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兰点了点头,三戒苦笑一下,般若走就走,把小兰也勾搭过去,小兰在他店里也好几年了,当初看她无依无靠,卖身葬父实在可怜,便给了她藏父的钱,留她在自己店里做活,般若能说会道,一直把小兰当作妹妹,如今,般若自认为自己学艺有成,出去开酒铺子,免不了把小兰勾搭过去帮忙,毕竟她是老手,招呼客人不像新手那样生僻,自然是般若的得力助手。
小兰若走了,对他的店而言,如损失一员大将,新招募的小二,还需重新培养,每日的生意还算红火,新来的短工手脚太慢,说话又不够圆滑,弄得三戒焦头烂额,要放小兰走了,他的店可就步入了危机。
就算你的生意再好,酒菜多么丰盛,没有人给你干活,如何支撑得起来?
三戒有些生气,问道,“小兰,你是因为般若要走吗?”
小兰点点头,不敢看三戒,三戒不想发火,又忍不住发火,“你知道店里什么情况吗?能不能晚几天?让我招来长工?”
小兰结结巴巴地道,“三哥,你,你别生气!我不走了!”
三戒不知道把气撒向谁,心中腾起无名之火,拿起酒柜上的烈酒咕咚痛饮,然后,将酒罐子重重砸在门口,宝山看见,正想去打扫,却走进来一个风度翩翩的公子,正是璋。
三戒慌忙躬身藏在柜台后面,不敢露面,璋看见地上的酒罐子,先是一怔,而后看了一眼店铺,里面没有任何客人,便说道,“这是不准备开门了吗?”
宝山想说开,被藏着的三戒抢话道,“不开了不开了!”
璋好奇地走到柜台前,温和地对三戒说,“听说忘忧酒铺的忘忧酒很是有名,给我上一坛!”
三戒把一坛系着红绳的忘忧酒推过去,脸却不敢露出来,璋将酒塞子拔开,边喝边问,“你们的掌柜呢?我今日专程来找他喝酒!”
宝山撇了一眼璋,璋四处寻望,眼中略带失望,他的眼睛转了一圈后,又落回到柜台中,“你们掌柜的没在?你陪我喝一杯吧,我付双倍价钱!”
三戒半天没动,蹲着身子,用胳膊挡着脸,璋又要了一坛琥珀酒,三戒没动,璋觉得有些蹊跷,一把将他从柜台里拎出来,“你挡住脸干什么?”
三戒心虚地说,“那个,我,我生了病,你找别人喝吧!”他正想开溜,被璋使了个定身法定住,璋拿开他的胳膊,看到三戒的容貌怔住了。
清秀的五官像极了浮玉,却又说不出哪里不对,眉毛宽了点,眼睛也有些空洞,鼻子很高,嘴唇淡薄,眉宇间凝聚着一股英气。
璋端详了半天,最终没有确认,宝山破了他的定身法,彬彬有礼地说,“阁下找我们掌柜有什么事?我可以陪阁下喝酒!”
璋似没有听到宝山的话,对三戒说,“你就是忘忧酒肆的掌柜三戒吧?”
三戒见他未认出自己的真实身份,有些失落也有些高兴,回答道:“正是在下!”
“那日,在醉仙楼用盐变雪花戏法的也是你?”
“正是在下!”三戒放下戒备,漫不经心的回答,反正他已经想好了,就算他认出自己是浮玉,打死他也不会承认的。
璋沉默地看着他,又说:“没想到,你竟跟我一位故友有些相似,但你绝不是她,不管你背后的靠山是谁,让你幻化成什么模样,出于什么目的出现在醉仙楼,凡挡我路者,都得死!”
三戒有些惊,从这话面上看,璋应该认为他被人指使利用,回敬道,“我只是这镇上的一个平民,哪有力量跟你们这些有权势的人对着干,我只想开好我的店,做好我的生意,请你不要误会,也不要为难。至于那天为什么出现在醉仙楼,完全是楼里一个朋友的邀请!”
璋淡淡笑笑,“说笑了,我在朝阳镇东街上开了船舶铺子,外埔是茶馆,有空可以来喝杯茶,今日我还有事,改日再来喝酒!”说完,朝着桌子上丢下一枚银子,扬长而去。
三戒深吸一口气,这些天是怎么了,不是这个来找麻烦,就是那个来找麻烦,再加上般若走了,小兰也想离开,三戒的心竟生了心灰意冷,有些想关门了,幸好小兰决定留下,宝山又安慰安慰,算是好了起来。
过了没几天,东大街新开了一间酒铺子,三戒的生意便开始门庭冷落,许多人都去那家新酒铺喝酒,一开始,三戒觉得有些奇怪,一打听才知道,那间新开的铺子叫忘川酒铺,这招牌名字起的就跟他的酒肆差一个字,猛然听上去,好像是一家酒铺。
三戒倒要看看,这是谁这么明目张胆地跟他抢生意,宝山劝他不要去,不好明说,怕他去了生气。
三戒问小兰,小兰低着头不敢说话,三戒十分气恼,自己跑到忘川酒铺,铺子门外排着一长队打酒的人,新铺子开张,买两斤送一斤酒,店门前不断地有人走有人来,队伍太长,怕挡住道路,人们自动倾斜排到了铺子侧面的大杨树下,只见那张熟悉的侧脸挂着盈盈笑意,忙的不可开交。
“般若!竟然真的是你!”三戒小声嘟囔,他怎么也想不通,般若这样跟他对着干,难道他不知道这是明目张胆地抢生意吗?这几年,他待他也不薄啊!
