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逐月发出的照片上,居民楼阳台依旧大部分都处于空荡荡的状态。但在她标出的七楼的位置,有个模模糊糊、有点透明的影子。
叶阳嘉看了照片,说道:
“有可能是真人,不是说还有人住吗?”
“说不定真的是鬼怪。”
闻觅烟放大照片看着那个模糊的人影,
“我们拿到的资料里,那个在歌舞厅工作的女性不就是穿着花裙子上吊的吗?偶尔有些时候,相机、摄影是能够拍到它们的,只不过在照片里不会太显眼,经过一番处理,就能看得清楚些。”
“的确是这样,你们处理吧,哈欠……”
叶阳嘉从车里摸出个蒸汽眼罩,道,
“我昨晚开了一整夜的车,今天也没休息,我想在赶到事发地点先好好睡一觉,以疲劳状态应对吊死的地缚灵是大忌。有什么问题都发到群里,到达目的地前一个小时叫醒我,我会仔细看的。”
说完,他就戴上眼罩和蜡丸耳塞,在副驾驶座上睡过去了。
闻觅烟拿出笔记本,将手机里的照片上传到电脑上,打开photoshop,对着照片进行反色曝光再锐化的一系列处理,处理完成后,她叹了一口气,将处理过的照片发到群里。
在这张处理过的照片中,原本模糊透明的女人变得清晰了很多。她站在阳台上,透过没有打开的玻璃窗,那张经过反色处理后青白的脸望着楼下,好像在看着某个人,好像在与这台拍到她的相机对视。
所以,这张照片变得毛骨悚然起来。
有一种照片中的女人的目光穿过照片紧紧盯着自己的感觉,这种感觉让林逐月后背发凉。
南江市不算近,但也没有元城那么远,不需要跨过南北分界线就可以抵达。
时灿在高速上开了四个小时,就看见了南江市的指示牌。不过事发地点在南江市的老城区,和位于新城区的高速路出口离得不算近,所以下了高速之后还要再开一个小时。
叶阳嘉就是在这时候被叫醒的。
他抠掉耳朵里的蜡丸耳塞,揉了揉眼睛:
“能开窗吗?我想吹吹风。”
“你随便。”
时灿点亮转弯灯,打着方向盘在路口右转,这个路口的电动车和行人都有些多,未免出事,时灿的注意力完全集中在开车上。
闻觅烟道:“可以。”
林逐月也表示没问题。
叶阳嘉打开车窗,一边吹着风醒神,听着城市夜晚的嘈杂喧闹,一边打开手机看聊天记录。
事发地点附近有些堵车,明明已经过了晚高峰了,可车流还是很多,还有见缝就钻的电动车,导致车辆行驶更加困难。
时灿有种不好的预感:
“啧,不会是那种情况吧……?”
林逐月茫然道:“什么情况?”
“嗯……就是这种情况。”
闻觅烟指着已经能看见一角的事发地点。
林逐月更加茫然了:
“好多人,他们在干什么?”
闻觅烟叹了口气,说道:
“那个探灵小队是直播时失踪的,逐月,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林逐月仔细想了想,几秒钟后,她恍然大悟,道:“会被网民知道。”
事发地点作为探灵小队失踪的地方,已经拉起警戒线,由警察看守。但因为是直播时失踪的,这件事在网络上引起轩然大波,有不少吃瓜群众来打卡,还有人对悄悄钻过警戒线探灵这件事跃跃欲试。
“真烦人。”
时灿将车开向事发地点的对角,道,
“有时候真希望科技能倒退二十年。”
事发地点在老城区,这附近又有很多围观群众,导致原本就少的停车位变得更少了。
不过还好,事发地点的对角是南江市最好的医院,虽然坐落于此多年,但经过数次改造和扩建,拥有至少千亩地和两层地下停车场。
将车开到医院的地下二层后,时灿拿起手机就要打电话,但他又啧了一声。
叶阳嘉问:“怎么了?”
时灿按下按钮,解开安全带下车:
“没信号,地下车库容易出现的老毛病,得到上面去。”
另外三人也解开安全带下车。
时灿锁了车就往外走,边走边问:
“这么大的医院应该有食堂吧?”
“有的,不过医院的食堂都不好吃。”
闻觅烟迈开脚步跟上,
“毕竟病人也要吃,饭菜里没有一点科技,而且少盐少油,非常健康,健康到难吃的程度。”
林逐月站在车边,满脸茫然。
“……不拿装备吗?不是要执行任务吗?为什么讨论起食堂了?”
