菊花、松柏、康乃馨等寓意美好的花呈圆形装点在黑色写着的“奠”字周围,沉重但不失观赏性的花圈被里里外外摆在院子外墙和内院。
随着温、苏两人的走近,更多全貌展现在眼前。
温烛云不了解甘海镇的丧葬习俗,只是以外行的视角来看待,她觉得这个葬礼有些过分隆重。
女孩侧头,果然看见了皱着眉头的苏明绪。
天师职业与生死有关,自然少不了对各地传统丧葬习俗知识的学习。
眼前的葬礼,花圈过多,从大门往里看,第一眼就会被放在院子正中间的黑色棺材所吸引,黄色符纸贴了一圈,还有纸人站立,悼念逝者的悲伤中处处透露着诡异。
此时不知道是葬礼第几天,方长明家门口冷清无人,阴风习习。
温烛云没有出声打扰沉思的青年,也没有贸然上前,两人始终保持不远不近地距离观望着方长明的居所。
“等等,你来一下。”苏明绪神色突然变得严肃,他轻拉着温烛云的手臂,带着人从道路的一侧走到另一侧。
待站定后,他抬起双手,做出一个三角形的框举到温烛云眼前。
“看见了什么?”他诱导着人去主动探索答案。
温烛云稍微眯眼,透过对方圈出来的三角形再去看举办葬礼的院子。
说不清是多少年前的建筑,居然还有西式尖塔的房顶,只是高度上逊色很多,顶多像童话故事里的小木屋一样的高度,承接着底下的房屋,院子范围也很奇怪,向两边拓宽与大门的宽度有了差距。
温烛云试探回答,“山?”
苏明绪满意颔首,“从一定距离看,方长明的院子就像是一座山,而在这座山的最底下。”
他没明说,但两人都已了然。
“把自己的妻子压在‘山’下?”温烛云不可置信地询问。
“是的。”苏明绪眼中闪过厌恶。
何等讽刺,身为中级天师,居然将自己的所学知识都用在谋财害命这种十恶不赦的事情上。
天色渐沉,本身就没有太阳,院子里只是更加昏暗,黑色的棺材从远处看来变得若隐若现。
周围居所开了灯,星星点点明灭不定,可以看出甘海镇居住的人口数量还是稀少。
老人穿得很厚,站在门口扯着嗓子喊小孩回家。
“方长明是不是不在家?”苏明绪看向毫无动静的院子。
温烛云正欲开口,却突然听到了一阵脚步声。
她反应迅速地隐晦侧头,同时动作十分大力地扯着苏明绪的手臂,将人带进拐角。
清新的茉莉花香突然靠近让陷入沉思地苏明绪耳尖温度瞬间上升,整个人也变得手足无措。
“你——”
“安静。”
温烛云悄声但不容抗拒地打断苏明绪的未尽之言。
苏明绪:?
虽然不知发生了什么,但他也莫名紧张起来。
青年动作幅度很小地偏了偏头,在黑暗中看见了极为熟悉的身形。
因为温度降低而穿上了深色长款棉袄,身体几乎是融化在场景中,方长明左手拿着手电筒,脚步虚浮,偶尔还会来一个踉跄。
由于通往家的小路不是主路段,竟是连灯都没有,只能让人摸着黑走。
刚好有一辆电瓶车匀速骑过方长明,骑手友好同人打了个招呼,似乎是发现方长明面色不对,关心地问道:“方天师,您怎么了?身体不舒服?”
方长明喘着粗气,摆摆手敷衍应付说晚饭还没吃有点饿罢了。
车灯晃过,男人苍白无血色的脸出现在角落里的两人眼前。
温烛云和苏明绪一直静音到方长明走远,迈入自己家的院子。
苏:“跟上去看看?”
温:“走。”
还好这路没有监控,无法记录下两人鬼鬼祟祟的身影。
他们像特工007一样来到了院子外墙,安静的氛围中,只有院子里不断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
“嗒。”啤酒瓶被重重放在桌上,方长明直接坐在了棺材旁边的石凳上。
“丽啊,我对不起你。”他哽咽着,双手握拳一下又一下敲打桌子。
酒气满身,忆起离去的妻子他悲痛欲绝,控制不住嚎啕大哭。
温烛云眼神示意苏明绪,准备干一票大的。
青年观察四周,比了个收到的手势。
方长明晕乎乎半身贴在桌上沉睡时,总感觉耳边有点吵闹。
他强撑着精神警觉睁开眼,酒精上头,世界还有点旋转,适应了好一会,居然发现花圈在挪动,院子的门被慢慢填满堵住。
“谁?!谁在那里!”
