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卿魂（双重生） 第16章 第 16 章

谢淼有位身份极为尊贵的姑母——当今皇后，谢蓉芝。

谢蓉芝出身世家之首的谢家，平日里看不上宫中的争斗。对于那些明里暗里的小动作，她大部分时候都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事情没到她头上，就不会主动去揽，只想躲个清净。

司马绯自小喜欢窝在梨苑，宫中各大宴会只要不指名她去，都会尽量找各种理由推掉。

因此，即使司马绯和谢蓉芝都住在宫中多年，却只见过寥寥几面，还都仅是远远瞥过一两眼，两人从来没有私下对过话。

皇后娘娘的到来着实令在场的人感到意外，众人一时间都没了反应。

谢蓉芝傲然地盯入了余贵妃的眼底，厉声道：“只要是淼郎喜欢，就算是街边的乞儿，本宫这个做姑母的，哪怕用十里红妆将她迎入谢家又何妨？”

她的语气铿锵有力，眼神不容置疑，“谢家的家务事，还轮不到你个外人来置喙！”

谢蓉芝此番突然出现在这里，全然是为了她最宝贝的那个侄儿。

淼郎常年见不了几面，近日却突然托人给她传了密信。信纸上没几句话，大部分都是请她帮忙照拂一人，仅有开头一句是在向她这个亲姑母寒暄。

宫里的婢女内监们最是爱嚼舌根，谢蓉芝自然没少听说最近那些围绕着自家侄儿的荒唐传闻。

她原以为那些都是人胡诌的，没成想淼郎居然亲笔写信请她帮忙照拂传闻中的另一名主人公，看来他们两人之间是确实有点什么了……

宝贝侄儿都那么拜托了，她能怎么办呢？当然是宠着呗，连带着他要护的人一起给宠了！

谢蓉芝自收信之日起就派人关注着梨苑的动静，这才及时赶来救场。

谢淼早就知道他这姑母会来，此时其他人都还顿在原地愣神，只有他率先转身规规矩矩地朝着谢蓉芝行了一礼，“见过皇后娘娘。”

这一声提醒了众人，周围的内监婢女们都赶紧福身行礼。

谢蓉芝神色有所缓和，“好孩子，快别这么多礼了，没伤着吧？”她上下打量起眼前之人，看到裙摆上那几点汤水后皱了皱眉。

谢蓉芝转头厉色道：“怎么？连个小辈都知道行礼，妹妹这礼数是全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余贵妃早已面色铁青，紧攥着手指，指甲隐隐嵌入肉中：谢蓉芝怎么来了？她不是一向自恃清高常年窝在凤仪宫中不出来的吗？

纵使百般不愿意，余贵妃不得不站了起来，微福身子垂头行下一礼，“见过姐姐。”

这礼数做得着实不漂亮，可谢蓉芝也懒得再和她纠缠。

她没有让余贵妃起身收回礼数，扬起眉掷地有声道：“人，我带走了。”

谢蓉芝转眼瞥向跪在地上的司马黛，话却还是说给余贵妃听的，“至于刚才你说的什么黛儿，霜儿的……本宫听着很不舒服呀！”

她这后半句明显是直接照用了余贵妃方才说过的话，周围的内监婢女们纷纷屏吸低头，生怕火烧到自己的身上。

谢蓉芝再次缓缓启唇，“可别怪本宫没先提醒你……”

“莫要忘了这宫中的主母是谁。”

这么轻飘飘的一句话听得余贵妃瞪大了美眸，司马黛更是瞬间面色惨白。

谢蓉芝这是在提醒她们，甭管是在民间还是在宫里，主母都拥有丈夫所有子女的婚配权，不管是嫡出的，还是庶出的。

她谢蓉芝以前是懒得管，可这之后嘛……

晓芸现在内心爽翻了。她不知道为什么皇后娘娘这尊大佛突然就护起主子来了，可这种狗仗人势的感觉就是很爽啊！

啊呸呸呸……什么狗仗人势，是狐假虎威？好像也不对……那应该是……？

还没等小丫头想到合适的用词，护她主子的那尊大佛已经收回了凌厉的视线，转过脸看向她的主子，淡淡一笑，“随本宫走吧。”