“非特殊情况下,灵师执行任务都要注意隐秘性,外面围观群众这么多,我们在楼里打得雷火四溅的,一旦被传到网上爆火了,灵师府要给我们记过的。”
时灿走了几步,说道,
“等会儿有信号了给警方打电话,让他们想办法驱散所有群众。我们趁这会儿速度点吃个饭补充下状态,顺便了解周围环境,等群众散了,再回来拿装备,进事发地点救人。”
时灿的思路可谓是有条不紊,挑不出什么毛病来。
“虽然我有点讨厌他。”
叶阳嘉从林逐月身边走过,
“但你的搭档在这种事情上的专业性没得挑,这种时候相信他就行了。”
他们上楼的楼梯位于门诊楼内,除急诊和一部分特殊诊室外的门诊只有白天坐班,现在是夜晚,门诊楼的白炽灯已经关了,只留下了足以照明道路的较为微弱的灯光。
他们从门诊楼走出去。
好在医院不止有食堂,夜晚九点,医院大门口还有摆摊做煎饼果子的。
“加两个蛋,要两张脆饼,放里脊和肉松,少放辣,不要葱。”
时灿提完了要求,就走到一边去,
“做好了先帮我拿着,我打电话。”
摊主先做时灿的,林逐月、闻觅烟和叶阳嘉就抬头看向十字路口对角的事发地点。
事发地点是老居民楼,有主楼和两个侧翼,主楼正正好好和医院面对着面。林逐月稍稍抬头,能看见照片里出现白衣女人的那扇窗户。
“和医院对着,而且医院在东南角,居民楼在西北角,这风水……”
闻觅烟摇了摇头,道,
“建楼时没请过专业人员来看,而且设计规划的人一点也不懂这方面的事。”
林逐月稍微看了一些书:
“风水糟糕的话,居民会身体不好,易出事,易破财,对吗?”
叶阳嘉点点头,应道:
“是这样,而且还有比这更糟糕的事情。”
林逐月问:“是什么?”
林逐月的问题似乎不太方便回答,叶阳嘉接过摊主给时灿烙好的煎饼果子,对林逐月和闻觅烟说:
“你们先点吧。”
林逐月对摊主说:
“我要里脊的,其他东西正常放就行。”
摊主是个五十来岁的大姨,烫了一头时髦的红色短卷发,一边在热气腾腾的炉子上烙煎饼,一边忍不住盘问道:
“听你们口音不像是南江人。”
叶阳嘉点点头,用闲聊的语气提起来:
“这姑娘是元城人,刚来我们这边,我们几个都是从浙江过来的。”
“也是来看那个鬼楼的?”
大姨单手敲了个鸡蛋,又用刮板在煎饼上刮开,用年长者的语气说道,
“哎哟,你们这些小姑娘小伙子,我知道你们都爱凑热闹,但我也是好心。你们听我一句劝,千万别想着去那鬼楼里追求刺激,那可不是什么好玩的地方。”
林逐月见有可能得到情报,装作好奇的样子追问道:
“阿姨,这楼是怎么一回事啊?”
“我在这里卖煎饼卖了好些年了,以前在那座楼楼底下有个铺子,后来楼里出事,我又要给闺女看孩子,就不做了,后来还想赚点钱,才又来了这里摆摊。”
大姨介绍了一下自己和路口斜对过这座“鬼楼”的渊源,说道,
“这外面的人啊,都说是那个可怜姑娘吊死了之后,这楼才变得不能住人的。可我在这楼下待的久啊,我心里明白的很,这楼在那姑娘上吊前就有些邪门。住楼上的人说经常听见敲门声,但打开门又没人,还有半夜总有玻璃弹珠的响声……这样的事还多着嘞。”
“我记得清楚,那姑娘吊死的前一年,有个小伙子在楼下骑自行车,车前面有道沟,他跌倒后就淹死了,那沟才一个巴掌深呢,你们说邪门不邪门?”
大姨摇了摇头:
“就是因为老出这样的事,楼里的人才慢慢搬走的,谁也不想这样的事落到自己和家里人的身上,是吧?”
一个巴掌深?
林逐月看了看自己的手。
这么深的沟能淹死人?随便一抬头、一挣扎,口鼻都不会陷在里面。难道是摔到头之后失去意识动弹不了,所以才淹死了?
就在这时,林逐月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画面。
穿着格子衫、戴着眼镜的青年趴在沟边,他用力挣扎着想要起身,可是,一只青紫色、有点透明的手死死掐着他的脖子,将他按进臭烘烘的脏水中。
那只手就像是钢铁,无论青年如何挣扎,都无法撼动它分毫。
刺骨的阴冷顺着尾椎骨爬上脊骨,缭绕在后颈。
一只手落在了林逐月的颈后。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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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吃个煎饼果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