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堂 第16章 橡皮

转眼，冬天毫无征兆的闯入，一回头才发现原来已经过了大半年，时节如流，岁月恍惚，回忆起来感觉发生了很多事，但仔细想想又都无关紧要，不堪回首。

冬日的暖阳有些稀少，留不住喜光的植物，甚至一些动物也准备着过冬，逃过没有暖阳的冬天。

但人类是不会过冬的，特别是学生，更不会过冬了，因为人类的躯体可以活动，就算没有了太阳，也会自我发热，自我制冷。

更别提原先那批高质量人类还发明了空调这玩意，学生冬眠的机会就更少了。

屋外是寒气刺骨，屋内是热火朝天，如果做在空调出气口处，还能大冬天喜提汗衫。

但这次文一班的热火朝天不是因为吹空调吹的，纯粹是因为这次话题太爆了，大家一起讨论，空中暖气变多了。

高中生最大的乐趣大概就是课间吃瓜，特别是这个瓜还是新鲜的，极具诱惑力。

虽然是一个个人拼凑出来的信息，但不妨碍他们先吃为敬。

“听说了吗，校长要公开选主席。说是什么人都能报，自愿报。”

“听说了，不过他们不是说校长有内定名单吗？”

“什么啊，我听到明明是校长要当学生会主席”

“兄弟，虽然都是野消息，但你这消息也太野了点。”

“不是，我听说主席是投票选。”

“主席有啥用。”

“那用处可大了，吃瓜摸鱼全是一线消息，没事还能掌握别人生死大权，甚至还能收几个徒子徒孙。你说好不好。”

“靠，学生福祉啊。”

“搞的我都想报名了。”

“唉，咱就别想了，我听说，那个基本条件就要学习好的，起码校前50名，要不耽搁学习才行。”

“哎，中等生没人权啊！”

一伙伙人的讨论将学生会的选拔推向了风口浪尖。

校长本想等着现行制度有了成绩再建立监察制度的，但现在的情形却是要提前推行了。

不过这样也好，可以鞭策鞭策学校的小崽子，也可以顺便鞭策学校老师教学，一举两得，何乐而不为，既然他们提出了，就满足他们好了。

当主席好不好，周快几倒是不知道，但累是真累，这事他干这一个星期就深有体会。

众人想破头也没想到校长既不选拔，也不投票，而是直接空降，周快几人在位上坐，锅从天上来，引得大批学生羡慕嫉妒恨啊。

不过谁让人家学习好呢，在校长眼里学习好的就是可以为所欲为。

周快几非常不情愿的担任了主席这个受苦受累的职位，没错，在他眼里这个职位就是为打工仔设立的。

每天考勤不说，加上开会，赚业绩，总结，破事一大堆，关键是，完了最后，他，不，给，钱！用一张纸就糊弄过去了。

就比如，这大清早的，他就要去值日，在他眼里还不如让他背书。

他顶着个面瘫脸，大清早的就把人家班里打扫卫生的吓一大跳，看着他面无表情的在表格上写写勾勾，人家值日的还以为自己做的有多不好，小心翼翼的询问需要改进什么，结果周快几随口一句没问题就打发了他们。

只留值日生在教室凌乱，完了还被老师吼背书偷懒。

周快几查了几天就发现了自己的问题，他在想，自己有这么凶吗？为什么他们看起来都很怕自己？

周快几陷入了自我怀疑，不禁有些挫败感。

“我很凶？”周快几决定不纠结，认清自己最好的办法就是多听他人评价，有他人为你找出问题，何必浪费脑细胞。

听着这话的姜涛瞪着眼睛疑惑道，不知内心在想什么小九九。

不过周快几知道他狗嘴里吐不出象牙，随即加了一句“我没病，认真的。”

“不凶，不凶。”姜涛哪敢当面蛐蛐他，连忙摆手脸不红心不跳的说谎道。

那就是真凶了……

周快几还一直没有发现自己很不好相处，他以前一直以为自己没有朋友大概率是因为自己成绩太好，毕竟人都有慕强的心理，一但太优秀，也容易招人嫉妒，自然而然路人缘也就十不存一了。

但他没想到问题竟然出现在自己身上，是因为自己太凶，所以没人敢靠近？

我长的有那么像□□老大？

姜涛如果知道他内心所想，一定会极度赞成，你不是长的像，而是你就是□□老大，特别身上还带着那扑朔迷离的留级生的身份，让人望而生畏。

周快几是个做事不拖泥带水的一个性格，既然发现了问题，就去解决问题。

于是在临近期末考试时，周快几悄然买回了一本书。

书名《微表情心理学》……

姜涛看见周快几既不刷题，也不值日时捧着个心理书搁那看，就有点怀疑自己这同桌临近考试压力太大，是不是遇到什么问题了。

“你最近是不是压力很大？”姜涛说着带着试探性的话。

“没有，还好。”周快几的确是没感觉到什么压力，他对自己的实力很自信。

“那你以后打算考，心理学？”姜涛又顿了顿换一种思考方式问道。

“不打算，还没想好。”

