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前两天的环岛搜查,谢浮玉和殷浔对矮树林周围的地貌已经相当熟悉,他在一栋小洋房的东侧找到一个不错的视角,既能看清咖啡馆外人来人往,又能借着树木掩映,藏匿踪迹。
殷浔给他回了一个“好”,与此同时,黎知由从咖啡馆走出来,如往常一样向西面的小树林走去。
NPC行色匆匆,仿佛身后有什么洪水猛兽穷追不舍。
谢浮玉毫不怀疑,如果不是剧情需要,黎知由根本不想出现在咖啡馆里。难道,他在躲避马丽娅么?
中年男人迅步踏入林间小道,那是一条极为隐蔽的小径,两侧杂草丛生,几乎将路面本来的面貌全部覆盖住。
谢浮玉放缓呼吸,蹑手蹑脚地跟了上去。
他小心翼翼保持着距离,无奈矮树林中,紧贴着地面的树枝盘曲蜿蜒,稍不留神便会被绊倒。
谢浮玉不得不放慢脚步。
两人一前一后向着树林深处走去,海浪与风声仿佛被拥挤的树叶隔断,绕着树冠顶部回荡。
约莫走了五分多钟,谢浮玉看见黎知由拐到了咖啡馆后方,一路向东。
他在转角处稍作停顿,确保自己与NPC之间的距离没有缩短后,提步走出去。
然而下一秒,脚下传来一声清脆的“咔嚓”。
谢浮玉眉心一跳,暗道不妙。尽管他已足够谨慎,却还是踩到了一截枯枝,断掉的细枝在落叶间发出窸窣脆响,前方的黎知由似乎停了下来。
咖啡馆与民宿紧紧相连,背阴面的树木并不如南端繁盛。
谢浮玉无处可藏,索性破罐子破摔,打算和黎老师主动问好,不料身后忽然伸出一只手,捂住了他的嘴。
在黎知由彻底转过身之前,那人将他压在了草地上。
谢浮玉条件反射给了对方一记结结实实的肘击,头顶顿时响起一声压抑而痛苦的闷哼。
紧接着,熟悉的嗓音混合着炽热鼻息蹭过他的耳骨:“嘘,是我。”
疯长的杂草彻底遮住交叠在一起的两人,殷浔俊美而带着几分邪气的面容倏然拉近,取代蓝天白云,挤占着谢浮玉的全部视野。
谢浮玉卸了力,低声道:“抱歉。”
“阿郁,好疼呢。”殷浔灰眸微眯,带着他的手按在自己小腹处,捏着嗓子求他,“替我揉一揉。”
说完,他重新抬起头,借着草丛的遮蔽,观察起前方形迹可疑的黎知由。
谢浮玉深知自己刚才那一下用了多大的力气,他望着殷浔似隐忍似挣扎的表情,不由生出几分愧疚,因此没有拒绝,指腹隔着衣料轻轻揉按对方的伤处。
揉着揉着,耳侧的呼吸明显跟着心跳一起乱了。
谢浮玉感受到戳在自己大腿根部的某个东西,一时间无语至极。
他使劲怼着殷浔的伤处按了按,而后趁其不备,将人从身上掀下去,同时后腰发力,伸手撑住地面翻了个身,同殷浔并排匍匐在草间。
两人静静注视着黎知由的动作。
殷浔轻笑,凑过去咬耳朵:“人之常情,阿郁不要生气。”
谢浮玉懒得搭理他。
不远处,黎知由在民宿后方逗留,似乎在确认周围是否还有其他人。
他徘徊良久,仿佛终于下定决心一般,从某个隐蔽的角落慢慢抽出一张可以伸缩的梯子。
黎知由将梯子恢复成正常高度,架在了民宿背面,然后爬了上去。
两人眼睁睁看着他停在三层外墙,弯腰将梯子收上来,架在某处卡槽固定好,又从衣兜里摸出钥匙,插进了墙面。
一扇与墙面花色相同的门被拉开,黎知由消失在了门后。
由于视角偏僻,部分细节有待商榷。谢浮玉等了一会儿,拉着殷浔爬起来,贴着墙根轻手轻脚挪到黎知由最后停留的地方。
他仰头看向三层,发现了一处从树林外部绝对看不到的平台。
