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五去上课时,幸年特意在开衫里面套了件白衬衫,方便下午拍照。
整个上午,他的嘴角笑意不减。临近中午时,跟他一块上课的沈清源发现了,就在课堂上悄悄问他在高兴什么。
幸年侧过头,压低声音说:“我下午要去结婚了。”
“结婚?”沈清源瞪大了眼睛,“是,是跟你之前那个Alpha吗?”
幸年抿着嘴角点了点头。
“那你们这应该算复婚?”沈清源一脸认真地琢磨着。
幸年轻轻笑了笑,“是。”
因为这个缘故,路绥今早特意提醒他拿上之前的离婚证。幸年的离婚证还放在自己家里,之前路绥给他打包行李时没有拿,今早幸年特意回去了一趟。当然,除了离婚证,他还带了样东西。幸年看了眼旁边的背包,眼里闪过一丝得意。
“可以啊,你说你这才十九岁,就结婚两次了。”沈清源笑着道,一遍拿出了手机,在上面点着。
“秘密哦,除了我们比较熟的几个同学,你不要告诉其他人好不好?”幸年小声地跟他商量。
“没问题。”沈清源话音一落,幸年的手机就叮了一声。
他摸过来看了一眼,竟然是来自沈清源的转账,幸年不解道:“你给我钱干嘛?”
“随个份子,你结婚了我不得表示一下?”沈清源挑眉道。
幸年苦恼地道:“那也不用这么多吧,几十块我是可以接受的,这太多了。”
“没事,哥不差这点钱。”沈清源随意地耸耸肩,“收了吧。”
“那,那你结婚记得告诉我。”幸年又说。
“放心,我提前半年就开始给你预告。”沈清源笑着道。
幸年笑笑,把份子钱收了。
后半节课,他又陆陆续续收到了好几个人的转账,都是他比较熟的同学,上次给他过生日的那些。幸年拒绝不下,只好收了钱,中午请他们去学校外的饭店吃了个饭。
下午只有两节课,幸年从教学楼出来时,路绥已经等在楼前的树下了。幸年特意嘱咐他不要到教室外,要注意避人耳目。
深秋的银杏树一片金黄,路绥静静地站在树下,脚边散着落叶,他那高大肃穆的身形和灿烂的金黄构成一种微妙的反差。
幸年朝他走去时蓦地想起,路绥第一次来学校等他时,就是站在这棵树下,只是那时的银杏树干枯枯的。
眨眼间将近一年的时间过去了,这一年发生的一切,在短短数十步的路程里,飞快地从他脑中闪过,让人觉得幻如隔世。
“等很久了吗?”来到路绥面前,幸年打量着他的衣着。
路绥今天穿了一身深色的西装,还戴了他送的那条领带。其实他虽然穿西装多,但平日里没有重要场合的时候,一般不会工工整整地打上领带,今天显然是特意的。幸年因此小小地开心了一下。
“没有。”路绥很自然地拿过他手里的书包,另一只手牵起幸年,领着他朝校门口走去。
在幸年朝他走来时,他也想到了同一件事。去年冬天,他第一次来幸年学校那天,幸年也是在这栋楼里上课,他也是等在那棵树下。
他还记得那天他看到幸年跟那个Alpha在一起,心有不快,放出的信息素吓到了幸年。其实他很少会那样冲动,只是跟幸年在一起,很多事就没有道理了。
身旁,幸年正在念叨着自己今天收了哪些同学的红包,中午还请他们吃了饭。路绥耐心地听着,牵着幸年的手渐渐收紧。
两人去的还是那家民政局,这已经是第三次来了,幸年心里颇有感慨。下车前,他从口袋里掏出离婚证,和已经失效的结婚证。而让他意外的是,路绥竟然也把两本证都带了过来。
看着两人手里一模一样的东西,幸年不由一笑,“好巧啊。”
“是有点巧,”路绥伸过手来,揉了揉他头,“一会你想怎么处置它们?”
幸年想了想说:“撕了扔掉?”
路绥挑了挑眉,“这么暴力?”
“反正没什么用了。”幸年耸耸肩。
路绥笑了笑,把两本证件交到了他的手中,“走了。”
第三次走进这家民政局,工作人员显然已经记住他们了,一看到两人就问:“你们是来复婚的?”
路绥和幸年对视一眼,然后路绥回道:“是。”
工作人员笑笑,递过两张登记表来,“先把表填了吧,拍照在右边,你们应该很熟悉了。”
拿着申请表离开,幸年边走边笑着说:“人家都记住我们了,你说如果我们过两天又来离婚,她会不会惊掉下巴?”
