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你专心投入一件事的时候,时间就会过得很快,如高山流水,白驹过隙。
艾伯特自从与王后开诚布公那天之后,就开始学习如何做好一个财政大臣的本职工作及如何管理好一个公爵的领地。土地管理、粮食耕种、虫害治理、人员安置、财政税收等等大大小小的各项事务都要去学习、去处理,艾伯特现在简直比高三的学生还要忙,每天早起晚睡,眼下都有了浓浓的黑眼圈,再配上他一贯苍白的皮肤,若说原来像是一个英俊的王子,现在就像一个忧郁的血族了。
不过好在度过了那段手忙脚乱的学习期,渐渐的艾伯特开始得心应手起来,也慢慢地培养出一些可靠的人手帮忙,一些小而杂的事务就可以交由他们处理。同时,随着艾伯特和王后在政务上的交流越来越多,他原先对王后的忌惮却在逐渐降低,与之相对的,是他在此期间发现王后过人的能力和手段后,升起的赞叹与欣赏。
这是一种与先前承认王后的美貌完全不同的情绪。
或许是受到童话故事先入为主的影响,艾伯特在看待王后的时候,总是会下意识地觉得,这是一个只关心权利和容貌、心肠歹毒心狠手辣、压榨百姓骄奢淫逸的反派,在她的邪恶统治下,国家会越来越贫穷衰弱。
可现在显然不是那么一回事。
诚然,弗兰契斯特的确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好人,她喜爱华服美食,热爱举办各种活动,又痴迷于各种能够美容的秘方探索,还曾经杀死过数位比她貌美的女人,只是因为担心自己会失去美丽与青春。但在治国上,却不得不承认她极有天赋,对待各项政策与法令的颁布、实施都胸有沟壑,自她掌权以来,这个国家就在一步步走向繁荣富饶,人民的生活水平也肉眼可见的在提高。
她的确是一个只关心权利和容貌,心肠歹毒心狠手辣、骄奢淫逸但从不压榨百姓的好君主。
至少现在提起王后,就艾伯特观察到的,大家都交口称赞,无不说好。
那么,到底是为什么事情会走向童话里的剧情呢?那样黑暗的统治,是因何而起?
艾伯特曾想过是不是王后因为白雪公主而发了狂,但以她曾经多次处理类似的情况,又有着铁血手腕,艾伯特不相信这样一个聪慧冷静的女子会做出那样不理智的事。
甚至连童话里那样各种委婉下毒的杀人手段,都极其幼稚。
况且艾伯特好几次见过白雪公主,现在的她和童话里一样天真,会因为骑士猎杀动物而不满、而悲伤,会因为有些奴仆贫穷凄苦就把自己所有的首饰一股脑儿给了他,也会因为别人对她的态度很友善就认定那一定是个好人。但同时,白雪公主对王后的依赖和崇拜,也是众人都看得见的。
王后并没有因为她的美丽与王储的身份而为难她。
似乎,弗兰契斯特的心里有一个小小的守则写明了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坏得清清楚楚,好得明明白白。
是个谜一样的女人。艾伯特想。
但不影响艾伯特在欣赏她的同时,对她有所警惕。
这样平静安详的时光过得很快,一转眼五年过去了。
王后坐在王位上,依然是那么美丽动人,岁月在她的身上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只让她那本就出众的成熟韵味更加得夺人心魄。
艾伯特也早已成为一名合格的公爵,他的领地丰饶富强,黄金单身汉的名头在外,让无数的适婚小姐都野心勃勃地想要拿下他的真心,好成为下一任西瓦尔公爵夫人。
但是艾伯特都一一拒绝了。
且不说他每日工作忙碌得很,没什么时间去谈情说爱,两大任务还悬在头顶,眼看故事就要开始,如何妥善解决此事让他忧心不已,更别提他打一开始就没有这些心思。
而更隐秘的是,无论是谁,当她们以各种理由与他偶遇或者进行邀约时,他的思绪总不免飘到那个坏女人身上,想到她在花园里优美的身姿、那一抹雪白的肌肤,想到她总是漫不经心地喊他的名字,喊完了又无辜地眨眨眼说自己只是叫着玩玩没什么事,想到她坐在王位上对着大臣们发下各种指令时严肃认真的面孔,整个人都好像在闪闪发光,想到她同自己讲述过去是如何杀死那些对她的美貌或者权利有威胁的人,蛇一样冰冷的视线……
总是这样,总是这样不自觉地去想,去将那个邪恶的女巫与面前的女人对比,然后就发现无论是哪个方面,除了善良,弗兰契斯特都远远胜过她们。
这是一种极矛盾的感觉,一边是情感拉扯着他去惊叹弗兰契斯特的美与慧,一边是理智牵绊住他,提醒他小心,这是他主任务的最大障碍,是一个恶毒的坏女人。
太矛盾了。
系统告诫他:“宿主,你要注意这只是你的第一个任务世界而已。你第一次执行任务,又是这么长的时间,对任务世界里的人产生情感纠缠很正常。但我希望宿主能清楚地认识到,他们都是虚假的,只是数据的构造,而且一旦任务完成就要离开这里。我想宿主明白我的意思对吗?”
