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不容易!这毕设终于是画完了!”
孟筱柃长叹一声,大笔一摔,站起来伸了个懒腰。
大学四年这个句号应该算是够完美了吧!
“我看看,哇哦,筱柃,你这一幅绝对是我们这届的最高分,也太厉害了吧!”
“对啊对啊!孟同学,不光画得好,设计也很新颖啊!这个毕设作品真的太强了!”
“嗯,确实不错,不过比起我还是差了点意思的!”
三位同是国画专业的她的室友一直都站在近旁围观孟筱柃给这幅大作收尾。
如今总算大功告成,便这么点评道。
隔壁画室的一些同学听到这样的赞许声,
即便和孟筱柃素不相识,也迅速聚集到她身边,
站在这幅真的是最有希望冲击今年磬大国画系最佳毕设的画作前,
一起啧啧称赞起来。
这位一向默默无闻的国画专业大四女学生,
在毕业之际,凭借这一幅她花了一年多时间精雕细琢的佳作,
总算是要一鸣惊人了!
除了那个似乎只要明天的交稿日到来就能得到的超高分成绩之外,
孟筱柃还凭借着它给自己找到了一份工作,
就在学校附近的工作室里画国画作品,专业很对口。
美好的前程似乎和这完美的杰作就这么一齐展开在了她的面前。
这幅画说实话,其间来来回回还画坏过好几次,
最终好不容易才一气呵成完成的,
真的是花了好多功夫,也是她目前的最高水平了。
因为学校里发生过毕设在提交之前被恶意毁坏的事件,
所以孟筱柃就格外小心。
她把这幅画搬到了自己租住的一间离学校很近的出租屋内,
临近毕业,她其实已经搬出宿舍了,就在学校附近租了间房子,
开始尝试着独居生活也可以独自安心创作些什么。
孟筱柃本以为这样就可以让她的“心肝宝贝”,
远离人群纷扰能够在她的精心呵护下安然无恙度过今晚。
殊不知,有些危险是防不慎防的。
她回到家心满意足地望着那幅,
估计是磬大有国画系以来都能排得上号,
人见人夸人见人羡慕的她呕心沥血的大作,
画上的那个古代帅哥,似乎也正在朝着她微笑,
男人身后背景里的花也正开得刚刚好……
她欣赏着这一切,然后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最近熬了好几个通宵了!也该好好休息一下了!
孟筱柃并不知道,在她刚进入梦乡,
做着那个得了一个最高分完美毕业的好梦时,
那幅画正在悄悄地发生着变化。
一只有着纤细修长的手指的大手正缓缓地从画中伸出,
冲破了画面,然后……画上的那个男人就这么从画里掉了出来,
再然后那幅画就随着他的出现变回了一张白纸。
“啊 !我的画,我的画呢?”
第二天清晨,孟筱柃被身后一阵奇怪的翻东西的声音惊醒,
但她并没有着急回头看,
而是再仔细揉了揉眼睛,还狠狠打了自己一下,
确认不是在做梦之后,
再然后就一下子从沙发上弹起来,整个人扑向画架,
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将那已然变回了白纸一张的画纸从上到下扫视了个遍。
”不会吧?怎么可能啊!我睡着前就还好好的就在这里的呀!不会是被偷……还是换……”
她这么自言自语着,然后就又听到了身后传来的一处巨响,
是什么人关上冰箱门的声音,
她可一直都是独居,这……
孟筱柃惊恐万状地转过头。
“啊!你是谁啊?”她尖叫起来。
一个身量挺高,身着古装的男人,
正站在冰箱前也是一脸惊恐万状地看着她。
“怎么了,小孟,是不是出什么事了?要不要阿姨进来看看?”
