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迎回到游戏世界【无限】 第104章 明天7

“杀了他。”

奈亚一步一步走近，看着血雨中微微颤抖的陆斯安。

“他也是神明啊，你一直想要杀死的神明。”

“杀了他，你就能离开游戏了。”

“不是暂时，而是永远。”

“只要杀死他，游戏就会彻底结束，再也没有人将你拉入游戏，再也没有这些荒诞。你会回到你的世界，继续接下来的人生。”

“这难道不是你梦寐以求的吗，渡珣？”

梦寐以求的吗……

渡珣犹豫之时，奈亚已经走到了旁边。

奈亚将手中一颗散发着银色光泽的球放到渡珣眼前：“只要你杀了他，剖开他的心脏，将这颗球放在他心脏的位置，他就会永久殒落。”

“永久殒落……”渡珣接过那颗富有光泽的球。

小球在触碰到渡珣的瞬间，散发出了更璀璨的光芒，时间仿佛停滞，血雨在小球的召唤下从天空落下，从地里跃出，全部涌向小球。

小球的光芒从银色变成了血红色。

“这是什么？”

“这是能让神明永远殒落的东西，来自一颗遥远的古老星球。”

渡珣凝视着那颗小球，似乎从它血红的光芒中看见了一只同样血红的眼睛，那只眼睛也在凝视着渡珣。

【杀了他，杀了他，你就能找回曾经的记忆。】

“杀了他，杀了他，你就能回到原来的世界。”

【杀了他，杀了他，你就会想起你是谁。】

“杀了他，杀了他，你就能拥有正常的人生。”

【杀了他，他不过是个骗子，诱导你成为他的信徒的骗子。】

“杀了他，你的苦难都是他造成的啊。”

“不……”渡珣被耳边喋喋不休的声音吵得头疼不已，迫切想扔开那颗球，可那颗球却像是长了手一样，牢牢抓在渡珣手心里。

血红色从小球上开始蔓延，沿着抓破的伤口慢慢往里钻，钻进渡珣的皮肤和血管，从手心蔓延到手腕，血红色的星星点点勾勒出血管的线条。

“不要……”

渡珣索性唤出祭灵刀，一刀劈向奈亚。

奈亚凭空消失，又突然出现在陆斯安身边。

“我是神明，你的祭灵刀伤不到我。”奈亚笑着抓住陆斯安的后脑勺，让陆斯安被迫面向渡珣。

陆斯安缓缓睁开眼，脸上的血不知道是天上落下的还是自己的。

陆斯安只能模模糊糊地看见几近疯狂的渡珣，想说什么，但被奈亚扼住了咽喉，只能发出一些含糊不清的音节。

血红色已经蔓延到了小臂。

“再不动手就来不及了，它会蚕食掉你的。”

奈亚抱着手臂，饶有兴致地看着浑身颤抖的渡珣。

“痛苦吗？痛苦就对了，这是灵魂被剥离的痛苦。当它游走到你身体的每一个部分时，你的灵魂就会彻底从你的身体上剥离开，而你，也不再是你，只是一具躯壳。”

“想好了吗，渡珣？要么杀了陆斯安，要么被侵蚀掉灵魂，你选哪个？”

渡珣只觉得天旋地转，有无数个陆斯安和奈亚在他四周旋转，一股巨大的力量要将他撕扯开来。

清醒过来，渡珣，清醒过来……

渡珣嘴里冒出来一股血腥味，眼前终于没那么模糊了。

“我选择你去死！”

渡珣拼尽全力，冲向奈亚。

可奈亚似乎早就预知到了渡珣的动作，先一步闪开了。

“没用的。你知道吗？时间对于神明来说，就是一条静止的光带，你下一步想做什么，我都看得清清楚楚。”

奈亚打了个响指，指尖冒出一簇蓝色的火焰，火焰周围是被点燃的血红色。

“下一步，你要杀死自己对不对？”

蓝色的火焰随着奈亚的动作飞向渡珣，点燃渡珣手臂上的衣服。

皮肤底下是窜动的血红色，外面是跳动的蓝色。

渡珣不觉得疼痛，只是惊觉皮肤下面的血红色没有再继续蔓延，而是被蓝色火焰吸引住了，火焰所蔓延之处，聚集着所有血红色。

“给你一分钟思考，我收走火焰，还是你杀了陆斯安，选一个吧。”

不可能。

即使奈亚能预知未来，他也不可能选择杀死陆斯安，但他也不能任由自己的灵魂被蚕食……渡珣握紧右手，咬了咬牙，果断削下自己的右臂。

鲜红的血液喷涌而出，但好在血红色和蓝色火焰也都和断臂一起落到了地上。

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疼，反倒是有一种麻麻的感觉。

渡珣有些出神。

他觉得自己现在需要一只雕当宠物。

“断臂求生，有意思。”奈亚朝渡珣走近，“可是，你依然没有办法离开游戏。”

奈亚走到渡珣的断臂处，收回那颗血红的小球，放在手心端详着：“浸润了那么多血，为什么还是不对呢？”

迟来的剧痛袭来，渡珣有些站不稳，嘴唇发白。

断臂处还在流血，鲜血染红了半边身子。渡珣知道，再不止血，他会死在这里。

还能重来吗？

按理说，只要渡珣的灵魂还在，只要陆斯安没有死，一切都还有重来的机会。

可是重来一次也不过是重复已经注定的命运，有意义吗？

渡珣抬起眼皮：“你到底想要什么？”