三戒气坏了,转身就走,走的太急,迎面碰到一个银发白衣的男人身上,头都没回就要继续走,被一只手扯住袖子,那人说,“这么生气?呵呵!人心这东西,最不可直视,你对他再好,也是喂不熟的狗,在利益面前,良心一文不值!”
“我生气关你什么事?”三戒瞪了封阳一眼,片刻后又关心地问,“银子追回来了吗?”
封阳松开手,叹了口气:“没有,走,去你酒肆坐坐。”
三戒站着没动,封阳反问,“怎么?不欢迎?”
“不是,不是,我怎么会不欢迎您,正好,我新酿了烧刀子酒,这酒可是非常地烈,一杯就能放倒人,要不要尝尝?”
“是吗?那我尝尝看有多烈!”
他们两个人一边往回走,一边闲聊着,话题又绕回到公子璋身上。
三戒说:“你不是说,那日约了公子璋来我店里喝酒,我等了一天你们都没来,不会遇到什么麻烦了吧?”
封阳说,“本来,那天我的人混入内线,是找到了银子的藏地,准备把银子劫走后,在你店里会会他,但是,出了些意外,我们的人与璋的人打起来,又横生出一帮来路不明的黑衣人,趁机把银子劫走了,我去追,被一个有着高等灵力的黑衣人引到一片树林,用阵法困我了几天,好不容易才逃脱掉!”
“你命真够大!后来呢?有没有查到银子去了哪里?”
“之前是遁着假赵路的踪迹查到璋那里,现在完全断了线索,我得先想办法筹备粮食,帮将士们过冬,银子的事慢慢追查!”
“所以,你来找我,又是想让我帮你筹备粮食?我可告诉你,我没那本事,你找我就真的找错人了。”三戒无奈地撇撇嘴。
“我有说找你吗?哼!”
不知不觉,两人已走进忘忧酒肆,里面聊聊几位客人,宝山看到三戒,关心地问,“你没事吧!般若他……”
“好啊,你们一个个都知道,把我蒙在鼓里,真够行的!般若学了我的手艺,打着我的酒招牌开店,明目张胆地跟我抢生意,完全没把我放眼里,这些年真是收留了个白眼狼!”三戒骂道。
宝山贴心地端来一杯热茶,“别生气,先喝口茶,暖暖身子。”
“我没生他的气,我生自己的气,从明日开始,店铺关门,重新整顿。”三戒说。
封阳在一边也不插话,安静地喝着烧刀子酒,他一连喝了三海碗,也没有倒下,嘲笑道,“看来,你的酒铺确实需要整顿!需要我给你派几个人手帮忙吗?比如这门头和屋内的设施,可以好好的修饰一番,我还可以给你找个木匠,把房子也翻修一下,但翻修的钱你得自己付。”
“好啊!正好我也想弄个有点特色的酒肆!这翻修下来也得花费不少钱,再添置一些有派头的桌椅和装饰,少说也得一二十万两白银,快赶上你们军营过冬的军饷经费了吧!”三戒粗略地估算了一下,“我手里没那么多钱啊!”
“你还没钱?当初在海市怎敢花十万买回一个奴隶?”封阳讥讽道。
三戒看了眼宝山,宝山在意地看着三戒,三戒忙说:“我,宝山不是奴隶!我也从未把他当奴隶看过!当初看他可怜,实在没法子,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嫌那妖人太恶毒,要价高,不肯放人,这才出此下策,惹下这么多麻烦!我要真有钱,还用炼制假银糊弄他吗?”
“也是,你没有灵力,竟敢蒙骗一个妖族人,就不怕他把你抓去当奴隶卖掉?”
“我是很怕,当时海市只有三天,我怕等下个月凑齐了钱,宝山被卖掉受苦,只能冒险一次,我也是做了很充分的准备的。”
三戒说着有些后怕,如果当初真被那贩子识破,把他当奴隶卖掉,他这辈子可就没自由了,玩完了,顿了顿,他抬头看了眼封阳,似乎想起什么,问道,“你是怎么知道我帮他们炼制假银的?我一直都很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