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迎来到25世纪 第6章 第 6 章

“你错哪了？”

黎厘问。

将大门堵的严严实实的人抬起头，一脸懵懂。黎厘叹口气。

“先进去吧。”

进屋后，黎厘发现，昨天叮嘱黎莫洗的衣服他已经洗的干干净净晾在客厅里，连昨天喝水的那两个水杯也都洗了还整整齐齐放好了。

黎厘的疲惫还有无奈看到屋里的景象也渐渐消散。

虽然最初把黎莫留在身边很大的原因是因为他和自己一样，来自同一个世纪。突然出现在这。但黎莫到底心智只有六岁。这半个月，黎厘其实也在观察他，如果他是个麻烦，那她也不是什么烂好心的人，会一直把一个麻烦带在身边。

好在，这半个月下来，黎莫都很乖顺，没给黎厘造成什么麻烦。今天的事，虽然有些让人头疼，但也让黎厘发现，就算自己不在黎莫身边，他也不至于被人欺负。最起码，两个大男人都拿他没有办法。

黎厘把从酒吧带回来的袋子放到桌上。

“来，坐吧。今天吃饭了吗？”

黎莫坐到桌子前，从之前的袋子里掏出三个银色包装。一个打开的，两个还未拆的。

“吃了的。”

黎厘：“你怎么就吃了一个？不饿吗？”

黎莫摇摇头：“留给姐姐吃。”

黎厘心里五味杂陈，她今天出门前把昨晚剩下的半个营养饼吃了，半个营养饼支撑了她一天。这会也已经饿了。

黎厘晃了晃手里的袋子：“吃吧，我这还有工作餐呢。”

中间人没说过这工作还配工作餐，所以也算意外之喜。黎厘本以为工作餐也就是营养饼之类的，可打开袋子后她愣住了。

居然是面包，还有一个肉罐头。

正在拆营养饼包装的黎莫也顿住动作，把视线落在黎厘手中的面包上。黎厘的余光还能看到他凸起的喉结不自主吞咽了下。

黎厘把手中的面包一分为二，递给一半给他。

“吃吧。”

黎莫摇摇头，拿出营养饼咬了一口。

“姐姐吃。”

一个面包一个肉罐头，最后在黎厘的坚持下两个人一起分着吃得干干净净。难得吃了点是人该吃的食物后，黎厘觉得，这个工作其实不错。不就是累了点吗？为了这点吃的，她可以坚持。

填饱肚子，黎厘困劲上来。连澡都不洗就把自己甩到了床上。

而黎莫，默默收拾了桌上的包装残渣后才躺到地上，面对着房间的方向，确保黎厘在自己视线范围内后，拉着被子也睡着了。

第二天，黎厘睡到了自然醒。睁开眼睛才十二点。离上班还有三个小时。

黎莫已经醒了，在玩光脑。黎厘盯着他的背影出神。

昨天林吉的话，黎厘也不是全然没有听进去。天天把他留在家里也不是长久之计。本就心智就只有六岁，再给关出病来怎么办。

在床上坐了一会，黎厘做了一个决定。

“黎莫，换衣服。我带你去上班。”

黎莫猛然回头，然后蹭一下就站起身，冲着晾晒的衣服走去。一副迫不及待的样子可见他也憋坏了。只是不说而已。

去酒吧的路上，黎厘心里其实也忐忑，毕竟才上班第二天就往工作的地方带人，不太合适。

不过看到黎莫出了门明显上扬的嘴角。黎厘想想算了吧。大不了让他坐在更衣间里玩光脑好了，这样也不会打扰到其他人。

在路过那个身材傲人的全息投影，马上就到走到醉梦俱乐部时，黎厘抬起黎莫的手。

“把眼睛遮住。前面的东西你不能看，长针眼。”

身体是成人又如何，心理到底是个孩子。

黎莫遮住眼睛，黎厘抓着他快速经过醉梦俱乐部。

进酒吧前，黎厘本准备了一堆话来说服孟恭，没想到压根没有派上用场。孟恭看到黎莫什么反应都没有。在听说黎莫心智只有六岁的时候还给黎莫拿了一颗糖。

“让他找个角落坐着吧。别闹事就行。”

黎厘道过谢后找了个角落安置黎莫，谢安安来上班时看到黎莫也一脸平淡。完全事不关己的模样。

就这样，黎厘开始了每天带黎莫上班的日子。时间久了，黎莫也不只是乖乖坐在角落里，而是会学着帮黎厘做点事。黎莫只要不说话，其实也挺唬人的，毕竟高大健硕的身型摆在那里。有时候，有人喝了酒闹事，黎莫往那一杵，闹事的人大多都会选择息事宁人或者出酒吧再算账。有真的上了头，执意要闹的，黎莫一只手就能把人拎起丢出酒吧。