孟筱柃租的那间房子的主人是一位四十多岁的大姐,
孟筱柃也长着一张乖巧可爱的脸,又是画国画的,
和大姐远在外地同为美术生的女儿很像,
于是大姐觉得很有缘分就对于这位小孟特别照顾,
每天清晨都会来看看她的情况,生怕她睡过头上学迟到。
所以现在即便才是早上六点多,
热心肠的阿姨就已经出现在门口了,
也听到了她的那两声尖叫。
那男人也发现又来了一个人,
于是刚和诧异的孟筱柃对上目光,
就敏捷地翻过沙发,
将正坐在沙发上看着他的孟筱柃扑倒并压在身下,
用自己的左手死死地擒住她的双手,
双腿也夹住她的双腿,且用右手紧紧捂住她的嘴巴,
使得孟筱柃即便知道“救星”就在门外,也动弹不得发不出声音,
只得这么被他拿捏着。
孟筱柃的全身几乎都被他控制着动不了,
她一边想着这男的看起来瘦力气还真是不小,
一边瞪圆眼睛横起眉毛怒气冲冲盯着他看表示着愤恨,
于是也就这么有意无意地端详了他一下。
等一下……
他不是……他……
他是我画里的那个人啊!
而此时门外,
因为想着,这小孟最近是总有些咋咋唬唬的,好像是在进行什么艺术作品创作的收尾,
有时候很兴奋也正常,房东阿姨在又听了半天发现没了动静之后也就离开了。
反正小孟也是跆拳道黑带,即便遇到危险,估计也不太容易被欺负吧!
这么想着,她就放心立刻离开了。
房东阿姨走后,那男人也就识趣地松开了手,
松开了孟筱柃,然后规矩地站在了她的身边,
很恭敬地弯腰向着她行礼,然后还和她道歉说实在是对不住。
他并没有什么恶意,刚刚有此一举,也是被逼无奈。
毕竟是在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
周围一切都不熟悉,人更是,
不知此地民风如何,是否险恶,
他初来乍到还是要万般小心最好。
他的行踪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只是因为这个,才情急之下让这姑娘闭嘴的。
他向来是个知书达理的,如此这般却是莽撞了。
“乐正清容?”她看清了他的容貌,然后不可置信地,试探性着这么喊了他一声。
“你……你认识我?”那男人听到她这么一喊,细想自己刚刚确实也没说出姓名呢……
便一时停住了离开的脚步,这么问道。
通过对于这屋子内的各种观察,那男人其实也已经大概知道。
这里是之后的天下,
是他的那个年代的百年后,
根据对面墙上贴着的一摞纸的第一张上写着“公元2024年”判断,
准确来说这里应该是离他的那个公元1566年……
嗯,四百五十八年之后的一个新时代。
虽然这里也是一处人的住处不错,
但和他的那间屋舍,他家的府邸都是大相径庭,
几乎全是些新奇事物,他到这里已有大概有数个时辰了吧?
也是真有意思,这连个计时工具都没有,
就对面墙上的那个圆盘,上面第二长的针都已经转了好几圈了,
他也已然把孟筱柃家的各处都逛遍了,还是一头雾水,
什么都没弄明白,出去的办法也是根本没找到。
真是天要亡我,这到底是个什么鬼地方?
她住处的门明明没有门锁可为什么打不开啊!
就在他处于这个完全陌生的环境里惊慌失措时,
那位熟睡姑娘的突然惊醒,
那位姑娘醒后望着他那奇怪的眼神,
以及她刚刚喊的那一声他的名字,
终于让他渐渐冷静下来。
原来,是有人认识我的呀!
那姑娘知道我,怪不得我会来到她的住处!
那么想必她也一定知道出去和回去的办法吧!
虽然在1566年等待着他的就是满屋的烂账烂摊子,
和即将上门要债的债主,
但也总比待在这个怪屋子里,
会让他舒坦多了。
这里的一切都让他觉得很可怕,尤其是那个里面明明没有冰,
却散发着凉气的灰色大柜子,真的是太诡异了!
这么想着,他深深松了口气,然后露出了笑意。
“对,我是乐正清容,姑娘你知道我对吗?”
