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不算一个好天气。
北京h区市中心的一栋别墅,发出一声尖锐的怒吼:“你最好真的就别回来了!”
苏娇苏女士嚷完“咣”的一下就半瘫在沙发上,左手捂着胸口像是被气得够呛,如果不是那呼吸到不能再均匀的气体平缓呼出,确实也没人能看出那是装的。
章徵坐在她旁边拍着后背给她顺气:“行了,你别老和她急,她逃课不是一天两天了,咱家这些钱也够她不学无术一辈子了。”
听到这话苏娇是真的要背过气:“那等你死了,公司怎么办?直接宣布倒闭吗?”
这倒不是,章徵也没想过让自己苦苦经营的公司等他死后一蹶不振,但死都死了公司、钱什么的也带不走,所以他看中了他朋友的一个儿子,那小伙子才华能力不在话下。
章徵瞥了一眼苏女士,却闭口不谈。章先生很爱她所以不打算气死她。因为他也从没想过让他们唯一的“女儿”去联姻。
说白了就是把公司白送给一个外人。
秋天的的季节里,满是生涩的味道。
红色玛莎拉蒂一路奔驰,连带隔着两米远的柳树条都轻微晃动。太阳照在车顶折出反光,温度已经不足以支撑树叶继续绿油水嫩,它撑着最后的力气悬挂在枝头摇摇欲坠着。
那两位口中不学无术的主人公——章小小下了车。
巨大的关门声和她大幅度动作充斥着她的不满。
从她下来的那一刻起阳光毫不吝啬的将她从头到脚晒了个均匀。
刚刚初秋,并不算太凉,再加上她刚刚生了一肚子气。
可谓是怒气值加满,热气值持续。
她径直得走向面前有两层楼的书馆,米白色切墙,屋檐使用瓦砖盖的,二楼窗户还在用木桩支起,门上两边甚至还挂着六角镂空花灯,新中式古风建筑把两边俗气的商业楼提高了几个档次。如果不是大门上方挂着一个大大的红樟木牌匾写着——录图书。
怕是会有人觉得这是个茶馆。
章小小推开门跺了两下脚,引得正在弯腰整理书籍的店员转过头来。
室内空调吹着令人舒适的暖风,确保客人脱下外套也感觉不到凉意。
“你们这都这么热了,怎么还开空调?”章小小来到那店员身边说道。
店员看了一眼她,把手中的书放下也不整理了,替章小小把门关上,口气有点无奈又习以为常问:“你以为我这的客人,都是像你一样发了一通脾气后再来光临的么?”
这位是章小小的发小余鸢。她也不是普通店员,这家店就是属于她名下的产业。章小小一开始不明白为什么都开店了,干嘛开个书馆?不过余鸢的乐趣就这么小众。
章小小双手环在胸前:“我又被我妈说了!”
“我不想学习,我一学我就难受”她的拉着余鸢就开始输出一顿不要脸的话:“你说我妈为什么不能想开点,为什么非要把朽木雕刻成精品,她就不能让我当个善良可爱的废物,美好的过完这一生?”
余鸢像是一颗会移动的树,身上挂着一个考拉也丝毫不觉得累,她把书重新放到架子上:“我又没当过妈,我怎么知道。”
......章小小没好气道:“那你知道什么?”