黎莫就这么融入了酒吧，没过多久下班前的工作餐也有了黎莫单独的一份。但是孟恭说的很清楚，工作餐有，但是工资是没有的。

黎厘无所谓，黎莫不懂工资是什么，每天下班能拿到一份工作餐他就很开心了。

就这样每天下班后，黎莫就会一手拎着一个工作餐袋子跟在黎厘的屁股后面回家。路过醉梦俱乐部时，黎莫已经不需要黎厘提醒就会乖乖拿袋子遮住自己的眼睛。

一个大男人，连女人都不敢看，路上不少人笑话他，但黎莫又听不懂，他知道这是黎厘让他做的，那他就应该做。

醉梦俱乐部的女人有时候下班了也会到酒吧喝一杯，黎莫大多时候闷声不吭，甚至连多看她们一眼都不肯。她们还以为黎莫是什么绝种好男人，对他很有兴趣了。

在黎厘第一天路过醉梦俱乐部时，隔着玻璃对黎厘一笑的那个女人有时候也会在。看着黎莫被一群女人调戏，还会柔声出言阻止。

“别闹了。再闹黎厘可要生气了。”

那些女人来过酒吧几次，也认识了黎厘，知道她是黎莫的姐姐，而且很护短。领头调戏黎莫的女人听到这话便扭着腰肢扬声对黎厘喊：“黎厘，我给你当弟妹好不好啊。”

随后就是一阵嬉笑声。

穿上衣服，卸下浓妆的一群女人，一改站在橱窗里的麻木神情。生动得很。

黎厘对她们并没有什么偏见，都是为了生活努力活着的人。她们套上了衣服，和她没有什么不同。

黎厘端着托盘很从容穿梭在人群中的同时回答道。

“维维姐，你太美了，我要不起。真要选的话，我选小云做我弟妹。”

小云就是对黎厘笑过，还出言维护黎莫的女人。

听到黎厘的话，小云微微一笑。她笑的时候眉眼弯弯，嘴角露出两个梨涡，面相温柔极了。那些女人推搡了她一把。

“听到了吗？黎厘要你做她弟妹呢。怪不得你这么维护黎莫呢，原来源头出在这呢。”

一群女人打打闹闹，熙熙攘攘，热闹极了。

在日复一日的工作中，黎厘似乎融入了新的生活，也找到了自己的生活节奏。有时候她甚至都觉得，她怎么从21世纪到25世纪的，好像也不重要了。

在21世纪她反正独身一人，没有家人，朋友也不多。在哪个世纪，对她都没什么影响。反而在这25世纪，她有了黎莫，还有了工作。周围人也都很和善，一切似乎都挺好的。

可现实很快就让黎厘意识到，这不是她生活过的那个安静平和的国度。

那是一个临近午夜的深夜，客人都走了，黎厘照例给自己灌了一大杯水，黎莫有样学样也喝了一大杯。而谢安安拿着工作餐又要一言不发拔腿就走时，大门打开了。

叮咚一声，黎厘头都没回。

“不好意思，打烊了。”

干了一段日子，黎厘也知道了孟恭的习惯，那就是午夜前酒吧就要关门，不再营业。明明过了午夜，生意可以更火爆，但孟恭就是坚持这个规矩。

而今天，客人散的早，孟恭早早就上楼了，就留下了黎厘几人在楼下收拾。

黎厘说完话，没听到回应，就转过了身。然后就看到醉梦俱乐部的几个女人站在门边，脸上还顶着妆，神情麻木。

黎厘一愣，就连一向下了班就不逗留的谢安安也定住了脚步。

站在最前面的女人嘴上的口红晕得一塌糊涂，她神情恍惚似乎没有听到打烊两个字一样，进了酒吧就找了个位置坐下。

“黎厘，给我酒。我付双倍的钱。”

黎厘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她扭头去看谢安安。一向寡言少语的谢安安放下了手中的袋子，走到了吧台后。

“都进来吧。想喝什么？”

站在门边的女人都走了进来，她们也不挑，让谢安安看着上酒。

黎厘也是第一次看谢安安调酒，站在吧台后，虽然还是沉默模样，但她调酒的动作行云流水，极为熟练。

谢安安调酒，黎厘送酒。把酒放到桌上后，几个女人都是端起酒杯一言不发就一口闷下，连一贯温柔的小云也如此。

这时候黎厘也注意到了，小云端着酒杯的手臂上满是伤痕。甚至还在渗血，另一只手臂也一样。再往上看，她的脖子上甚至还有一道深深的掐痕。

黎厘沉着脸，一把擒住了小云的手腕。

“怎么回事。谁干的？”

