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浔没醒,眉头紧锁,眼下浮有淡淡的乌青,一夜过去,唇边竟然长出了一圈胡茬。
谢浮玉抬手撑在他胸前,向后挪了一点,很快又被殷浔搂住腰嵌回怀里。
“阿郁,乖一点。”殷浔哄小孩儿似的,在他背后拍了拍,温热的唇摩挲过谢浮玉的眼睫。
少顷,走廊里陆陆续续响起杂乱的脚步,继方才吵醒谢浮玉的那一声惊叫后,又接二连三响起几道慌张的高喊。
紧接着,房门被敲响,殷浔不情不愿地睁眼。
“松开。”谢浮玉催他。
殷浔于是懵里懵懂地睁着眼,听话地松手,看谢浮玉下床,朝门边走去。
门外站着乌泱泱一群人,为首的是蒋泉和章泷。
看见谢浮玉后,章泷高兴地说:“你还活着!”
谢浮玉:“......”大早上惹人清梦,我不如死了。
眸光淡淡扫视过众人,谢浮玉注意到他们大都脸色难看,仿佛熬了一整宿,接近天亮才睡下。
他倚着门,问:“什么事?”
章泷不说,反而伸手拉开他,冒冒失失地往里闯,然后就看到坐在床上醒神的殷浔。
男人领口大敞,俊美面容难掩疲惫,反观谢浮玉虽神情不耐,却精神尚可。
靠近房门的那张床铺面整洁,且少了个枕头,一看便知两人挤在一张床上睡了一晚。
章泷脑子一抽,话到嘴边不着调地感叹道:“真是人不可貌相。”
“看够了?”谢浮玉居高临下地望着他,又问了一遍,“什么事?”
蒋泉扶额,扯着章泷的衣领将人拽回来,顺手指了指走廊的一端,面色凝重:“死人了。”
谢浮玉眉梢轻挑,扭头看向房内,殷浔会意,披上外套和他一起走出去。
出事的房间是正对楼梯口的那间屋子,瞿悦然孤伶伶地背靠着墙壁,蹲坐在门口哭。
谢浮玉越过她,径直走进三人间,看见其中两张床位上,各自笔直地横着半截身体。
血迹呈喷射状在玻璃窗下方的墙壁上绽开一朵绚烂的花,一路蜿蜒浇灌着窗外的矮树。
“窗户全都开着。”殷浔提醒他。
是啊,窗户全都开着,但是只死了两个人。
谢浮玉退回到门外,低头看了眼精神萎靡的瞿悦然:“你也开窗了。”
他声音压得很低,只有瞿悦然和距离他最近的殷浔听见了,谢浮玉语气肯定,这是一句陈述句。
瞿悦然怔怔抬头,眼底哀恸交织着惊惧,最终什么都没有说。
“荀因,我饿了。”谢浮玉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叫上殷浔下了楼。
“他他们就这么走啦?”章泷追过来,又朝出事的房间里看了一眼,不由自主打了个寒颤。
蒋泉置若未闻,将外套搭在瞿悦然肩上,把人拉起来。
瞿悦然极小声道:“蒋哥,我没说。”
蒋泉“嗯”了一声,听不出什么情绪。
楼下,谢浮玉慢吞吞地走在前面,在即将拐进咖啡馆时,余光被什么东西吸引住,停了下来。
他脚尖一转,面朝广场站定,视线扫了一周,落在帕莱蒙的雕像上。
“他是不是在看我们?”谢浮玉小幅皱了皱眉。
殷浔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发现他们确实正对着帕莱蒙的脸,但是因为隔得稍远,加之雕像底色太白,分辨不清眼睛是否朝向他们。
他不确定地说:“或许是蒙娜丽莎的错觉。”
两人吃完早饭,在谢浮玉的坚持下,折回民宿刷牙洗脸。
他站在洗手台边,叼着牙刷同镜子里的自己对视,过了一会儿,谢浮玉盯着唇角已经结痂的伤口愣了愣。
“荀因。”他眼尾一压,“你昨晚......”昨晚有没有偷亲我?
谢浮玉皱眉,觉得这话多少有点自恋的嫌疑,以至殷浔见他欲言又止,心里咯噔一下。
他隐约猜到谢浮玉想问什么,不过月色为证,光明正大打啵的事,怎么能是偷亲呢?
