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激,非常刺激,都快把李释魂的小心脏刺激出来了,但此刻的他不能有一丝怨言,关电脑拉黑板的动作行云流水的完成后,他才挣扎的低下头去,不敢直视老梅。
而此刻的台下“兄弟”也早已回到自己的位置上,装乖。
老梅看着他们的神情就知道他们平时绝对没少干。
不过她没想到的是这真是冤枉他们了,李释魂就是因为这次老师去开会他才敢开电脑,这还是他的第一次,可谁知道她开会时间这么短,学校领导这是交代了个寂寞?
教室里,讲台边,李释魂听候发落。
老梅站在教室后门好一会儿,才发落了句“复习,考好了再给你们放。”
随后转身转身就走。
李释魂也没纠结今儿巫婆怎么放过他了,听到“复习”后,啥也不管的就疾速飞回座位,拿起语文古诗开始默背。
良久,老梅已经走了有几分钟,班里才稀稀落落的传起微微弱弱的声音。
“刚老巫婆说什么?”
“好…好像是考好放电影。”
“屁,她哪说放电影了?”
“不放电影也是放视频。”对面被他怼的哑口无言。
“她转性了!?”突然声音抬高了起来。
“齐杳,你喊魂呢?复习!”沈心怡沈大班长听见突兀的男高音压着眉头管起纪律。
她此刻的心情极度不爽,李释魂他们出了这些事说到底也是她监管不严造成的,可她也没想到自己就去吃了个饭,班里就发生这样的事。
秉持着不爽就干的人生信念,她在班里吼两句,就好多了,你要说没必要,要考试了诶,不爽影响成绩哒。
……
文一班这次考试干劲十足,没错,就冲老巫婆那句放视频,他们也要拿出十二分水平。
一场考试虽不能决定人生,但至少能明晰下一阶段的走向,不至于因为乱闯而不知所措。
午后,零落的光洒在路边,树荫在风的带领下起舞,让原本有些寒的冬日更加逼近。
下午只有一场考试,同学们收拾好餐桌就回到教室,准备复习。
这时才有人反应过来
“唉,不对啊,我们考完试不就放假了吗,那老巫婆还给我们放视频,哪来的时间?”
“靠,不会又要补习吧!!!”这名同学说到了点子上。
回高最爱搞“自愿补习”这档子事,尤其是拔高班级,他们还没进这学校就听说过,但他们一直以为是传谣,现在结合老梅那神态,十有**是这样。
“你这一说,搞的我激情瞬熄。”
“别乌鸦嘴了,求你了哥们。”
“我就想拥有一个完整的暑假,我容易吗我?”
“耶稣啊,求求你炸了学校吧,路费我来掏。”
“耶稣好像不管这片的。”有人反驳纠正道“求佛祖才有用。”
“佛祖啊我是你最虔诚的信徒,现在被学校绑架了,您快快来救我吧!”
哭爷爷告奶奶的把班级瞬间变成葬礼现场。
不过还好,他们没有请专业哭丧团队,哭了没多久泪就没有了,只能坐在位上一边复习一边干嚎。
结果嚎了没多久,就被一道身影给打断。
一位妇人就这么突兀的矗立在教室门口,询问着
“唉,同学你好,请问这里是那个什么……文一班吗?”
班里的那群战嚎看见有外人到来,也没好意思再哭。
“是的,你找谁?”门口的女生的声音很清脆。
“我是周快几的妈妈,他在班里吗?”
旁边的同学听到那妇人说的什么话,有些不知所云,因为在她印象里周快几没有母亲的消息不算什么小道消息吧。
而齐杳离门也近,刚好听到那妇人说了什么,便转身小声转述道
“周哥,她说她是你妈?”
周快几这才抬头,脸上也有些错愕,对着齐杳说“听到了,我耳朵没聋。”
姜涛也听见了,但他肯定门口绝对是个骗子,周快几不可能突然冒出这么大个妈,从奶奶口中他知晓,他妈从来就没来看过他,更别提亲自上学校来找他。
门口那妇人又开了口“能麻烦你叫周快几出来一下吗,我有点事找他。”
周快几没等同学传话,就已经离开座位,往那个方向走去,等他走出去,班里有些疑惑的眼神还没从门外两人身上挪开,好奇的偷偷打量着。
门外。
没等妇女开口,周快几的表情就已经不耐烦,强忍着怒气,问道:“你谁?”
“小周,我是妈妈啊!你不认识我了吗?”