“哎呀好了,阿姨就你一个孩子,不雕你雕谁啊,反正你左耳朵进右耳朵出的”余鸢腾出手后快速的整理好货架,可能今日事情太多,没空招待她,故而敷衍道:“我这出的新品蛋糕出炉了,去尝尝吧。”
章小小勉为其难活了过来:“行吧,不过我今晚上不打算回家了,我去你那吧。”
“嗯。”
这书馆表面古风古色内里更加有韵味,但不至于设施也是复古老旧,不仅有提拉米苏还有现磨咖啡。
章小小端着小蛋糕迈着小碎步上楼,她找了个位置放下蛋糕然后去寻找有没有好看的书。
余鸢极爱复古风,就连书架也是金丝楠木,淡淡木质香散出。
三A四排书架一角的地下还有未来得及摆放好的一摞书,章小小拿起最上方一本,因该是新进的。
封面看上去是本言情小说,反正设计的相当好看。
她也不管什么类型拿起来就回刚刚的位置坐下。章小小翻了一页入目的是作者的名字“知晓”。
艺名什么奇奇怪怪的都有。
她翻到封面背后,简介内容只有两句话概括:
“开始两个青梅竹马的男生在一起了。
最后,天河对岸站着一个人,他迟迟不走,直到第二天他等到了另一个人。”
章小小反正是打发时间,随便翻了两页。
只是她看的囫囵吞枣,就记住了一个主角名字后手机开始震震响,是她妈打来的电话。
这时候她除了生理反应以外的头疼还有不解的疑惑,每当这时候她们互相生气苏女士一定不会在不超三天内给她打电话,更别说这才刚开始冷战。
她犹豫半刻接起电话,连喂都没喂,她妈压着声音有点哽咽:“小小,出事了。”
“干嘛去?”余鸢看着她推门而出。
章小小顾不上理后面余鸢,门梁上的风铃被她弄出急促地响声。车内引擎比平时还要划破天际,章小小这时候玉皇大帝、孙悟空就连耶稣也求,这不禁让她分神想到前几天一个大妈问她“信不信耶稣”“信耶稣保平安让你无病无灾”。
她是怎么回的?对,她在那和大妈掰扯道:“我们是中国人,我们因该信中国地神。”
章小小啧了一声,继续加重踩着油门。
等她到了之后,父母二位正一左一右的坐着。
章徵看见她之后叹了口气:“你告诉小小也没用啊,让她担心什么。”
苏娇却不这样认为:“那也要让她知道啊,之后更得好好学习了。”
不愧是她这时候还想着学习,章小小嘴角微抽,看着这两位安康建在松了松气儿:“所以怎么了?”
她还没来得及问原由,就直接跑来了。
苏娇站起来到她身边:“有一件不太好的是发生了”
章小小点了点头,不然好事也不会喊她。
苏娇:“你爸的公司要被人收购。”
章徵又叹了口气。章小小随之也叹了口气“收购价格不太好?”
章徵说:“那人是个精明的,直接砍下一半还多。”
她不知道说什么,紧抿着嘴,没有太大的动容。可能是把所有最糟糕的事情想了一遍,反而这么一对比,心里好受的多。苏娇愣愣的看着她以平静纠结的表情接受着。
这心理素质比她还好
章小小现在格外的乖巧懂事,表示从今往后会好好学习然后上楼了。
看着自家闺女这么的...没事。他们好像觉得这件自以为的大事好像没那么难接受。
萤火虫的光亮渐渐上来,眼看着太阳东升西落,秦特助忍不住对坐后面的**oss开口:“耿总,八点了,咱走吗?”
城市中的蟋蟀不是很多,陡然再听蟋蟀声让那位耿总恍惚:“走吧。”
车子启动前他再一次看向那栋小别墅问道:“华龙集团的懂事姓什么来着?”
秦桢:“姓章。”
“哪个zhang”
秦桢想了想:“印章的章。”
......
章小小这么个人么说呢,承受能力挺好只要不太坏,都能将底兜的住。只是收购,又不是破产,能行,能行。
就这样她耗到三点半将自己哄睡着。
养老的家底都要被人搜刮走了,都这样了,章小小居然还在保证好好学习。她想怎么着都要把高中念完啊。
秉承这个念想她还是规规矩矩扎着高马尾,穿着十九中紫不溜秋的校服走来。只是她一路上低着头走路,直到人行道离十九中大门几米距离才注意到,平时入校安静的门口如今倒是人声鼎沸,不止学生连校门口保安都忍不住多看两眼,只因那停在他们面前的是辆连号的劳斯莱斯。
而且还有一个男人倚靠在那车的后座车门上。那男人身材高挑,一身黑色西装气宇轩昂,明明是个桃花眼却露出几丝寒光,显得格外冷漠。
男人眼睛幅度微小的环视周围进入的学生,显然在找人,偏偏这时他似是感知到什么偏头过来与章小小对视上。
小小没在意,躲开视线后打算继续向前走进校。
就在她走了两步之后那人动身向小小靠近,原来不是巧合才多看了她两眼,原来就是奔着她来的。
两人走近彼此之后顿住。看着章小小疑惑的眼神,他不知说什么,张了张嘴,随后一针见血地说:“我叫耿谕言,是收购你爸公司的人。”
“......”