黎厘抓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了手腕上方的一道伤口。小云嘶一口倒吸一口凉气。黎厘又赶紧松开了手。

手腕被松开后，小云把受伤的手往背后藏了藏，

“没事。一点小伤。”

黎厘一顿：“这还是小伤吗？”

小云未答，她身旁的女人却抬起手。

“安安，酒不要停，接着上。”

黎厘环视了一圈人，发觉少了一张熟悉的面孔。

“维维姐呢？她怎么没来。”

桌上的人都陷入了沉默，看着她们沉默的面孔，黎厘似乎明白了什么。

那个面容明艳，常常明目张胆调戏黎莫的女人出事了。

几个女人把自己灌到烂醉，其中一个举着一杯酒，跳上了桌子。

“敬维维姐，去他妈的男人。迟早有一天，老娘要弄死他们。”

豪言壮志后，女人捂着脸哭出了声。

“鬼日子，不是人过的鬼日子。”

女人的悲泣感染了其他人，几个女人抱在一起嚎啕大哭。

黎厘站在吧台旁，看着她们沉默着，许久她才转头看向谢安安。谢安安很平静，似乎已经习惯了。

“维维姐是死了吗？”

谢安安放下手中的杯子看向黎厘。

“她们和俱乐部签的合同是生死合同，在她们签合同的那一刻起，她们的命就不属于她们了。反而，她们赚的最大的一笔钱，就是她们被人玩死的那一刻。”

谢安安言语犀利，听着很残酷，但这似乎就是现实。。

现在的这个世界，所有的法度法制都和黎厘记忆中不同了。

黎厘垂眸看自己的双手，即使她一直有意忘记那夜的事，但她亲手杀了一个人，也是事实。如果真的有人管的话，她现在也应该在牢里。

黎厘突然也想喝一杯，她扯过椅子，坐在吧台前。

“给我也倒一杯吧。”

谢安安：“好，喝完后记得付钱。”

黎厘花了一天的工资，给了自己短暂的麻醉。麻醉过后，时间照样流逝，她的日子照过，班得照上。

而醉梦俱乐部的女人，在一场痛哭后，没几日又恢复了往常的鲜活，维维姐不在了，带头调戏黎莫的换了一个人。

而这一次，黎厘隔着人群和照旧给黎莫解围的小云对视时，彼此的眼中，都少了些笑意，多了些其他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自那一眼后，黎厘有很多天没有再看到小云。一直到一天又是临近下班的时候。小云独自一人进了酒吧问黎厘要酒喝。黎厘远远就看到她身后又是一身伤，黎厘端着酒没忍住坐到了她的身边。

“是不是有人逼你？”

小云看向黎厘，目光平静，神情平和。

“我有一个妹妹，她病了。需要钱，需要很多很多钱。”

小云说完再看向坐在角落里的黎莫。

“你知道吗？黎莫长的很像我之前在的男朋友。性格也像，也不怎么爱说话。”

黎厘没再说话，也没问那个男朋友去哪了。

小云把杯中的酒一口闷下，然后给了黎厘一个拥抱。

“黎厘，谢谢你。”

黎厘不知道她谢谢自己什么，拥抱了黎厘后，小云走到黎莫面前，扭头看向黎厘。

“黎厘，我可以抱抱他吗？”

昏暗的灯光下，她眼里晕着水光。

黎厘轻轻点了点头，小云这才转向黎莫。

“黎莫，我可以抱抱你吗？”

时间久了，醉梦俱乐部的女人都知道了黎莫和普通男人不一样，但她们从没用过异样的眼光看他。小云面对黎莫时，也用着正常语气询问能否有一个拥抱。

黎莫虽然懵懂，但也知道眼前的对他一直很温柔的人在伤心。黎莫笨拙张开了手，而下一秒，小云就扑进了他怀里，肩膀微微颤抖着。

黎厘知道，她在哭。

许久，小云才依依不舍松开黎莫。

离开酒吧前，小云站在门边对着黎厘露出了黎厘记忆中最灿烂的一个微笑。然后说了声再见。

看着小云消失的背影，黎厘的心突然一沉。等她追出去时，已经见不到小云的背影。只见到了霓虹灯下醉梦俱乐部门口进进出出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