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围坐于桌前,手指灵动地摆弄着叶子牌。他们神情专注,眼睛紧盯着手中的牌,每一个动作都带着谨慎和期待。其中一人出牌时,纸牌滑过桌面的瞬间,听得一声豪爽地大笑,那人推翻自己眼前的牌大喊道自摸!三人集体哀嚎,其中一青衣女子直接站起来摆摆手对那赢家说着:“我可不玩了,你把把都赢!”另一女子笑了笑也站起身来离席,剩下一男子和赢家面面相觑。赢家拍了拍男子的肩膀:“江老弟啊,还得练!”
青衣女子听见为男子抱不平:“爹,人江叔叔没玩过你老是欺负他!”赢家刚要说什么,女子便跑掉:“哎珺瑶叫我,我去看看!”
珺瑶看了看床上躺着的人,照常施完针后去了不远处支起一暖锅,喊着吃饭啦,众人齐聚桌前吃饭。
云如赋撇了眼躺着的人:“哎,我们当她面吃暖锅是不是太残忍了。”
珺瑶笑着说:“那也得等她醒来再说啊。”
云甫归夹着手指算了算:“快一年多了吧。”
江从冗说着:“一年两月三天。”
床上的人似乎被香味馋到,她缓缓睁开眼睛看向香味的来源,云如赋第一个发现的震惊地筷子都掉了直接跑过去:“你真的这么想吃啊都被馋醒了!”
珺瑶赶紧给她把脉得到了满意的答案后点点头:“嗯,没白费我的药。”
林茕看着四人心中酸涩,刚要坐起来就被珺瑶摁着:“别动!你躺了一年多了慢慢来!”
林茕开口嗓子像灌了铅,半天说不出一句。云如赋看见她醒来眼泪啪啪地掉在她手上,哭着说:“你当时受了好重好重的伤,毒入肺腑差点就救不回来了!还好,还好…”林茕说不出话只看着他们笑。
江从冗在旁告诉她一个好消息,她体内鬼章的毒被这次以毒攻毒,已然无害了。
林茕自小习武身体恢复的比旁人快,不到半月已和常人无异。林茕恢复好就被云如赋拉着打叶子牌,林茕边打边问着问题,珺瑶说这里是南曦,林茕受重伤时云如赋碰见了江从冗,珺瑶正好在樊渊二人在路上便简单交代了身份。
林茕点点头,云如赋趁着云甫归不在说:“我爹一见江叔叔二人把酒言欢,当天晚上就称兄道弟了。”
云如赋突然想起来什么对着林茕控诉:“对了,你干嘛提前给自己立碑了!”
林茕揉揉鼻子:“林茕已经死了,现在的我…是云雀。”林茕想问那人但又不敢想,云如赋看出她心中所想直接解答。
“牧徽姊现在可厉害了,短短一年多已经是云和山庄的少主了,在她的管理下山庄焕然一新,山庄上下可佩服她了。”
林茕默然,牧徽姊果然离开她才能过得更好啊。
江从冗接过话:“嗯,鬼章与云和山庄建立了长期合作,现在两家关系还不错。”林茕欣慰了看着众人,大家都有在好好的生活着。
江从冗想到了什么有些不好意思地说:“你在樊渊那个宅子被人砸了个稀巴烂,里面的东西我能带的都带出来了,那宅子我自作主张给你卖了。”林茕点点头,就算江从冗不卖她也不会再回去了。
云如赋趁着两人说话大笑一声:“自摸!”林茕回过神来忘了手中的叶子牌。
云如赋终于赢了一把,朝众人伸手,江从冗珺瑶认命了掏了铜钱,林茕一愣她身上并无钱财,云如赋便笑着说:“那我就罚你陪我去元宵灯会!”
林茕:“元宵节?”
云如赋点点头:“对啊,三日后就是元宵节了。”
林茕陷入回忆许久才点点头,忽视了云如赋狡黠一笑,等到林茕被云如赋拉着换各种衣裙时才反应过来她的小心思。
林茕看着花花绿绿的自己沉默,云如赋还在旁给她插发钗。林茕捂住自己的头:“插不下了…”
最终在林茕的抗议下减少了五种发饰,云如赋挽着林茕的胳膊直奔元宵灯会。
云如赋:“这南曦的灯会和咱们那完全不一样!你可得好好逛逛!今天,我云小姐买单!”云如赋拍了拍自己,林茕失笑:“好好好。”
南曦的元宵灯会与她们那里却有不同,这里更加繁华,喧闹。林茕看到一个兔子灯和当年她送牧徽姊的那个一模一样,她盯着看了好一会,回过神时已经在自己手中了,旁边是财大气粗的云如赋拍自己肩膀:“想买什么买什么!”