耿谕言看着她看自己眼神渐渐冷淡、烦躁。
劳斯莱斯内空间宽阔,为了方便她上学车就停在门口。
章小小撇了撇嘴不算太客气:“干嘛?”
耿谕言摆弄了一下食指上的戒指,默了半晌:“我可以不收购你们家的公司。”
章小小转过头这才仔细的上下打量他,周身又冷又孤独的气质让他显得没那么好心,小小也确实没信他有这好心:“有条件?”
耿谕言看着她,其实他根本就没有什么条件让她答应。但章小小没觉得,在她恐慌、惊异的眼中耿谕言察觉出不好。
章小小慌慌张张的警告他:“喂!我才十七!我不可能做什么金丝雀、小情人的,你能不能别变态啊!”
在她警告到一半的时候,耿谕言无奈的扭开头看向窗外巍峨的校门,等她说完,缓缓道:“好好学习。”
章小小“啊”了一声,听他继续:“考清华。”
“我的条件。”
耿谕言也不管她是否听懂,抬了抬下巴:“下车,上学去吧。”
......
章小小目送着劳斯莱斯离开,留下不太明显的尾气。不知是风还是尾气卷起她校服下摆轻轻晃荡,就算是不明所以也要进学校懵着去。
她趴在课桌手臂垫着下巴,数学老师也不在意她,依然把着小蜜蜂喋喋不休。小小现在哪还有心思上课,昨天刚宣布她往后没有家产所依,今天又声称她又有所依了,还考清华,好好学习。
这到底是他的条件,还是她妈的条件啊!
现在丰富的时间倒是能让她想起耿谕言的眼神,那眼神不像是看上她想将她占有,而是有一点点怀念,有点珍视。
章小小支起头想,不会是因为我像他死去的白月光,然后得知我是他要收购公司董事长的女儿才来到这,和我说这些的吧?
苏娇这时候来了个微信说他们家的公司保住了。章小小在桌兜里转着手机。
她越想越觉得这个猜测很靠谱。但不管怎么样,从昨晚上紧绷的弦松下来后,是像野马一样狂奔的心,要是这样的话她可就先逃课吃点大餐舒缓她一整晚没睡好的心情了。
章小小坐上出租车的那一瞬起突然有点良心不安,就她这样旷课能考上清华吗?
末了,有对自己道,算了,考大学又不是这一天的事,大不了之后再找个家教。
窗外划过没有丝毫停留的景色让章小小觉得不真实。可所有事件的答案又摆在眼前,收购、收购没成、她依然是个二世祖、是一个像极大佬白月光的富二代。
章小小不是一个想不透还有继续为难自己的人,只是在路过两边是河的桥上她恍惚了一下。这种恍惚不是臆想时空而是真真的头昏昏沉沉,尤其是看见那波光粼粼的海面。可就在下一秒不知被什么抛锚的车与章小小所坐的出租车相撞,两辆车的碎片在空中反射成光电,不知道是车的哪个部位着起了火,碎片掉落在地上的时候,车子一翻一滚半弧的形状也坠入海中。
这场车祸让桥上的几百辆车停了下来。
海里的章小小仅存在一丝意识,她想拼命往上游但□□是消沉的。昏迷的那一瞬她看见司机的衣角,她想这司机算是被她给连累的吧,毕竟没有她他就不会往这里来。
意识消失的最后一刻她没有走马观灯的回忆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