“你……字什么?”孟筱柃突然这么问道。
“字离惜,离别的离,惋惜的惜。姑娘,你认识我的,对吗?”
离惜……他果然是我画里的那个人……
孟筱柃没有回答,而是走近他,然后开始对着他研究起来。
一边研究还一边和他说话。
“二十四岁?”
“是。姑娘……我们……”
“你先别插话,我问你答。”
“好。”
“那…你这里头的衣衫是什么材质?”
她走过拎起他的袖子,捏着里面一层这么问道。
“亚麻布!是最浅的那种褐色,如何,漂亮吧!”
“最浅的褐色……好,那外面的呢?”
“丝绸!青蓝色的,最深的那种青蓝。”
“最深的……对,就是我精心调配的颜色……”
她呢喃自语着,然后放下袖子,转而拎起他腰间的玉佩。
“这玉佩上的莲花可是缠枝莲?”
“是,姑娘好眼力!”
“你家里是不是从商的,父母做的是玉石生意?家里就你一个,没有兄弟姊妹?”
“是,姑娘,你认识我的,对吧!”
她没有回答,只是又拉起他的手,摆弄起他大拇指上的那个扳指,
“翡翠的!”乐正清容突然这么说道,好似生怕她看出什么端倪似的,
“这里有一处瑕疵,不过不打紧的,姑娘,你老这么拉着我,我……从未与女子如此亲近过,或许是你们这里民风不同,但……最好还是……”
在他突然微红了脸,变得有些害羞时,
那姑娘突然你喃自语了一句,他完全没听懂的话,
“不是瑕疵,是我当时画太久犯困,不小心滴了一滴墨上去。后来虽然重新补了色,但还是有些痕迹……”
“姑娘说什么?”
“没事。我看完了,谢谢。”
“哦。”
孟筱柃坐回沙发闭上眼睛,扶着额头,
眉头紧锁。
幸好,不是什么热衷于角色扮演私闯民宅的坏人,
看来就是乐正清容,也就是乐正离惜,从我的画里跑出来了!
提交毕设作品的同时,还要进行一番答辩,
介绍一下自己创作这幅作品的心路历程以及设计巧思。
孟筱柃画的是一位明代的贵公子,
对于他的形象和身份背景都进行了详细地设定,
他的衣着和配饰,包括就连身后的背景也是她精心设计过的。
是很符合明代中后期风格的商贾富户家的精致小院,
可以展现当时的时代风貌,也有树有花有山石有鸟,
可以让她充分展示大学期间学习到的国画风景画方面技巧。
也使得整个作品画面生动丰满,又相当契合主题。
“人事物情理”皆在其中。
可未曾想,一切的精心构思绘制,
都被这位不速之客给全搅和了,
这位大哥来也就来罢,
人出来也就罢了,为什么他一出来,
这画上不光是他没了,他身后的景怎么能也跟着没了?
真的是,前功尽弃!这四个字说得太好了!
想到这里,孟筱柃越想越气,
怎么能就给她连锅都端了呢?
孟筱柃知道,绝对是画没了,不是画被人拿了毁了丢了之类,
那画纸她不小心折过几次,
眼前的这一张空白的折痕都对得上,
而且上面本来就有几小处黑色的瑕疵,
因为觉得其实恰到好处,她也没有换一张。
这一点也对得上,应该是发生了这家伙从画里出来了,然后把这画给还原成了白纸,
这等无比荒谬的事!
乐正清容见这姑娘好像认识他,
甚至对于关于他的很多都很了解。
眼睛一亮,看来自己会突然来到此处应当也不是毫无缘由的,
可还没等他说出他的疑惑,
孟筱柃就立刻又从沙发上弹起来,
抓住乐正清容的肩膀,
使出浑身的力气。
“给我回画里去!”她这么大喊着。
“把我的毕设还给我!”
“还我毕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