艾伯特没说话,只是长久地沉默。
系统不由地多问了一句:“宿主,你真的喜欢她?”
艾伯特犹豫了一会说:“我不知道。”
他真的不知道,因为这样的情绪太复杂了,他没有足够的经验去分辨,这到底是是怎样一种情感。
但他很快补充了一句:“我知道怎么做。”
系统不说话了。
不影响任务,不影响考核就好。
47号这个宿主是111难得见到的好资质,适应得快,反应也快,扮演也出色,更可贵的是他目标坚定,还知道在任务期间提升自己,而不是一味依赖系统的帮助,这样的宿主一定能够成为优秀的任务者。
111不希望他因为稚嫩而出错。
艾伯特的那些纠结,别人都不知道,旁人只看到那新任的财政大臣、西瓦尔公爵,一上任便得了王后的宠幸,成了王后最信任的心腹,不仅每周例会必到,还时常往王宫里跑。
平日里还好,几个贵族、臣子们见了面,也能熟稔客套地寒暄几句,可一到了例会时,王后一出面,再对着艾伯特和风细雨的,其他几人就在王后魔力的引诱下,恨不得眼不是眼、鼻子不是鼻子地斥骂了。
艾伯特被扰得烦不胜烦。不过这倒也有个好处,那便是因着这一原因,这些贵族们就不大喜欢他,不会主动来同他讨论贵族之间最常见的拉关系活动——联姻。
单身贵族的身份就这样在矛盾和烦恼中保持了下来。
而对王后来说,她似乎知道艾伯特的情况,又好像不知道,只是她从没提过,却常常叫他进宫,人来了,只聊一会正事,就开始变着法儿地逗弄他。
或是让他帮自己梳发,或是自己化妆时让他在一旁递递东西,又或是邀他喝茶时,拿扇面遮住半张脸,只从睫毛下抬眼看他,还带着丝丝笑意。
初时艾伯特并没反应过来这些似有似无的戏弄,渐渐地懂得了,除了无奈不适,就还有一分恼人的羞意,而王后每次看到从不在儿女私事上有所注意的铁面公爵,面上竟起了层薄红,就笑得前仰后合,乐不可支,仿佛调、戏他是世上最有意思的事。
就在这样的日子里,白雪公主长大了。
她长大了,成年了,成为了一个真正的美貌动人的公主。
她的五官长开,身量拔高,越发显得乌发雪肌,红唇似血。白雪公主的美与王后不同,她是瘦弱的,纤细的,单薄的,穿着蓝色的公主长裙,站在那里,像一个小仙女,又像闯入人间的懵懂精灵。
她的眼神,是那样的清澈单纯,就像她的心一样,晶莹剔透。
随着白雪公主的长大,随着她美貌的提升,宫里宫外对她的夸赞也越来越多,人人都说,王宫里的白雪公主主不仅有着惊人的美貌,还十分的善良亲切。
艾伯特遇到过白雪公主几次,也看着她越长越美。尽管当前最美的依然是王后弗兰契斯特,但他知道,平静的日子不会久了。
果然,白雪公主成年那天,王后为她举办了盛大的宴会,庆祝公主长成。
而在宴会上,故事就从这开始了。
宴会的前半场,还和往常一样的,正常。
王后盛装出席,穿着最贴合身材曲线的黑色长裙,细细地勾勒出自己立体的五官,蓬松了发,勒紧了腰,比平日里更加妖娆,艳气逼人。
弗兰契斯特一露面,所有人都情不自禁地停下了交谈,只专注地看着面前最美的人,痴迷,狂热,渴望,因为王后比平日更加美丽,魔法的力量也随之增强。
人们热切地注视着王后,眼中的渴望逐渐变成了贪婪,不知是谁迈出了第一步,接着所有人都一拥而上,妄图将这第一美人揽入怀中。
一时间,场上的男女老少都陷入了疯狂。
艾伯特站得离王后最近,一个箭步冲上前,挡在了王后前方,拿出了剑,守护。
“没事。”王后将手搭在了他宽厚的肩上,轻抚着安慰道。
下一瞬,一个纤细的身影跳了出来。
“哇!这么热闹,你们在干嘛呢?”
是白雪公主!
可当她跳出来的那一刻,众人将视线转向她时,眼中的狂热忽然就消退了。
所有人都一下子恢复了理智,立刻整理起刚才混乱时弄皱的衣衫,弄乱的头发。
大厅里又恢复了原先的热闹。
艾伯特下意识地看向了王后,却发现王后一直目不转睛地注视着他,好像在等待他的反应。
嗯?那是什么?
艾伯特定睛瞧了瞧,好像……是一根白发?
艾伯特:王后可真好看,我想……
系统上前捂嘴:不,你不想!!!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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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05白雪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