周快几盯着书本的微表情介绍模仿着，然后对姜涛问道

“我这个表情还凶吗？”

姜涛看着他逐渐扭曲的脸，嘴角抽了抽。

……感觉更凶了……

但姜涛才不会这样说，本着有福我享，有难大家一起当的原则，姜涛还是说了句

“一点都不凶了，甚至有些…可爱？”

接着周大佬顶着他那张可爱脸出现在各个楼层，只能说他们学校学生还是很单纯的，没有杀人犯，要不然杀人犯都要待不住了，自首去了，去了监狱总比学校好。

终于在一位不怕死的勇士指点下，他们才逃过一劫。

“可爱？”

周快几看着姜涛那嘴脸冷笑道。

“要不你再换一个表情试试？”姜涛在周快几眼神下瑟瑟发抖。

“总有一款适合你的。”姜涛硬着头皮建议道。

“没事，现在挺好的，你不是还敢靠近我吗。”周快几又恢复了先前的表情，表情速成课泡汤。

但姜涛眼中的周快几，更冷了……

他发誓，周快几变成这样真的不关他事……

应该不用负责吧？

不过幸好没人知道周快几这样有他的推波助澜，要不然今天学校高低得出个杀人凶手。

阿弥陀佛，阻止了一场凶杀案，姜涛觉得自己特别自豪。

但还没得瑟两天，他就真死了，社死的那种。

这周末班会老梅专门给他的笑脸截图，放到了大屏幕上点名批评。

“最近班里有些同学上上自习课走神现象特别严重，某位同学我就不点名了，是吧姜涛，我就想不通了自习课你是怎么上成美食课的，你看你那呆滞的目光，和那留着哈喇子都嘴巴，我都替你着急呦。”

接着又引出话题

“我提醒一下你们，高一马上就过一半了啊，怎么还跟个小孩子一样，学校的比赛和自习是给你们激励的，不是用来奖励的，这三年高中过的很快，再不抓紧，到时候后悔可别来找我啊。”

一通通报批评，让姜涛难得的兴致低落，他觉得自己很委屈，明明可以私下说的，为什么要拿上台面说，让他丢了个大丑。

这就导致他一天都状态欠佳，他在思考是不是老梅不喜欢他。

也是，霸占着她的好学生，也不见自己成绩有多大提升，不爱沟通还事多，那个老师会喜欢这样的学生。

自习课周快几去值日，姜涛盯着作业本，写了又擦，擦了又重写，勉勉强强才在规定的时间给要交的作业写完。

周快几查到文一班时，姜涛还在用残碎的橡皮擦着草稿。

转来时，周快几让靠窗的同学将他学生会的表格放回座位上，顺便将一个纸团递给姜涛。

周快几查了两节课，的确尿急，所以只能拜托靠窗同学，他感觉一刻也不能耽搁了。

同学也没有什么看法，周快几给姜涛什么东西，在他们眼里这很正常。

“姜涛，周快几给你的。”

“给我？谢谢，那他人呢？”

“不知道，上厕所去了吧，我看他走的挺急的。”

一通交谈，姜涛大致搞清楚了周快几的位置。

当他打开纸团时，表情就有些古怪。

他以为周快几有什么事要说，所以才扔了个纸团过来，但这纸团里的橡皮是怎么个回事？

姜涛表示自己有懵圈。

还是等周快几回来自己解释吧，他不想胡乱猜想。

不过被周快几这清奇脑回路一闹，姜涛也没有多在意早上的批评了。

没多久，周快几进教室，就发现姜涛还在用那个破橡皮擦着草稿，很明显，数据又算错了，又得重来一次。

周快几坐到位置上，问道：

“怎么不用那块新的。”

“我这还没用完，不能浪费了。”姜涛回道，随即又想到什么，问道：“哦，对了，能解释解释这橡皮什么意思吗？送我的？”

姜涛一直都是这么直来直往的性格，有事说事。

姜涛感到有些奇怪，橡皮没了自己可以再去买，为什么要送他，他脑子过了遍，发现自己最近没帮过他什么忙啊？

“送你的，留着擦眼泪。”

姜涛以为他听错了，

“擦，擦什么玩意？”

“鼻涕也可以擦。”周快几又好心提醒着。

用橡皮擦眼泪？姜涛不知周快几发什么疯，反正他现在看起来很疯。

擦鼻涕不用纸用橡皮。

“擦完，就不用再留念了。”周快几的话突然让姜涛想起了某些渣男语录“提起裤子，咱俩互不打扰。”

姜涛觉得他有做渣男的潜力，再加上他那张脸，完全可以挤进渣男榜前十，其实周快几根本就不是这个意思，他想告诉姜涛的是，擦完过往的悲伤，也就不必再念念不忘了，但姜涛完全没会意出来。

“那谢了，我留着，到时候给你用能找的着。”姜涛抛着橡皮想耍一次帅，结果被橡皮正中下怀。

幸好橡皮不重，只是轻微的青皮。

就这样，姜涛人生中第一次耍帅就如此戏剧的结束，网络人诚不欺我，第一次的经历果然刻骨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