方长明大喊,浑身如同触电般颤栗,猛地站起,酒几乎是醒了一大半。
又似乎想到了什么,他竟突然从口袋里拿出一沓符纸,嘴里念念有词。
躲在花圈后的苏明绪竖起耳朵听,有点想笑,这是天师经常用的“驱邪咒”。
方长明的房子在小镇里可以算得上是“土豪”,选址建筑时,也有意无意远离其他人家,周遭无人居住,只有偶尔路过送货的卡车或者下班回家的电瓶车,他闹出这么大动静没引起任何注意。
温烛云穿了一身黑,马丁靴上深蓝色的挂件随着脚步移动而发出声响。
“方天师,别紧张,我们只是想找您问个事。”她冷不丁开口,吓得方长明一哆嗦。
方长明看不清人,一只手伸进袖子里握住防身武器,只等一看见位置就挥刀。
“别动。”
低沉的声调在耳边响起,方长明听声辩位扭身就要刺,却发现双手被绝对压制的力量狠狠禁锢住。
苏明绪趁着方长明仔细听温烛云说话的时刻,压低脚步接近男人,对方动作肉眼可见就知道打着什么坏心思。
为了不发生流血事故,苏明绪索性直接将定身符悄咪咪贴在了人的后背。
倒数第二的初级天师虽然办事业务能力不行,但就在画符这方面,他还是很自信的。
“要干什么你们!”方长明惊恐大叫,唯一没有被定住的脸面目狰狞。
温烛云掏出纸巾擦擦石凳,好心地也帮苏明绪擦了擦。
两人跟恶人联盟一样就这么大剌剌在寒风中坐着,留被定住身的方长明保持着奇葩的姿势站立。
“我说过,只是想问您点问题,还请配合。”
温烛云语毕,掏出小刀在石桌边缘磨着,苏明绪十分配合地打开手机,微弱的光全部投射在了雪白的刀身上。
方长明:!!!
向来被众星捧月讨好献殷勤的天师深吸一口气,选择服软。
“你问。”
这个时候方长明还在猜想来者的动机,他自大地认为不过是可怜的窃贼要谋财害命或者让他帮忙干点什么,给点钱吓唬下就可以打发走。
可当听到问题的下一瞬,他脸上的表情僵住了。
“你认识林悠然吧?”温烛云不紧不慢说道。
方长明出了一身冷汗,下意识就要否认,可却被刀光晃过眼睛,手机自带的手电筒直直照向他。
如同警察在审讯室审问犯人一样,要不惜一切代价,将所有谎言暴露在灯光下。
“我劝你想清楚再回答。”苏明绪警告。
“...认识。”方长明被光线刺激得闭上眼。
“她的死跟你有关吗?”
“有关。”
“你们俩之间的交易是什么?”
方长明沉默了很久才开口。
“我给她符纸,可以帮他杀死继父,让母亲倒霉,而她则是要在死亡后自愿将灵魂分给我一块。”
温烛云记忆回到火灾发生的那个晚上,林悠然给自己用了一张,给继父用了一张,还有一张没有出现,估计是在大火中烧成了灰烬,不出意外的话,林悠然的亲生母亲今后的日子虽然不会出现生死大灾,但也不会有多顺遂了。
“你要林悠然的灵魂干什么?”温烛云问。
方长明迟疑:“我不知道。”
苏明绪“蹭”地起身,冷声质问:“你什么意思?”
“灵魂交给了协会上层的长老,我不知道他们拿去干什么。”
温烛云皱眉,和青年面面相觑,坏了,这事竟然真的牵扯到了天师协会的某位长老。
“那你命令别人拿她的手帕干什么?”
“我,我看她可怜,想着拿件逝者的遗物,超度一下。”
这就纯粹胡扯,苏明绪直击重点:“灵魂不全你超度什么?求个心理安慰?”
方长明:“....你也是天师?”
老狐狸感觉这是遇见同行了。
“不,”苏明绪顶着温烛云调侃地视线,面不改色说:“我是通灵师。”
“那你们,来找我是?”
“想问问你为什么辞职,心虚吗?”温烛云道。
方长明久久没应声。
温烛云也不急,夜晚还很长,她有的是耐心。
“为了妻子辞职,结果我们一来就看见了葬礼,还有啊,你这小山一样房子,是要压着谁?”
“都说方天师为人温和友善,爱妻的名声在甘海镇这一路也是听见不少。”
“够了!”方长明愤怒出声,他崩溃大喊:“你们懂什么?!你们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苏明绪指尖微动,贴在男人身上的符纸收回。
方长明浑身卸了力一般瘫倒在地,也没有了想反抗的**。
温烛云神色缓和,徐徐道:“方天师,我们不只想帮林悠然,也想帮您。您不是自愿离职吧?对于夫人的事,我们感觉很抱歉。”
从网上关于方长明的帖子里,均是夸赞,在甘海镇,这位天师尽心尽力办了很多事,偶尔的几张照片,也笑得爽朗,和妻子携手脸上也洋溢着幸福。
方长明似乎仍然有所顾虑。
“您在怕什么?都离职离市了,只要我们不透露,协会绝对找不到您。”苏明绪蹲下身,露出自己脸,坦诚与男人对视。
“你,你不是天师?”方长明努力回想,总感觉在哪见过。
苏明绪咧着嘴笑,“正职天师,兼职通灵师。”
莫名的幽默让中年男人一哽,院中的气氛渐渐缓和。
温烛云适时开灯,院子内瞬间敞亮起来。
她仍做谈判状,十指相扣撑着下巴,无害地朝人微笑:“方天师,请您相信我们。”
许是被两人打动,方长明深吸一口气,沉声告诉他们。
“我的妻子,是被协会逼死的。”
晚上好!今天开心吗?一想到明天是新晋最后一天就要泪目了(/(ㄒoㄒ)/~~)
按照惯例,明天捉虫,今晚先就这么着。
祝你看文愉快啊啊啊,能不能给个收藏或者咳咳,灌溉那啥(勾手)(暗示)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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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葬礼|对峙|缓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