“我想收集宇宙间最纯粹的灵魂，可是每个人的灵魂都不纯粹，我找不到。”

奈亚将血红的小球抛到正空，让蓝色的火焰将小球包裹住，将它点燃，让它在空中熊熊燃烧，最后化为灰烬。

渡珣不禁笑了一声：“没有人的灵魂是纯粹的，每个人都有数不清的私欲，都有自己拼尽一切都要保护的东西，可在面临两样同样重要的东西的时候，又都会犹豫。”

渡珣觉得神明的一些想法还真是天真：“人之所以是人，正是因为人没有纯粹的，不像你们神明一样，混沌、痴愚。”

奈亚看向渡珣，面无表情地笑着：“你就不怕我杀了你？”

“如果你可以直接杀死我，还会这么大费周章吗？”

渡珣撑着站直，直视奈亚：“我猜，你们神明之间也有约定，对吧？比如本体不能直接去地球，不能直接杀死游戏玩家。”

奈亚似乎是被点穿了想法，但又毫不在乎地笑了笑：“那又如何？游戏世界的规则是神明制定的，神明自然可以改。”

奈亚看向渡珣，嘴角咧开：“渡珣先生，虽然神明不能直接杀死你，但是你好像快要死了。”

渡珣偏头，看向血淋淋的肩膀。

渡珣的衣服已经全部被血浸透，黑风衣里的白衬衫被染成鲜红色，鼻腔里充斥着的全都是血腥味。

他快死了。

渡珣感受到血液的温度正在一点点流失。

如果在现实世界里能撑到现在，大概率是肾上腺素的作用。在游戏世界里，渡珣只能理解成，只要还有一丝生机，玩家就能撑着。

“我死了，你能得到什么吗？”渡珣嘲讽般笑了笑，“自诩为无所不能的神明，在全世界招揽信徒，却和一个普通人作对，找纯粹的灵魂找了多久？几百年还是几亿年？为什么都没找到呢？”

渡珣看着奈亚逐渐失控的脸，继续道：“你是神明吗？神明不是无所不能的吗？神明不是可以满足信徒的一切心愿吗？为什么你连自己的愿望都无法满足？”

“够了，闭嘴！”

奈亚闪身到陆斯安面前，卡住陆斯安的咽喉，冷笑道：“再说，我就杀了他！”

“你能杀了他吗？神明可以杀死神明吗？就算神明可以，但你不可以。”渡珣逐渐逼近，“奈亚是神明，可你不是，你不过是祂的模仿者，你甚至不是祂的化身，你再模仿也不能成为奈亚那样的神明，你只是一个小神，一个甚至无法杀死任何普通人的小神。”

祂被戳到痛处，手猛地用力，陆斯安的喉间开始泛红。

听黄木萱和陈昭说，强大的神明是不能直视的存在。直视祂们的人，全都疯掉了。

渡珣想，那些强大的神明都是无喜无悲的，不会因为人的行为高兴，也不会因为人的言语愤怒。

“趁着神明殒落之时，想把这片海搅浑，然后篡位吗？”

渡珣不管祂什么表情，只是往前走着，嘴里不停道：“神明的格局已经注定，我的命运已经注定，你的命运也是。你找不到最纯粹的灵魂，更得不到纯粹的灵魂，你永远只能是一个无名小神。”

“看得见未来又怎么样？哪个神明看不见未来？你是神明里的耻辱，是祂们的背叛者，背叛者不管怎么做，都只是被神明唾弃的背叛者，永远无法跻身祂们的行列。”

奈亚终于忍不住了：“你闭嘴！”

奈亚将陆斯安推倒在地，愤怒地朝渡珣过来。

“你懂什么？你们只是蝼蚁，是粗鄙的人类，就算进入游戏世界也是不入流的外乡人，你们懂什么？！”

“你为什么要提背叛者？你知不知道，神明的背叛者是会被神明唾弃的？祂们不允许有忤逆祂们的存在，祂们会抹杀掉背叛者！”

奈亚转而抓住渡珣的咽喉：“我不是背叛者，陆斯安才是背叛者！”

“——我只是在那个黑暗的地方游走，想寻找光明，我在朝我的光明走去，可是他们都说我是外乡人，你们才是可鄙的外乡人！”

渡珣被祂掐得喘不上来气，只能睁着眼皮，看祂逐渐疯狂。

忽然间，狂风大作，头顶传来阵阵雷鸣。

雷鸣之后，刺耳的防空警报声响起，从遥远的太空逼近，震得人耳膜发麻。

“祂来了！”

祂忽然松开渡珣，惊恐地往后退。

“祂来了！”

“谁？”渡珣只看见漆黑的天空变成锈红色，云雾中好像藏着一只硕大的眼睛。

那只眼睛在三人之间游走，最终锁定陆斯安。

“审判！祂从沉睡中苏醒了，祂会毁灭这一切！”

祂不再关注陆斯安和渡珣，只是在恐惧的呐喊中逃走了。

渡珣抬头，直视那颗眼睛，却在瞬间失去一切视野。

渡珣看不见了。

他只能通过无法看见的压迫感，感受到那颗眼睛的靠近。

“主宰即将苏醒。”

主宰？苏醒？

谁是主宰？谁将苏醒？这只眼睛又是哪个神明？渡珣不知道。

来不及思考是该记住祂说的话还是逃走，渡珣失去了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