两人先后洗漱过,收拾齐整,离开了房间。
正对楼梯口的房门已经关上,不知道尸体有没有消失。
谢浮玉不疾不徐,踩着点踏进咖啡店,进门前他看了眼墙上的挂钟,正巧是昨天NPC出现的时间点。
黎知由不在,唯有余下的十六名游戏参与者围坐在长桌边,气氛沉重。
眼下并不适合哀悼同伴,谢浮玉也不擅长开解,故而选择离开咖啡馆,在岛上漫无目的地转悠。
他走到哪儿,殷浔跟到哪儿。
就这样转了半个多小时,谢浮玉终于从凌乱的头绪中理出线索的一端。
而殷浔仍然停留在瞿悦然为什么没死的问题上,期期艾艾地盯着谢浮玉的侧脸,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
他们在民宿的东面停下,这里相对隐蔽,有树木和房屋做遮挡。
谢浮玉耐着性子解释道:“昨天中午死掉的那个新人,不是第一次开窗,早在NPC宣布规则前,他就做过一次那样的尝试。”
只是殷浔没有看到,所以在大部分人的视角中,男生因为触犯了一次禁忌条件而当场死亡。
事实上,新人应该有一次试错的机会。
蒋泉或许在搜身搜出纸条时,将这个潜规则单独告知了新人,无论他是出于什么目的,这都不是一件好事。
因为容错率影响着人的警惕心,试错、放松警惕、死亡,每一环都息息相关。
新人男生大概以为副本是以NPC的出现作为开端,殊不知从他进入这里的那一瞬,命运的齿轮便已经开始转动。
瞿悦然和她的室友,也一定都打开了窗户,但她凭借一次试错的机会,侥幸存活。
然而,晚上的规则只是不要随意开窗,并没有明令禁止,是什么促使她们在明知禁忌条件的情况下,依然选择打开了那扇窗户呢?
殷浔轻咳一声:“我好像知道为什么。”
在谢浮玉逐渐震惊的目光中,殷浔将他昨晚的经历简单复述了一遍,尤其强调了那只没来得及看清的怪物,和引诱了谢浮玉的那段奇怪的声响。
谢浮玉倒是不怀疑他话里的真实性,因为他昨晚确确实实听到了殷浔形容的那种声音。
雌雄莫辨,飘渺圣洁,使他误以为自己身处梦中,于是迎着皎白的月色走了过去。
唯一不同的是,谢浮玉听出来那是一首歌。
“是圣母颂。”他轻声哼了两句,殷浔瞬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卧槽那哪儿能是一首歌啊——”殷浔吐槽道,“不能说一模一样,简直是毫不相关啊,都副本boss了怎么还有五音不全的。”
谢浮玉想到什么,握拳抵在唇边,掩去逐渐扩大的笑意:“你唱一段,我听听。”
殷浔于是依葫芦画瓢,回忆着谢浮玉哼的一小段词,抿了抿唇,鼻腔里溢出一段参差不齐的旋律。
他自己边唱边听,觉得和昨晚听到的动静有点相似了。
莫非,怪物竟是我自己?!
面前,谢浮玉莞尔,肯定了自己的猜测,果然五音不全的另有其人。
殷浔后知后觉意识到这个问题,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
谢浮玉不再逗他,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睛,说:“荀因,谢谢你。”
他言辞中流露出几分少见的真挚,淡漠的瞳孔在阳光下宛如琥珀。
殷浔惯会蹬鼻子上脸,换作以往,或许早将脸凑过去,讨一枚吻,这会儿倒蓦地感到一丝赧然,高大身影隐隐化出老实巴交的憨态。
“小事。”他说,“如果被那歌声蛊惑的人是我,你也不会见死不救,对吧?”