半圆形的平台从三层背面向外延伸,与矮树的冠顶相接,栏杆与地板均被涂成树叶的颜色,而栏杆上长满了绿色藤蔓,一眼望过去,只以为是某棵树长得高了一些,正巧卡在二三层的交界处。
黎知由刚才应该是将梯子搭在了平台边缘。
几步开外,殷浔在一楼东侧墙角找到了一个高度约为一米的竖条状豁口,大小估计恰好能够将梯子卡进去。
他单手撑住墙面,伸长了脖子向内看,里面光线模糊,宛如电视卡顿出现的雪花点,什么也看不清。
殷浔碰了一鼻子灰,轻嗤:“会打洞的老鼠。”
好在洞口够大,他想了想,挨着墙砖把手伸进去,刚摸到一点东西,就被谢浮玉扯着胳膊拉出来。
殷浔只来得及胡乱抓一把,他摊开手,掌心赫然是一捧干草。
“你不要命了?”谢浮玉另一手拿着地上捡的树枝,显然也打算顺着那道豁口掏扒掏扒,只是没想到殷浔比他更直接。
“我......”我其实也有一次试错的机会。
然而殷浔张了张嘴,话到嘴边改成:“我错了。”
谢浮玉睨了他一眼,扔掉树枝,伸指捻了捻那堆草。
几秒后,他抬眼对上殷浔的目光,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同时在两人脑中浮现。
“得想办法上去看看。”谢浮玉说。
可惜登上三层的唯一方式,目前已经被黎知由收了起来,除非等到他下楼离开,否则他们没有别的办法。
爬树的成功几率是多少,他们不得而知,但正面撞上NPC的概率一定是百分之百。
沉思间,外套口袋里的手机震了震。
殷浔看了一眼:“蒋泉通知所有人午饭前尽早回咖啡馆,好像是在民宿一楼找到点什么。”
谢浮玉应声,怔忪片刻忽然问:“你有黎知由的联系方式吗?”
他记得黎知由第一次出现在咖啡馆时说过,有任何问题都可以联系他或者马丽娅,但是并没有说明以何种方式,除非这些线索早已默认存在于他们的手机里。
殷浔翻了翻通讯列表,指尖稍顿,点点头。
闻言,谢浮玉从口袋里摸出自己的手机,找到黎知由的电话号码,拨了出去。
殷浔:“?!”
电话很快接通,谢浮玉伸指按在殷浔唇上,淡声道:“是我,黎老师,关于大作业......我在观景台这边,好的,不见不散。”
他挂断电话,抬眼看向殷浔:“我会尽可能拖住他,你抓紧时间。”
殷浔:“你......你注意安全。”
谢浮玉“嗯”了一声,转身循着来时的路跑去。
不多时,头顶响起轻微的开门声,殷浔反应过来,在民宿东面找了个草丛藏好。
确认黎知由离开后,他迅速起身,从墙角抽出梯子,动作敏捷地爬上三层。
连接平台的大门几乎与外墙融为一体,殷浔一路摸索,碰到锁孔,才隐隐找到门的轮廓。门的材质和二楼的很像,只不过门锁位于门的右侧,而门把被卸掉了。
黎知由可能以钥匙作为杠杆,借力将大门向外拉开。
门侧是一面两扇的落地窗,古旧的窗锁折射出冷冽的银光。
屋内景象一览无余,木质地板上摆着数十台单反相机,数量足以覆盖所有游戏参与者,殷浔扫了一圈,看见一架宝丽来被单独放置在茶几中央,上面罩着一只透明的玻璃罩子。
他仔仔细细记下屋内的陈设,看了眼手机,没有谢浮玉的消息。
但殷浔留在这里也没有更多的施展空间,他攀着梯子回到地面,将一切恢复原样,而后绕过小岛东面,去观景台找谢浮玉汇合。
谢浮玉本人正倚着观景台同黎知由东拉西扯:“老师,您有没有拍立得借我用用,我已经在同学群里问过一圈了,没人带拍立得。”
黎知由皱眉:“你要拍立得做什么?”
