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和延玉和好了?”张弛今天难得到露天训练场,一个套路练完,他凑到黄青阳身边问。
“师兄你用词不准确,”黄青阳纠正他。“我们没吵架。”
“我的意思是……”张弛努力寻找措辞,“你们关系恢复如初了?”
黄青阳抿唇,他和李延玉现在的关系可不止恢复如初:“咳,算是吧。”
张弛一脸古怪地看着他:“什么叫‘算’啊,青阳,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扭扭捏捏的,跟小媳妇一样。”
“我要练狮了。”黄青阳懒得搭理他,站起来套上狮头,自己跳高台去了。
张弛一个人坐在槐树底下,不明所以地挠了挠头,刚好看见李延玉从大堂走出来,朝他挥了挥手:“延玉,这边。”
李延玉没理他,先走过去和黄青阳说了几句话,才走过来:“有事儿?”
“没事就不能叫你了?”张弛拉着他坐到自己身边,偷偷摸摸凑到李延玉耳边,“我感觉最近青阳有点怪。”
李延玉一脸狐疑地看他,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最近和他说话总是顾左右而言他,特别是提到你的时候,总是小心翼翼的。”
李延玉没说话,心想张弛这小子不会是看出什么来了吧。
“我觉得……”张弛神秘兮兮地说,“青阳最近是不是恋爱了?”
李延玉闻言心中一凛。
“你看啊,青阳现在青春期,正是特别想谈恋爱的时候,”张弛一本正经地给李延玉分析,“你看他之前和阿朱聊得多好,但你和阿朱又是青梅竹马,所以……”
张弛嘿嘿嘿笑起来,仿佛知道了什么了不得的大秘密。
李延玉忍不住抬手在他后脑勺上推了一下:“整天想这些有的没的,闲得慌就去多跑两圈,练练体能。”
张弛还想反驳几句,李延玉已经去找黄青阳训练去了。
两人交往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却还没有正经地约过会,每天不是训练就是商演、比赛,很少有时间能留给他们自己。
不过好在两人住在同一屋檐下,朝夕之间都能见到对方,也算一种甜蜜。
西山,榆叶梅开了,栎城的游客也开始变多。
“昨天我爸妈也去爬山了,”大伙儿一起吃午饭的时候,张弛在饭桌上说,“他们说那儿风景可美了。”
“我姐她们也去了,”严春来立马搭话,“不过他们没爬到山顶,我侄女非要跟着去,结果到半山腰爬不动,他们又坐缆车下来了。”
严春来说完笑起来,突然灵机一动,转头问郭胜:“大师兄,要不哪天组织一下咱们也去爬山吧。”
“对啊,”张弛放下啃了一半的鸡腿,附和道,“去爬山能锻炼身体还能看风景,多好,就当练体能了——延玉你觉得怎么样?”
张弛用胳膊戳了下坐在旁边的李延玉。
李延玉喝了口汤,他其实对爬山看风景什么的没什么兴趣,直到黄青阳问:“西山的榆叶梅很好看吗?”
“那必然好看啊,每年这个时候去爬上的人可不少。”张弛夸道,“青阳来这么久了还没去过西山吧。”
黄青阳摇了摇头。
“其实我也觉得春来的主意不错,大师兄你觉得呢?”李延玉对郭胜说。
郭胜和徐竟思对视了一眼,哈哈笑起来:“前两天我刚和竟思说过这件事,没想到你们先提出来了。既然大家都有这个意思的话,那就后天,刚好那天没商演,我们就去爬山。”
饭桌上的几个师兄弟顿时兴奋起来,已经迫不及待了。
“有那么开心吗?”李延玉凑到黄青阳耳边,看着他的酒窝说。
黄青阳点头,脸上的笑容回答了一切。
李延玉也跟着笑,如果不是这里人太多,他真想亲亲黄青阳。
到了晚上回家,他总算知道,为什么黄青阳想去爬山了。
洗完澡,他像往常一样去黄青阳房间找人。门没关,但屋里没人,浴室传来哗哗的水声,玻璃门上映出模糊的影子。
李延玉坐椅子上等人,被桌上摊开的本子吸引了注意力。他凑过去看,上面是黄青阳俊秀的字体,然而,看清内容后,李延玉忍不住低头轻笑了下。
“情侣约会必做一百件事。”
李延玉继续往下看。
“看一场电影。”
“一起爬山。”
“一起逛动物园。”
“看烟花。”
“养一只宠物。”
“一起种花。”
“为对方刷牙,然后亲亲。”
“一起做陶艺。”
“一起看日出。”
……
有几项已经打了勾。
水声停了,几分钟后,一阵脚步声传来,越来越快。
“啪”的一声,李延玉面前的本子被合上了。
“我还没看完呢。”李延玉作势要去翻,黄青阳立马把书紧紧抱怀里。
“师兄……”黄青阳软着嗓子,“咱别看了成吗?”