路绥搂住他的腰,手臂收得很紧,“想都别想。”
“开个玩笑嘛。”幸年嘟囔着,和他一块走到长椅旁坐下。
两人用幸年的课本垫着纸,各自填写登记表。路绥用的笔是他随身带的,幸年用的则是路绥送他的那支。这支笔陪他经历了许多重要场合:两次期末考试,办理护照和签证的时候,李思旻结婚前,给路绥写的请柬……而现在,他又用它来填结婚登记表。
“李思旻结婚时的请柬,你是不是用这支笔写的?”路绥写着字,猛不丁地问。
幸年惊讶地看向他,“你,你怎么看出来是我写的?”
当时李思旻嫌弃自己的字不好看,而陈医生又忙得没有时间,所以请柬都是李胤承写的,李胤承的字很好看,幸年有在努力模仿他,而且以为自己模仿得不错来着……
路绥继续写着字,淡淡地反问:“这很难吗?”
“好吧,”幸年抿了抿嘴唇,又问,“那个请柬你是不是还留着?”
意料之外地,路绥否认了:“没有。”
幸年不高兴地皱起眉,“那可是我亲自写的。”
“但是……”路绥抬头看向他,“让一个刚离婚的人,留着别人的婚礼请柬,是不是有点太残忍了?”
幸年听出了他语气里的幽怨,扑哧一笑,按了按他的肩膀,“好啦,以后你会有自己的婚礼请柬的。”
“你想办婚礼了?”路绥顺着问。
“现在不想,而且现在也不合适,网上那事才刚过去,万一被人发现我们结婚,热度又起来怎么办,”幸年认真地考量着,“还是等毕业再说吧。”
路绥点点头,握住他的手捏了捏,“都听你的。”
填完表后,两人又去照相处拍结婚照。开拍前幸年对路绥道:“一会你能不能笑一下?上次的时候你可严肃可冷了,一点都不像来结婚的。”
路绥闻言扬起了嘴角。幸年歪着头打量了一会,觉得傻里傻气的,“还是算了,做你自己吧。”
老话说得好,强扭的瓜不甜。
于是两人又拍了张只有一人在笑的照片,但跟之前的照片对比,还是有差别的。这一次,两人眼里都有温柔笑意。
领完新的小本本出来后,幸年站在台阶上方,扬了扬手里没用了的证件,“我撕了?”
“撕吧。”路绥点头道。
准备动作的时候,幸年又犹豫了,“要不还是留着吧,我们找个地方放起来。”
“也可以,”路绥顿了顿,又补了一句,“其实我一开始就是这么想的。”
“那你还让我处置?”幸年嘟囔道。
“我说了,我什么都听你的。”路绥说完,拉过幸年的手,和他一起往下走。
幸年哼了哼,继续小声嘟囔:“在床上的时候你可不这样。”
路绥轻轻笑了。
夕阳给两人的身影镀上一层金色的光芒,他们说说笑笑地向前走去。
离开民政局后,路绥先带幸年去吃晚饭。餐厅不大,座无虚席。每日菜单是固定的,省去了点餐的麻烦。
但酒水饮料需要单点,路绥因为要开车,只点了个无酒精的果汁,然后问幸年:“你呢,要喝点酒吗?”
幸年摇摇头,“还是算了,喝多了又耽误事。”
对面的路绥轻声而笑,幸年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此地无银地解释:“我说的事可以指任何事。”
“我也没有特指哪一件吧?”路绥嘴角笑意不减。
幸年说不过他,闷闷地“哼”了声,低下头不看他了。
“好了,不逗你了,”路绥温声说,“挑个饮料吧。”
幸年点了个跟他一样的果汁。
服务生记下,微笑着离开,也不知道听懂他们的对话没。
饭后,两人前往今天的终点站——路绥所说的酒店。路上幸年就开始为即将到来的事紧张了,他偷偷瞄着一旁的路绥,路绥倒是挺淡定的,不过偶尔对视上时,幸年也能看到他眼底隐隐涌动的**。
半个小时后,两人抵达了位于繁华地带的一家酒店楼下。
幸年下车后仰头看去,整座大楼约莫两百米高,灯火通明,巍峨壮观。正门上方亮着简洁的标识,上面的字母应该是酒店的名字。
“是这里吗?”幸年扭头问路绥。
“嗯,”路绥没有急着领他进去,而是站在原地问,“看到它的名字了吗?”
“看到了,”幸年又看向门口的标识,“XN,什么意思?”
路绥笑了笑,说:“你名字的首字母。”
幸年一愣,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他转头看向路绥,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看到上面的logo了吗?”路绥指向大楼上方。
幸年有点僵硬地抬头看去,只见logo是一个数字X,右上角带一个n次方的标记。他呆呆地看着,大脑一片空白。
“这个是我亲自设计的,亲自画的图,”路绥温柔地从后面搂住他,“怎么样,好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