“跟我男朋友合照呀。”谢浮玉张口就来,“我手机内存不太够,也没带电脑和读卡器,况且情侣合照这么私密的东西,我总不好意思借同学的单反拍,拍立得比较方便。”
私......私密?!古板的NPC不知脑补到什么,指着谢浮玉斥道:“伤风败俗!”
谢浮玉:“?”随便编的理由也这么较真?
黎知由好像生怕他再打拍立得的主意,严词拒绝:“我那可是古董,你死了这条心吧。”
诶,居然真的有,谢浮玉眉梢轻挑,继续胡搅蛮缠:“哎呀老师,别这么小气......”
殷浔找过来时,他还在和黎知由掰扯那台宝丽来的年份。
两人隔空交换了一个眼神,谢浮玉终于善心大发,放走了黎知由。
“你男朋友一直都这样吗?”满脸疲色的NPC走下观景台,神情疑惑。
男朋友?殷浔眺眼看向观景台上的谢浮玉。
不待他回答,黎知由面上倏忽浮出惊恐的神色,好像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似的,一溜烟儿跑没影了。
“怎么全都出来了?”谢浮玉嘀咕道。
殷浔扭头,注意到蒋泉正带着一群人朝小广场另一端走去,瞿悦然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边,而咖啡馆门口,马丽娅依旧是昨天那身装扮,提着水桶和拖把转身走向隔壁民宿。
黎知由在害怕什么?是人高马大的蒋泉?还是神出鬼没的马丽娅?
“怎么样?”谢浮玉走过来,打量着心不在焉的男人。
殷浔回神:“找到相机了,但是门窗紧锁,没有钥匙进不去。”
他从大门的位置说起,事无巨细,尽力将所见还原给谢浮玉。
谢浮玉沉吟半晌,说:“当务之急还是先找到黄金海岸,拿相机的事可以放一放。”
“不过......”他欲言又止,仰面看殷浔,眸底掠过些微犹疑,隐隐带着几分询问的意思。
殷浔弯唇:“你想告诉他们。”
谢浮玉迟疑地点了点头,毕竟相机是他和殷浔共同努力的结果,他有分享线索的一半权利,殷浔也有保留线索的一半权利。
然而,意料之中的阻拦并没有出现。
殷浔眉尾一扬,眼底含着淡淡的笑:“想去就去吧。”
谢浮玉怔了怔,漂亮的桃花眼因吃惊而微微圆睁,显露出几分与他性格不相合的天真。
殷浔弯唇:“你以为我会继续阻止你?”
谢浮玉没有说话,但他的表情已然代替了言语的回答。
殷浔双臂抱胸站在他面前,深邃灰瞳噙着一抹流于表面的戏谑,眼底诸多情绪混杂着,使他整个人变得极为陌生。
他垂眸盯着谢浮玉看了一会儿,倏地倾身,动作轻佻地勾住谢浮玉的下巴,轻轻摩挲。
“我不会阻止你。”殷浔直直地看着他的双眼,语气亲昵犹如情人间的呢喃,“阿郁,人总是要为自己做出的选择负责,无论结果如何。”
“不过,你对我给出的线索竟然没有丝毫怀疑,这让我有点受宠若惊。”
谢浮玉眼梢一撩,反问:“你不也一点不担心我向黎知由泄密么?”