林茕随意逛着发现一面具摊,从中发现一青面獠牙的面具,她想起当年那人拿这面具吓自己,她没忍住自己拿起面具戴上,刚戴上就看见对面同样戴着青面獠牙面具的女子摘下来,梦中人便浮现在眼前,如今的她变得成熟稳重,更加自信耀眼,不似当年。
女子也发现了她,盯着她的眼睛又看向兔子灯,眼泪比情绪来得都要快。
女子身旁的人吓了一跳连忙问到,女子才回神来擦干眼泪与林茕擦肩而过。林茕听见云如赋的呼喊才缓缓把面具摘下,面具下被眼泪灌溉。
云如赋不明所以赶紧回头看去见到一身影一切了然,林茕颤抖着声音不解地问:“为什么,我明明给她下了忘忧散啊,她应该会忘记我才对啊。”
云如赋只叹口气:“但感情若是深入骨髓,刻骨铭心,是怎么也忘不掉的呀。”
律回岁晚冰霜少,春到人间草木知。江从冗神秘兮兮地把林茕塞进马车,林茕问去哪江从冗笑着说去春日宴。无论林茕再怎么问江从冗闭口不言,等到了云和山庄林茕恍然大悟。
林茕不解:“你带我来这做什么。”
江从冗拉着她往里走:“庄主邀鬼章一起参加宴会,你也是鬼章的人一起来吧。”山庄内春意盎然,四处皆花团锦簇,好不惬意。
庄主一见林茕便拉过来寒暄,向她吐苦水:“要不是你,我都不知我小女已经死了,更不知还有如此优秀的外孙女。”
林茕想了想还是问道:“这么多年,您就没去看看易夫人吗。”
庄主叹息:“前几年赌气没去过,但每年都有家书往来,有年去过一次吃了闭门羹,山庄繁忙路途遥远,等到抽出空已经过了很多年。”林茕正要说什么,庄主一巴掌拍到桌子上气愤道:“直到徽姊到来我才知道,这么些年的书信都是假的!”
林茕愣住:“假的?”
庄主:“那家书全都是牧弘文写的,小易死后他还在模仿小易的口吻写着,哎怪我愚笨竟没看出。”
林茕:“……”
庄主大手一挥:“不说这些,今日大家高高兴兴的!”
林茕点点头,庄主把牧徽姊喊过来:“今日再弹一首那曲子可好。”牧徽姊只点点头,半分目光也不留给林茕便转身去抚琴。
熟悉的琴声响起,把林茕拉回到当年后山上,耳旁似有微风拂过眼前只有梦中人。牧徽姊如同回到当年,弹到一半脑海中忽然空白,抚琴的手停滞,林茕缓缓走过去坐到她身旁轻轻握住她的手弹起《春诵夏弦》。
琴声中被隐秘的情绪包裹,那些不甘,恨意,冤屈被逐渐磨灭,微风拂过她们交缠的双手,她们的发丝纠缠到一起不愿分离,林茕看着身旁截然不同的牧徽姊,琴声中多了满足,欣慰,轻松地踏着草地望着白云朝着阳光跑去。牧徽姊,如今你自由了,你再也没有枷锁,再无人拘束你,你可以自由自在地翱翔,平芜尽处是春山。
一曲终了,林茕望向牧徽姊她的眼睛里有自己的身影,许久小声地问道:“我还能…和你一起弹春诵夏弦吗。”
牧徽姊眼中絮泪盈盈地看着她:“好,我很期待。”
江从冗看着两人眉来眼去轻轻摇着头,孩子终究是长大了。
庄主在擦着眼泪不知想到了什么,望向牧徽姊的眼中尽是骄傲。
林茕拉着牧徽姊一起走下去,林茕摸了摸牧徽姊的头轻声说着:“你好像,长高了。”牧徽姊却说着:“我如今,可以独当一面了。”林茕笑着看她:“我的小姐真厉害。”牧徽姊听得久违的称呼愣了几秒随后笑着说:“云雀,也很厉害。”
林茕和牧徽姊相视一笑:“那…我们都厉害?”“哈哈哈好,都厉害。”
春日宴毕,牧徽姊带林茕参观着山庄,林茕望着眼前人感叹道:“这个春天真好啊。”牧徽姊折下一花别在林茕耳边:“以后每个春天,都会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