的液体顺势流下在背后描绘。

女人蹲在他面前揉揉他凌乱的碎发，将那双不肯流泪的眼睛露出来对视。

“妈...”常湫手指揪着校服裤，声音从死死咬着的唇里挤出。

“你跟妈妈说都是假的好不好？”女人的手温柔抚摸他的脸庞，像儿时哄睡那般温和。

常湫觉得自己没有办法说出话了，血腥味涌上口腔，好像下一秒就要像影视剧里那样喷出血。

他不想喷血，也不想让血弄脏女人漂亮的裙子。

可女人不是这么想的，她脸上的温情一瞬间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常湫未见过的冰冷。

后背又结结实实挨了一棍子，常湫没忍住痛苦喊出声，破碎扭曲的声音把天空撕裂出一道口子。他看着女人从地上捡起他已经摔碎一角的手机，熟练地输入自己精心设计的密码，打开他常用的聊天软件。

点开置顶在最上面的聊天框。

“不要...”常湫松开手撑在地上，他哀求着女人，眼泪蒙在眼前。

“妈...”

他重新被按在地上，血渍渗过湛蓝色的校服，他抓着女人垂在脚跟的裙角想要从她那里得到一点怜悯。

“妈妈，我...我求您了...您别...”

常湫卡了壳。

她能对他做什么呢？

女人蹲下身，把聊天记录放在常湫眼前。

明明手机最上面的信息还是昨天两个人互道晚安，他还给对方发了一个飞吻的表情包。

可再往下看却是自己冰冷的两个字。

【分手】

心脏像是停止了跳动，血液凝固，只剩下冰凉的躯壳。

常湫看着自己死去的心脏，伸出手触摸只摸到淋淋血迹。

这里没有鲜花盛开，没有春夏秋冬，没有燕子报喜。

这里寒冷可怖。

这是他的内心。

各位看得开心，晚安ovo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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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自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