这下轮到谢浮玉沉默了。
殷浔难以置信:“不是吧不是吧,不会真的有人这么狠心吧。”
谢浮玉坦言道:“我不会为了救你而搭上自己的性命。”
说完,他抬脚向远处走去。
留下殷浔在原地为他冷酷无情的说辞黯然神伤,过了一会儿又觉得这才符合他对谢浮玉的第一印象,虽然他们拢共才认识两天。
殷浔深觉自己可能有点受虐倾向,他很快在心里原谅了谢浮玉,迈步追过去。
两人继续绕着海岛兜圈,只不过这次没有沿着外围走,而是贴着那几栋小房子行过内圈。
谢浮玉留意着房子之间的间隔,发现彼此距离步长相近。
他侧过头,视线落在玻璃窗上,与自己的影子对视。这些的房子的窗户似乎仅仅单面透光,外面的人看不清里面是什么情况。
殷浔挨在他身边瞧了一会儿,把人拉走:“阿郁,你还是离窗户远一点吧。”
不多时,两人出现在广场外,看见蒋泉带着几个人四散围绕在帕莱蒙的雕像前。
谢浮玉想起早上看到的那一幕,摸出手机,调整到拍照模式,垂眼看向屏幕,下一秒,后背惊起一身冷汗。
“荀因,你过来一下。”他把手机举高,递到殷浔眼前。
殷浔没有一点点防备,凑过去:“卧槽——”
屏幕上,帕莱蒙像不再是单调的纯白,而更像是一座放大的彩陶,这个骑在海豚身上的小男孩,正面向两人,空洞的双眼直勾勾地望过来,神情怨毒,与面容和善的白色雕像版本判若两人。
而此刻,殷浔也终于明白,为什么雕像的底座要修得这样高。
手机镜头里,底座顶部悬浮着一块与底座面积相等的玻璃,于阳光下折射出斑斓的色彩。
也就是说,任何企图爬上帕莱蒙雕像的人,都必须冲破那层玻璃,而谁又敢保证,那不是另一种意义上的窗户呢?
至于围绕在底座边的众人,倒没有什么异常。瞿悦然面色苍白,掩唇和蒋泉说了什么,转身朝着咖啡馆去了。
谢浮玉收起手机,重新解读NPC布置的任务。
一直以来,他们都面临着两个任务,一是拍摄黄金海岸的照片,二是寻找拍照的设备。
但是第二个任务,除了他和殷浔,似乎没有任何人考虑过。
早在来到这里的那天,当谢浮玉试图用手机记录下远海的教堂虚影时,便发现手机自带的镜头是没有拍摄键的,侧键当然也行不通。
然而,岛上的小洋房他们无法进入,咖啡馆也没有相机的踪影,仿佛所有的相机都被藏了起来。
“不,还有两个地方我们没有去过。”殷浔打断他,指了指民宿。
除了二楼间隔规律的玻璃窗外,一楼外墙几乎全部被矮树遮挡,而三楼只有一面窗户。
两个人鬼鬼祟祟贴着矮树林边缘走进民宿,右拐踏上了一层的走廊。
长廊两侧看不见房门,墙面砌实,挂着许多画。
谢浮玉边走边看,发现自己这一侧记录着一些关于小海神的传说,可惜图片是黑白铅绘,他一张一张看过去,上面讲述了帕莱蒙如何引导船只归港,如何与朋友们相处。
其中,有一个背影出现了很多次,她下半身藏在水中,形似美人鱼,长发束成一股麻花辫垂在身后,发尾系着什么,像叶片,也像羽毛。
海豚远远从海面中露出半个脑袋,而帕莱蒙的眼睛乌黑发亮,宛如圆溜溜的葡萄,眼神中充满童真。
殷浔身侧则是人类生活的写照,照片大小类似宽幅拍立得,色彩分明,保存完好,并未因年代久远而褪色。他在一串照片里,窥见了雕像一角。
画的尾端相接于长廊尽头,一间上了锁的屋子,顶部开有一扇狭小的玻璃窗。
谢浮玉粗略估计了一下一层的挑高,拍了拍殷浔的肩膀,示意他蹲下。
殷浔任劳任怨地将人架在肩膀上托举起来。
他下盘十分扎实,谢浮玉扶着门框缓缓直起身,感受到抓住自己脚踝的两只手温度烫得惊人,殷浔炽热的鼻息隔着轻薄的裤料喷洒在他小腿上,谢浮玉不由蜷了蜷手指。
“你行不行?”他低头问。
殷浔哼笑:“行得很。”
谢浮玉于是放心大胆地扒拉住顶部窗框,微踮起脚,将脸凑过去,贴着玻璃向内看。
不曾想,小窗玻璃接近茶色,且极有可能也是单向。
谢浮玉不死心:“再近一点。”
殷浔不得不缓慢地前移两步,与此同时,他身后忽然响起一道沉冷的女声:“你们在这里做什么?”