但凡殷浔对他有一丁点的不信任,他都不会爬上三层的平台,因为黎知由随时可能回来。
殷浔“啊”了一声,脸上不着调的笑容倏忽真实几分:“我收回之前那些话。”
“你可以信任我。”他说,“我永远不会欺骗你。”
“永远”这个词太美好了,谢浮玉没放在心上,他看了眼时间,拽着画大饼的殷浔回到咖啡馆。
长桌边,众人悉数落座。
当时不在现场的只有谢浮玉和殷浔,所以蒋泉面向他们,肃容道:“我们怀疑岛民与小海神之间存在某种矛盾,而这个矛盾很可能导致了黄金海岸的消失。”
言下之意,想要寻回黄金海岸,就得先弄明白矛盾是什么。
“理由呢?”殷浔问。
蒋泉侧目:“悦然来说吧。”
这件事是瞿悦然发现的。在那些关于岛民生活的彩色照片中,类似节日庆典的画面大量出现,岛民们围着篝火唱歌跳舞,看起来热闹非凡。
然而经过反复细致的观察,她在某张照片的角落,一簇极不起眼的火堆中,找到了海豚剪纸的残片。
瞿悦然当下感到一丝反常。
人类敬畏神仙,所以将神像束之高阁,供奉香火,诚心跪服。剪成纸人烧掉,未免有渎神的嫌疑,岛民似乎并不虔诚地信服着帕莱蒙。
循着这个思路,她重新看过所有的照片,果然在先前忽视的各个火堆里,看见了海豚甚至是帕莱蒙形象的纸人残片。
帕莱蒙是海港守护神,帕莱蒙岛却看不见港口与船只的踪迹。
而真正确定岛民们可能不再拥戴小海神,是在看到海边的圣像失去双眼后。
众人一致认为,或许是岛民们填平了海港,逼走了帕莱蒙。可问题是,整座岛上,目前只有马丽娅和黎知由两个NPC姑且算是岛民。
“兴许是帕莱蒙的朋友为他打抱不平,惩罚了岛民。”瞿悦然振振有词,“另一面墙壁上不是画着他的朋友们吗?”
她说这话时,手指微收,虚拢成拳,仿佛共情到了帕莱蒙远走的无奈。
殷浔若有所思,问:“所以这对我们找到黄金海岸有什么帮助么?”
蒋泉接过话:“从画中看,黄金海岸的旧址应该就在广场下方。”
“你们想挖开广场?”殷浔似是极轻地笑了一下,离他最近的谢浮玉听出一点嘲讽的意味。
蒋泉不置可否:“我们打算下午在岛上找找工具,你们呢?有什么发现?”
殷浔偏头去看谢浮玉,恰好谢浮玉望过来。
四目相接,他从谢浮玉琥珀般清澈透亮的眼睛里,清楚地看见他内心的挣扎。
殷浔伸手捏了捏他的耳垂,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转向蒋泉:“我们找到了相机。”
当下一片哗然,而谢浮玉难以置信地侧眸,不解的目光落在男人脸侧。
“相机在哪里?”
“怎么不把相机带过来呢?”
“太好了,我们有救了,只要挖开广场找到黄金海岸就可以回家了。”
他们脸上的喜色言溢于表,全然忘记了黄金海岸究竟是否藏身于广场下方,暂时还是个未知数。
谢浮玉隐约意识到殷浔在海边说的那番话别有深意,但为时已晚。
“相......”他不得不顶着众人殷切的目光开口,但殷浔握住他的手,冲他摇了摇头。
随后,谢浮玉听见殷浔说:“相机在民宿三楼,黎知由住在那里。”
章泷打断他:“怎么可能!三楼的楼梯明明......”被封住了。
话音未落,他蓦然感到斜前方飞来一记眼刀,殷浔似笑非笑地盯着他,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叩击着桌面,看起来不怎么有耐心。
蒋泉扶额:“让荀因说完。”
殷浔于是将他在三层看到的一切复述了一遍,包括那扇令他和谢浮玉格外在意的大门。
章泷听完泄了气:“说来说去还是进不去啊,黎知由怎么可能把钥匙给我们?”
大部分人和他都是一样的想法,长桌两侧,再度陷入沉默。
过了一会儿,瞿悦然默默举起手,她姿态谨小慎微,发言却是出乎意料的大胆:“也许不一定要拿到钥匙呢?”
她看着殷浔:“你确定大门除了门锁位置相反、没有门把外,其他都和二楼的门一样吗?”