李延玉看他一脸又羞又急的样子,点头放过了他,“好,我不看了。”
他拉着黄青阳还泛着水汽的手,让他坐自己旁边,“打勾的是已经做过的吗?我们什么一起看烟花,做陶艺了?”
黄青阳睁大眼:“师兄,你不是说没看完吗?”
李延玉笑着把人搂怀里:“只是有点印象,你先和我说嘛。”
黄青阳摩挲着书皮,耳尖红得要滴血:“过年一起看了烟花,陶艺……我们一起做狮子头应该算吧。”
李延玉觉得不可思议,那会儿他们还没交往,那些事也不是站在情侣约会的角度完成的。不过心里又有些雀跃,黄青阳记得和他在一起的每一瞬间,他把这些微不足道,很寻常的事情,都当做了两人的美好回忆。
李延玉在他的额头亲了下:“傻瓜,约会当然要从开始交往算啊。”
黄青阳抬头看他,黑亮的眼睛里全是他的影子。
“之前的都不作数,我们就从今天开始算吧。”李延玉说。
黄青阳想了几秒,然后看着李延玉的眼睛,轻声说“好”。
爬山那天,张弛是最兴奋的,一群人在山脚下时,他就扬言要第一个爬到山顶,还硬拉着别人和他比赛。
“来来来,这边拍照。”郭胜招呼大家过来集合,他把队旗拿给站在后排的李延玉,旗帜在空中飘扬,几人笑着对镜头比“耶”。
今天他们来得早,这会儿人还不多,拍完照大家准备登山。
李延玉把旗子收在随声背来的包里,等到山顶再拿出来。
“走咯!”张弛跳上台阶,冲身后的人伸出一根食指,“第一名啊,今天我要是赢了,春来,我接下来一个月伙食费你包。”
“你别拉上我,我不跟你比。”严春来摆手,把自己的新搭档拉到旁边,“你让方达来。”
方达没想到自己怎么也被扯进来了,他摇头:“我不比,来看风景的,比赛有什么意思。”
“怎么没意思了,”张弛不服,问了一圈,结果都没人搭理他。
他一脸期冀地看向黄青阳,李延玉几步上前截断了他的视线:“青阳也不跟你比。”
“李延玉,你讲不讲理,别以为你是青阳的搭档就可以替他做决定了。”张弛忿忿。
“不好意思张弛师兄。”黄青阳从李延玉背后探出半个身子,拒绝了张弛。
“苍天啊,”张弛仰头大叫,然后走到李延玉面前,“青阳多乖一个孩子,就这样被你教坏了,他太单纯,现在已经分不清好歹了。”
李延玉把粘过来的人推开,不知道他怎么能把思维发散到这种地步的:“那你自己在这嚎吧,我们先上上了——青阳。”
李延玉喊了一声,跟着大部队往上走。
张弛不满地撇撇嘴,抬脚跟了上去:“等等我!”
一群人边爬边聊,偶尔停下来看半山的风景,拿出手机拍几张照。
慢慢的,原先还算整齐的队伍越走越散,郭胜和一群师兄弟走在最前面,方达和严春来、张弛还有其他两三个人走在中间,李延玉和黄青阳反而落在最后。
两人偶尔说话,大部分时间都是并肩安静地走着,听着对方由轻浅到粗重的呼吸声。
爬了一段,他们已经远远落在后面,前面空无一人,往后,也还没人跟上来,只有山间清凉的风掠过,带来一阵花香。
原先有一段路是水泥做的石阶,越往上就没有了,只有最原始的,由人们一脚一脚踩出来的小路,红色的泥土上有一些碎石,两边是茂盛生长的青草,还有很多不知名的野花。
黄青阳喜欢得不得了,时不时拿出手机拍照。然后在搜索框识图,看是什么花。
他拍完后把手机收好,手从兜里拿出来的时候,被另一只温热的手牵住了。
“这才算约会吧。”李延玉说。
黄青阳笑了,回握的手紧了紧。
两人的手都汗涔涔地握在一起,但谁也没松开。
黄青阳边走边看脚边盛开的花,五颜六色的,感觉它们更好看了。
“我就说还有你俩在后面。”走了一段路,拐弯儿的时候,张弛突然冒了出来,“方达说我们已经是最后的了,真是一点儿不……”
他的话倏然停下,看着眼前两人交握的手,大张着嘴巴:“你们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