殷浔毫无防备,下意识扭头,谢浮玉也吓得松了手,整个人径直栽下来。
幸亏殷浔眼疾手快,迅速捞住谢浮玉的腰,另一手改为托住他的膝弯,将人稳稳抱在怀里。
谢浮玉就着这个稍显仓促的公主抱,偏头向马丽娅挥了挥手:“早,马丽娅小姐。”
马丽娅一手拿拖把,一手提水桶,围裙兜帽一应俱全,俨然一副清洁工的装扮。
“日安,先生们。”她站在原地,面无表情地盯着谢浮玉,“上午九点到十点间是打扫时间,为了方便我的工作,希望明天这个时候不会再遇见二位。”
殷浔把人放下,从善如流:“当然。”
在马丽娅如有实质的凝视中,他拉上谢浮玉,离开了民宿。
谢浮玉瞥了眼殷浔肩膀上的脚印,遗憾地说:“单面玻璃,看不清。”
殷浔本来也没抱太大希望:“我们现在去哪里?”
既然是打扫时间,探索三楼的计划恐怕只能改到下午。谢浮玉估摸着饭点快到了,打算再去广场上看看。
碰巧蒋泉带着人撤回来,双方擦肩而过,彼此都视若无睹。
谢浮玉轻骂了一声“虚伪”,立在雕像正前方,仰头看帕莱蒙。
他把手机摄像头对准帕莱蒙的脸,屏幕中却没有再出现彩陶雕塑,一切都和肉眼所见别无二致。
仿佛有人给小海神通风报信,使他本人藏了起来。
“帕莱蒙没有眼睛。”殷浔提醒他。
纯白雕像的眼眶凹陷下去,凹槽内坑坑洼洼,谢浮玉拉近放大,仔细看了半天,猜测眼瞳的位置应该是遭到了人为的破坏。
“你看这里。”他指着中央稍微规整一些的棱面,说,“原本很可能镶嵌着什么宝石,但是被撬走了。”
人在失去视觉后,其他感官会变得相对敏锐,尤其是听觉。
殷浔抬眼望向正对面的民宿,找到他们房间对应的那扇窗户。
昨夜那东西悬停在窗前,盯了他们很久,在失去声音的指引后,便失去了踪迹。
恰如此刻房内似有什么一闪而过,他定睛细看,发现可能只是玻璃反射的日光。
“如果帕莱蒙是夜晚的怪物,谁又是他的引路人呢?”谢浮玉陷入沉思。
紧接着,他们不约而同地想到了一个人。
谢浮玉回到咖啡馆时,马丽娅已经结束了清扫工作,正在吧台后忙碌。
他打了个响指:“一杯摩卡,谢谢。”
殷浔一看见咖啡,舌尖便泛起苦涩的味道,他扫了眼菜单,手指轻叩着桌面,说:“一杯白水。”
马丽娅很快将他们需要的东西端了出来。
“马丽娅。”谢浮玉叫住她,天然上扬的眼尾使他极具亲和力。
马丽娅于是在他们对面坐下,问:“有什么事吗?”
“早上打扰了你的工作,我们感到很抱歉。”谢浮玉双手合十,显得很有诚意,他继续说,“不过,我们看到墙壁上有许多小海神的画像,他好像和外面那尊雕像长得有点不一样。”
马丽娅笑了笑,解释道:“这很正常,岛民们没有见过帕莱蒙,只能从传说里临摹他的面孔。”
这句话的意思是,谢浮玉说的没错,而马丽娅很自然地将自己从岛民的身份中排除出去,她很可能见过帕莱蒙。
殷浔同谢浮玉对视一眼,接过话开了个玩笑:“帕莱蒙会喜欢热美式吗?”
马丽娅的神情流露出些微怀缅,仿佛回到了过去的某段时光。
“当然不。”她说,“不过他有位朋友很喜欢,帕莱蒙只是个爱吃糖的孩子,做的最多的事,就是和他的朋友们在沙滩上玩耍。每天下午,我会烤好新鲜的糖果还有可露丽,帕莱蒙喜欢甜食。”
“可惜,黄金海岸消失后,我已经很久没有见过他了,也许他顺着海浪去了别的地方,早就忘记了这里。”
“但帕莱蒙并没有忘记你。”谢浮玉忽然说。
“真的吗?”马丽娅显然十分惊喜,问,“那么,帕莱蒙为什么不来见我呢?”
“因为他看不见了。”谢浮玉缓缓勾起唇角,语气平淡而残忍地揭露了某个事实,“看不见路的帕莱蒙要如何回到这间咖啡厅?”
