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绥走在他旁边,注意到他活动手指的动作后,有些不自然地咳了一声。
出了图书馆后,他问幸年:“我们直接回家?”
幸年刚要说“好”,手机突然震动了起来。他看了一眼,发现是李思旻的电话。
“二哥找我,我先接下电话。”幸年说。
路绥“嗯”了声。
电话接通后,那头的李思旻笑着问:“幸年,晚上有空吗?我们去爸家里吃饭吧!”
幸年有点犹豫地看向路绥,路绥显然听见了话筒里的声音,这时点了点头。
“好啊,不过为什么今天去?”幸年疑惑道,以前聚餐都会提前几天约好。
“有件喜事要宣布,一会你就知道啦!”李思旻很开心的样子。
幸年努了努嘴,心想也不知道是什么喜事,整得这么神神秘秘。而李思旻,没再多说,匆匆挂断了电话。
“李思旻说有喜事?”路绥语气莫名地问。
幸年没多想,“嗯”了一声,又问:“一会你怎么办呢?”
路绥敛眸道:“我回趟家吧,晚点去接你。”
“不,”幸年立刻否决了,“不能让他们看到你跟我在一起,而且大哥一般都会给我安排车。你直接去我家好吗?我可以把门锁密码告诉你。”
路绥笑了笑,说:“我已经知道你的门锁密码了,除非你换过。”
幸年于是想起,路绥第一次送他回家时,是自己开的门,应该是问过他的哥哥们。
“你用的密码还是我们两个的生日,对吧?”路绥又用逗弄的语气道。
“没,没有啊,”幸年眼神乱飘,“那是乱编的……”
路绥又笑了笑,没再逗他,“那一会我就直接去你家,你回来前给我发个微信,好吗?”
幸年还尴尬着,声音低低的,“知道了。”
于是路绥将他送到离李昌庭家不远的一个路口,两人就分道扬镳,幸年打车继续前往目的地。
一进李家门,他就听到满屋笑声。李胤承和李思旻都已经到了,陈昀书也来了,一群人在客厅里说说笑笑,看他进门就招呼着他过去。
幸年走近,好奇道:“到底是什么喜事呀?”
“思旻怀孕了,”陈昀书笑着解释道,“他体质不太好,我们都没想到会这么顺利。”
幸年愣了愣,随即扬起了嘴角,对李思旻说:“恭喜啊,二哥。”
李思旻笑着道了声谢,又说:“我打算过段时间出趟国,去查一下宝宝的性别,我还想办个猜性别的party,大哥跟幸年帮我办好不好?”
李胤承笑着答应了,幸年不知道那是什么,也点了点头。
一群人又开始思考要给宝宝准备什么东西,话题越聊越远,到最后连小孩要读什么专业都给想好了。
幸年插不进话去,他对养育一个小宝宝完全没有概念,以后也不会有了。他只看到,陈医生对怀孕的李思旻格外温柔。
于是这一晚,幸年不免有些情绪低落。他会笑着附和其他人的话,但笑不及眼底,他平静地吃着晚饭,但吃得很慢也很少。
最后是李胤承先发现了他的状态,强行转移了话题,并给其他人递眼色。关于宝宝的话题倒是因此终止了,但幸年的心情却并没有轻松多少。
回到家时,他看到路绥正靠在门外,像只守门犬一样。他笑看着幸年,温声说:“回来了,怎么没给我发消息?”
幸年垂下眸,走过去开门,“我忘了。”
路绥看着他有些消沉的模样,在心里叹了口气。他担心了一晚的事,还是发生了。
“今天去李家都做什么了?”路绥状似无意地问。
“就是吃了个饭。”幸年输入密码开了门。
路绥跟着他进门,幸年在玄关处坐下换鞋,他就站在幸年对面,继续问:“所以李家有什么喜事?”
幸年抬起头,故作轻松地说:“是思旻,他怀孕了。”
路绥丝毫没有意外的样子,沉默了几秒后,又道:“幸年,你怪我吗?”
幸年愣了愣,然后站起身来,“不怪你,我说过的,不要多想了。”
说完他就想往里走,但路绥拉住了他。
“但我确实有责任,你如果不开心,就朝我发泄,不要自己憋着好不好?”路绥温声劝道。
“没有不开心。”幸年说着想抽回手,可是路绥不放,带着股别扭的固执劲,于是幸年加了点力气,语气也硬了些,“你放开,我要去睡觉了。”
路绥应声松开了手,小心翼翼地看着他。幸年于是有点不忍,也意识到自己态度不太好,却又拉不下脸来道歉,犹豫了一会后,沉默地离开了。
来到卧室,他换下衣服去了浴室。
淅淅沥沥的水流声中,他听到外面有动静,就关掉了水龙头。听声音,路绥应该是去了衣帽间,拿了他专用的那套衣服,然后离开。
幸年听到关门声,有点难过地耷拉下了眼皮。
一直到他睡下,路绥都没来找他,幸年一个人躺在床上,辗转反侧。
不知道路绥睡着了没有?