“没机会认识,也不想认识。”周快几再一次听到妇女口中的“妈妈”二字,又加重了些语气。
那妇女说着牵起了周快几的手,温柔道“没事,以后妈妈陪你,我们还有机会认识的。”
周快几听她这话的意思似乎像是打算赖在这不走了,顿时火气上来。
“你怎么能证明你是我妈?”然后没等她回答就又说了句“算了,你不用证明,就算你是我妈,我也早就和你没有关系了,你从哪来就到哪去吧……”
周快几没有给妇女说话的间隙,一通话下来要不了多长时间,说完他就进教室复习起来。
回高的规定中家长是不能进教室的,如果有什么事,只能喊孩子出去商量。
妇人在教室待了有一会儿,惹得班里有些好奇宝宝频频窥窗,直到上了午休,值日老师值日才将这位不合规矩的家长请了出去。
周快几对于这个突然冒出的妈并无好感,但也并无恶意,在他眼中她只是一个陌生人,至于让这位陌生人来陪自己生活,那是不可能的事。
她既然都能十多年不尽养育之责,那周快几又凭什么接受她。
一天的考试按部就班的进行着,学生也循规蹈矩的遵守着。
夜幕不知何时已经提前降临,自从入了冬,天暗的一天比一天早。
周快几忽然想起自己把晚上要讲的试卷落在考试楼,吃过晚饭趁着间隙,起身前去拿来。
考试楼是回高以前的旧楼,是离学校大门最近的地方,不过现在翻新后也不做为教学楼,只有平日考试时才会用。
从楼层上甚至可以看见校外的家属区的活动,是一栋老古董。
周快几匆匆跑回这栋旧楼,翻找着晚自习需要的试卷,正准备离开。
忽然,家属区一道身影吸引住了他。
他看见一个穿着红色袄子的妇人正指挥着一批人从他家搬进什么东西。
他定睛一看,那妇人确实是今天中午自称是他妈的那位。
周快几盯着她的动作,游刃有余的样子仿佛将一切都胜券在握。
一腔无名怒火从周快几心中滋生,拿着卷子的手瞬间将卷子捏成一坨纸团。
此刻他只想冲出去,冲到那女人面前,让他滚,让他不要来干涉,让他从自己面前消失。
察觉到理智快要撑不住的时候,周快几努力的忍着,忍无可忍的时候甚至将手掌心都掐的发紫。
无力感趁他不备立马卷土重来,他不知道这是他第几次产生无力感,反正至少在奶奶死后就没有过了。
这一顺他想了很多,他知道自己不能跨过学校那道门,也不能无视学校校规,校长能忍他一次,未必能忍他第二次。
他知道自己唯一的出路是什么,但他不能亲手葬送自己的未来。
虽然愤怒,却无能为力,只能任由摆布。
他知道父母对未成年人有抚养权,所以只要自己不成年,那妇人就有权利管自己,不置可否。
自己报不了警,求不了人,只能任其摆布,他恐惧那种感觉,那种孤立无援的感觉,那种活在泥沼中的日子他不想再体验一次。
颤抖的身子维持不了他的站姿,腿骨一软,他竟蹲了下去。
画面消失了,但他知道不远处的家中,来了一个不速之客,但他不想待客。
蹲下的片刻,周快几就从一道声音中缓过神。
“周快几,快上课了,你蹲这干嘛呢?”姜涛的声音从他身后响起。
他不知道姜涛为什么也来了,但来这八成也是卷子落这了。
“没事。回教室吧。”周快几擦了擦额头上的细微汗粒。
“绝对有事,要不然大冬天你出啥汗啊?”姜涛也发现了他头上的汗,有些奇怪的问道。
周快几这像是刚从虎口逃脱的样子实在令人怀疑。
周快几站了起来,正打算走,旁边的姜涛拍着他说:“诶,你看,那是不是你家,你家进贼了?!”
姜涛看着他不打算解释的样子,视线向周围扫了一圈,这不扫不要紧,一扫真吓一跳,只见,周快几家门口,一群人搬着东西进进出出,进进出出的,一时都判断不出来他们到底是偷还是投。
“看见了。”周快几看见他大惊小怪的不由得直皱眉头。
“所以你刚刚蹲下来,是避免让他们发现,哪些是你仇家,你欠人钱了?”姜涛胡乱猜测着。
“你好好看看那是谁!”周快几被姜涛的一番话弄的无语,偏偏姜涛还一副肯定是这样,我读书少,别骗我的表情看着周快几。
经周快几提醒,姜涛又仔细看了一眼,刚刚看的匆忙,确实没看清。
当姜涛看清领头的那位妇人,才不可思议的问道: “她,她,她真是你妈?”
其实周快几也是不知道的,他根本没见过他妈,又怎么能认出母亲,也就是说大路上随便拉个人说她是周快几的妈都行。
“现在看,的确是。”周快几面无表情的回答,姜涛多多少少从他的语调中听出了讥讽。
“那她这是要搬家?陪你一起住?”姜涛又把有着明显答案的问题问了一遍,他想再确认一遍。
“我不这样认为。”周快几却摇摇头,他对那女人毫无信任可言,他不会单纯的认为她只是想他才来陪他,因为他等了十多年,她都没来过。
小时候他也曾怨恨过,为什么别的孩子都有爸爸妈妈陪着,而自己只有奶奶,后来奶奶也死了,他要靠自己养活自己,已经无暇思考这些了,只有将自己伪装起来,套上最坚硬的外壳,才能不被欺负,或者让欺负他的人害怕。
久而久之,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他到底是真勇敢,还是伪装的太好,将自己都骗了过去。
没糖的孩子总会羡慕一下哪些有糖的,周快几也曾羡慕过,但他知道自己父母永远不会递给他糖,他学会了伪装后就将自己伪装成了已经尝过甜的正常人。
但是没吃过糖,又怎么知道糖的甜味是什么样呢。
不过应该没有那么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