“不可能!”马丽娅噌一下站起身,双手撑在吧台边缘,双眼瞪圆,看起来很生气。
殷浔火上浇油:“帕莱蒙有他的苦衷,你完全不了解,竟然指责他忘记了你。”
“帕莱蒙如果知道,恐怕会伤心吧。”谢浮玉单手托着侧脸,幽幽叹了口气,仿佛在为谁惋惜,“可怜的帕莱蒙,被人剜去双眼,又被昔日的朋友抛弃。”
“什么,你说什么!”马丽娅猝然俯身,苍白艳丽的面孔一下拉到谢浮玉近前,“我没有抛弃他!我没有抛弃他!我们有自己的联络方式!”
他们离得很近,近到谢浮玉能够清楚地从咖啡豆的香气间分辨出另一种气味,原始的、腥咸的、甚至有一丁点潮湿的,属于大海的气味。
殷浔一口水没喝,将杯子推远,暗示谢浮玉可以了。
谢浮玉于是放下咖啡杯,转身离开:“谢谢款待。”
午饭时,马丽娅并没有出现,但长桌上,丰盛的菜肴冒着热气。
蒋泉照例在饭后询问了一遍任务进展,沉默在这时总是冒充着主旋。
“都没有吗?那我简单说明一下我们这边的发现。”蒋泉顿了顿,“民宿的一楼和三楼不住人,一楼初步推测可能是杂物室,三楼上面有一段楼梯被封住了,无法进入。”
“另外,岛上所有房子几乎都是单向玻璃,除了这家咖啡店。”章泷补充道。
三楼居然被封了起来,谢浮玉琢磨出几分欲盖弥彰的意味,同时为这群人的观察力感到无语。
他看了眼殷浔,顿时想出了一个绝妙的提醒方式。
“亲爱的,你的手机怎么也不能拍照啊~”谢浮玉捏着嗓子,半边身子都偎在殷浔肩上,娇声埋怨。
殷浔拿他没办法,配合地说:“这里又不是现实世界,拍不了照片很正常。”
蒋泉闻言,心中警铃大震,立刻让所有人拿出手机检查,最终确认自带的相机的确无法拍照。
这两天他们一直忙于寻找黄金海岸的线索,潜意识里认为只要找到黄金海岸,用手机拍照就能完成任务,却从未想过手机不能拍照。
谢浮玉额前划过几道黑线,不是吧,居然真的没人意识到暗线任务吗?
他无语的表情格外生动,殷浔失笑,揽住他的腰,逗他:“老公,我们回去休息吧,昨晚累死人家了。”
众人握着手机,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谢浮玉在桌子下面狠狠踩了殷浔一脚。
两人起身,没走几步,迎面遇上走进来的黎知由。
“你们真当自己是来度假的了?”他面色阴沉,语调森然,“作业进度怎么样了?居然还有心情在这里打闹!听说你们有几个人没带相机来,这是摄影系的学生能做出来的事?”
唔,看起来像是大家察觉到暗线任务后,触发了NPC的某种对话机制。
谢浮玉笑嘻嘻地拍了拍NPC的肩膀:“老师,不如您借我一台相机,我家里条件不好,旧的相机摔坏了,新的还没凑够钱买。”
黎知由侧身避开,冷哼一声:“我的相机你也赔不起,自己找同学借去。”
殷浔忍笑,没想到关于相机的线索会以这种方式出现。
谢浮玉假装悻悻收手,点点头:“好的老师,您放心,我会准时完成作业的。”
话音刚落,黎知由的脸色好像又黑了一个度。
殷浔琢磨出一点不同寻常,未及开口,便被谢浮玉使劲拧了一把腰。
“走啊亲爱的,不是累么?回去睡觉了。”
殷浔痛得龇牙咧嘴,屁颠屁颠跟上。
房门开合,他没骨头似的贴着谢浮玉的后背,从身后圈住对方细瘦的腰。
锁门的谢浮玉顺着惯性被推到了门板上。
“老公,你捏得人家好痛。”殷浔趴在他耳边哼哼唧唧。
谢浮玉却迟迟没有回应。
正当殷浔反思自己的行为是否过火时,谢浮玉伸指按在他唇上,示意他噤声。
“有人来过。”殷浔听见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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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殷[眼里只有他老婆版]:我可以叫老公,但我永远是老攻[比耶]
阿郁:你到底行不行?
殷殷:是男人就不能说不行!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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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帕莱蒙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