要不要现在去跟他道个歉呢?
要是他一直不道歉,路绥会不会半夜走了?
正胡思乱想着,他忽然觉得身体又开始发热了。热度上升得很快,没一会他就忍不住蹬掉了身上的薄被。他的大脑也渐渐变得昏沉,身体乏力,跟感冒发烧的状态很像。
幸年忍了一会,自制力还是败给了生理症状,他撑着身体坐起,缓缓下了床,朝客厅走去。
感应地灯逐渐亮起,幸年拖着脚步来到客厅。路绥还在,正侧躺在沙发上,沙发还留着一点空。幸年走过去,躺到上面,挤进路绥怀里。
似是下意识地,路绥眼睛都没睁,就先搂住了他。
“难受了?”路绥声音带着睡意,有点哑。
幸年抓着他前胸的衣服,防止自己掉下去,同时抬起头来。他看到路绥已经睁开了眼,脸上带着些困顿。幸年心里的内疚更深了一点,不再犹豫,小声地跟路绥道歉:“对不起。”
“没生你气,不用道歉。”路绥摸了摸他的头,同时缓缓释放出一缕信息素,他小心地控制着量,不敢释放出太多。
幸年觉得眼眶有点热,这一刻突然明白了什么叫纵容,“路绥……”
路绥“嗯?”了声,带着略重的鼻音,听起来莫名地撩人。幸年又低下了头,轻声道:“谢谢你。”
“不用谢我,幸年,你是因为我才来到这里的,我有责任照顾好你。”路绥不急不缓地说。
幸年的眼睛渐渐湿了,虽然他低着头,路绥看不见,可声音里的哽咽还是出卖了自己,“路绥……”
路绥又摸了摸他的头,“再说,我们还是朋友对吧?”
幸年在他怀里用力地点了点头,“是朋友,很好的朋友。”其实他想用个最字,只是不确定在路绥心里还是不是这样。
路绥轻轻笑了笑,把他搂紧了些。两人没再说话,路绥像哄小宝宝一样,拍着幸年的后背,感受着怀里人的体温逐渐降下来。过了一会,他听到幸年问:“发情期前的症状就只是发烧吗?”
路绥人带困意,脑袋有些迟钝,没多想他的话,就反问道:“不然呢?”
“为什么我没有觉得想做很舒服的事?”幸年纳闷地问。
路绥闻言笑出了声,声音在安静的夜里十分清晰,惹得幸年脸都发热了,他推了推路绥的肩膀,说:“你不要笑,我就是好奇呀。”
路绥收敛笑意,捏了捏他的脸,“如果想做,就是已经到发情期了。”
幸年揉了揉被他捏过的地方,“好吧,那还有多久到发情期?”
“三四天吧,你的检查结果明天就出了,拿到后我就给你准备些药。”
“谢谢,花的钱我给你报销吧。”幸年说。
“报销给我钱,还是别的?”路绥的语气里带着一丝蛊惑。
幸年知道他又在调笑自己,攥起拳头捶了捶他的胸膛,“你还想要什么?”
“抱我一下吧。”路绥轻声说。
幸年愣了愣,“就这样?”
“就这样。”
于是幸年试探着伸出能动的那只胳膊,搂住了路绥的后背,脸也往他怀里埋得深了一点,还在他胸前蹭了蹭。
黑暗中,路绥的嘴角勾起了老谋深算的笑,“幸年,我可不可以认为,你对我有一点点好感了?”
幸年又是一怔,脸腾地一下烧了起来,心也在怦怦乱跳,他生怕路绥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可越是紧张心就跳得越快。过了一会,他才尽量平静地说:“可能吧。”
因为等得太久,路绥本以为他不会回答了,刚要说点什么转移话题,可是幸年竟然承认了,路绥搂着他的手臂不自觉地收紧,溢出的信息素也浓了许多。
“唔……”幸年用手指戳了戳他的胸膛,提醒着,“路绥,信息素收一收。”
路绥应声收敛了信息素,同时安抚地拍着幸年的后背,幸年长长地舒了口气。而路绥,心口的情绪无处宣泄,最后化成一个吻,落在了幸年的头顶。
很轻,但幸年感觉到了。不过看在路绥正在帮他的份上,他决定不计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