殷浔低头,专心致志地捏着谢浮玉的手:“我无法保证,你们可以自己去看。”
“蒋哥。”瞿悦然建议道,“不如我们先去三层看看?如果大门一样的话,我们完全可以把门撞开,拿到相机。”
蒋泉一言不发,似是在衡量这个办法的可行性。
一旁,章泷拍手称好,坐在周围的几个男生也纷纷表示赞同。毕竟,比起正面硬刚NPC,撞开门更加简单。
谢浮玉直觉他们遗漏了什么重要信息,阻止道:“不如等确定了黄金海岸的位置,再把相机取出来。”
“等什么等,你想死在这里你就别去,磨磨唧唧。”坐在他对面的男生蔑笑道。
章泷附和:“就是啊,既然都找到相机了,为什么不先拿出来,万一NPC把相机转移走了怎么办?”
蒋泉有些动摇:“那么,谁来引开黎知由?”
刚才还跃跃欲试的几人一下偃旗息鼓,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殷浔随口问:“要不我去?”
蒋泉一口回绝:“不行。”
殷浔轻笑,他当然不能引开黎知由,不仅他不能,谢浮玉也不能。作为唯二见过黎知由上三层的人,他们必须紧跟大部队,以确保自身说辞的真实性,俗称“监视”。
正当众人一筹莫展之际,瞿悦然再次站了出来:“我去吧。”
她背对着窗户,阳光自身后倾洒而下,照着那对蓝羽毛耳饰熠熠生辉,而主动请缨的行为,无疑使她于此刻散发出天使的神性。
蒋泉思忖再三,采纳了瞿悦然的建议。
午饭后,瞿悦然按照谢浮玉的办法,借口请教摄影作业,将黎知由约到海边的观景台上。
剩余的人则埋伏在民宿背面,等到黎知由的身影消失在树林间,便分成两拨,倾巢而出。
一拨人站在楼下望风,另一拨人则顺着梯子来到三楼的平台上。
殷浔牵着谢浮玉站在平台边缘,看蒋泉带人检查木门。
“荀因。”谢浮玉微踮起脚,凑到他耳边小声地说,“我觉得没有这么简单。”
然而,众人早已被找到相机的喜悦冲昏了头脑,根本听不进劝告。
殷浔勾着他的手指晃了晃:“尽人事,听天命。阿郁,你已经劝过了,剩下的都是他们的选择。”
谢浮玉觉得他话中有话,脑海中闪过什么,却被一声突如其来的嘶吼打断。
门边,几个男生一齐发力冲向门板,接二连三的猛烈撞击下,木门发出脆弱的吱吱声。
几分钟后,人群中炸开一阵欢呼:“开了开了!”
大门沿着左侧的轴向内旋开,坏掉的半截门锁无精打采地耷拉在右侧门框上,要掉不掉。
撞门的几人顺着惯性踉跄两步,闯进了黎知由存放相机的屋子里。
一切看起来如此轻而易举,如果那扇摇摇欲坠的大门没有径自合上的话。
堵在门前的人率先反应过来,但他仍有一半身体站在门内,一呼一吸间,仿佛有数根看不见的细线,整齐地从他身体当中穿过,将整个人片生鱼片似的,分割成厚薄相匀的竖长条。
鲜血汩汩外流,离得近的人难免被波及。
下一瞬,木门砰地关紧,门锁自动复原,屋子里的三人毫无预兆地爆开,鲜血如同红色浆果的汁液,飞溅开来。
摆放在屋内的相机或多或少都染上了血浆,只除了那台罩在玻璃罩子里的宝丽来。
三层平台上,死一般地寂静无声蔓延。
倏地,从木门上掉下来一个小圆片,镶嵌着玻璃的圆孔在光下闪闪发亮。
殷殷:老婆太善良,我得想想办法让他见识一下人心险恶
还是殷殷:可恶,一想到老婆可能被围攻,我就好心痛,根本舍不得老婆难过,那就让我来承受暴风雨叭
阿郁:他戏好多(指殷浔)
围观群众(指作者本人):他超爱他超爱!
顺便球一球收藏嘿嘿~鞠躬~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5章 黎知由的相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