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一月最害怕的事情得到了印证。
那位转回来的退学生,不知道到底经历了什么,比起他们,像是整整大了七八岁。
一进门就扯着大嗓门喊:“你们班谁是盛一月?”
吓得盛一月差点把豆浆打翻。
颤颤巍巍举手之后,男生的目光在她身上短暂地停留了一会,道:“班主任说这张桌子放在你位置旁边。”
她愣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对方的意思。
放在她的位置旁边……
她竟然被老周包办同桌了???
看来换同桌的事情,注定要失败了。还好没有被老周知道,要是被老周知道了,估计又是至少两个小时的思想教育课,她连词都帮他想好了——
同学间要友好相处,怎么能一来就搞歧视呢?能不能坐同桌试一试才能知道吧?你这样做让新同学怎么想?
虽然心里郁闷,但是她决定还是等一等。等到自己实在坚持不下去再说吧。
新同学似乎有很多事情要做,把桌子摆好之后就走了,留盛一月一个人在位置上面惆怅。
教室里面多出来的一张桌子很快成了大家讨论的对象,得知那个同学的情况后,不少后排男生发出意味深长的感慨,让盛一月“好好和他相处。”
一节课……
两节课……
到了课间操,新同学还是没有要会来的迹象!
在这期间,但凡有人从窗边经过,盛一月心里都要微微一颤。
为了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她翻出夏晚借给她的那本杂志,哗啦啦地翻起来。
天知道,她其实一个字都看不进去。
她只能安慰自己,凡事嘛,都逃不过“习惯”二字,总有一天,习惯之后,生活就会重新进入正轨,她的快乐大概就又会回来了。
晚上睡得晚加上早上起的早,第三节课下了,盛一月终于还是撑不住了,她翘了原本要去做的课间操,趴在桌子上面补觉。
讲道理,课桌比宿舍的床更适合做梦。
就是梦的内容有些离谱。
空旷无垠的草原上,她被一群拿着棒槌的大猩猩追赶,首领问她是对他们有什么意见吗?为什么要歧视他们。
接着,只听“咚咚”两声,棒槌朝着她的脑袋精准落下,她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大概是要交代在这里了。
接下来,眼前就是一片模糊的光晕,整个世界就像是蒙了一层奶糖外面包裹的磨砂纸一样,只有一些三角形或者四边形的简单轮廓。
她忽然有一个念头:她是不是被那一棒子送到黄泉路上了呢?
但是当眼前的景物一点点清晰起来的时候,她又想,不对,她应该是到了天堂了,不然眼前的那个人为什么会那么好看?
好看得就像是画上的人一样。
直到耳边再次想起“咚咚”两声时,盛一月才终于睁开了朦胧的眼,看清了眼前的少年。
他曲起白皙修长的手指,在她的桌面上面敲了敲,看到盛一月完全睁眼之后,喊了句:“同学。”
他刚刚说完这句话,就掠起了一阵风,将后门“咣当”一声拍在了墙上,发出很大的声音。
盛一月也因此彻底清醒。
阳光像是拉扯着的蜜糖,断续而缠绵,细小光束落在他的脸庞上,清晰到可以看到细小的绒毛。
她直勾勾地看着他,心怦怦跳着。
此刻教室里面只有他们两个人,所以每个人的声音都异常清晰。
千言万语汇成一句话:“你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