谢淼颔首轻声应下。

待皇后娘娘领着人走远，余贵妃强撑的身子脚下一个踉跄，她身后的婢女眼疾手快地抬手稳住主子。

“谢！蓉！芝！”余贵妃咬牙切齿，“我和她多年来井水不犯河水，今天她居然为了那么个卑贱的东西来招惹我！”

“母妃您没事吧？”司马黛匆忙爬起身子上前去扶。

余贵妃将火气撒在了小女儿的身上，猛地甩开了她的手。

“都是你这个蠢东西！你要是有你姐姐一半的聪明，我也不至于那么费心！”

司马黛的手顿在了空中，眼眶也迅速泛起了泪花。

余贵妃没有注意到女儿的情绪，顾自喃喃道：“不行，这事没那么简单！那卑贱的东西和谢家十三郎到底是个什么情况？我得找霜儿来问问……”

司马黛听到这句话，眼泪彻底夺眶而出。霜儿，霜儿，霜儿……为什么在母妃的心中她总是不如姐姐？明明她也是母妃的女儿啊！

司马黛逃也似的跑出瑶华宫，随她而来的那串婢女也赶紧跟上。

一路跑回栖霞宫主殿，还没等婢女们跟进来，司马黛大声喝退殿内的婢女，连带着殿外的那些正要进门的也被堵在了外边。

一人从角落的暗处走出，上前将殿门轻轻关上。

“公主又受委屈了。”他的语气温柔至极。

司马黛飞速扑进了来人的怀里，颤抖着身子抬头看向了那张脸。

这人是她最宠爱的内监，唐沐。

司马黛今年即将满十八，比司马霜小两岁，比司马绯小一个月。

在六年前的宴会上，她只是远远看了谢淼一眼，就将他刻在了心上。可在后来的岁月里，不管她怎么努力，他都不愿意多看她一眼……

后来，她见到了唐沐，他的眉眼像极了谢淼，显然是个极佳的替代品。

谢淼一向自持，待人疏离，从来不会对任何人有这般温柔的语气。

现在站在她眼前的唐沐，是独属于她的‘谢淼’。

想到这点，司马黛吻了上去。

唐沐顺从地闭上了眼。

……

谢蓉芝这次过来瑶华宫并没有行仪仗，只带了贴身婢女雪雁，现在只有他们一行四人走在宽大的宫道上。

谢淼走在谢蓉芝的身侧，晓芸则低头跟在谢淼的身后。

小丫头意识到目前的处境，紧张地大气都不敢出一下：万一不小心惹皇后娘娘生气，下次她不再护着主子了可怎么办？

谢蓉芝的目光直视着前方，唠家常一样边走边问道：“你早就知道本宫会来？”

她还未进瑶华宫前特意远远观察了会儿，那时就觉得‘司马绯’出奇淡定，似乎根本不怕余贵妃真能对她做出什么事来。

谢淼坦然答道：“知道。”

这话引得晓芸不禁抬眸去瞄。与她相比，皇后娘娘身后的雪雁就淡定多了，仍然规规矩矩地垂着头。

谢蓉芝忍不住嘴角挂起浅笑，“你和本宫母家的淼郎是什么关系？”

别人不知道，可是谢蓉芝最是清楚不过。

她的大兄谢凌自少年时就声名远扬，成亲后机缘巧合之下携发妻隐居山野，直到后来奉旨入仕才带着妻儿回到都城。

谢家嫡长子的回归本就引得许多人前来攀附，本宅长辈又给大兄设了接风宴，当时几乎请来了都城中所有的权贵世家。

大兄一家受到了空前的关注，而淼郎又生了一副极好的皮囊，赴宴的不少夫人女郎们都恨不得把眼睛都镶在这般好颜色的美少年身上。

再加上淼郎自幼师承大兄的老友裴铮，他一夜之间就晋升为世家权贵们眼中最热门的女婿人选之一。

自那以后，各家千金女郎们想方设法来淼郎的面前求爱，甚至还有零星几个公子也来凑过热闹……

想到这，谢蓉芝的眼里染起了笑意。

可是淼郎啊，自小没接触过几个姑娘，怎么受得起这般狂轰滥炸的热情？

不知道从何时起，他患上了个奇怪的毛病——除了娘亲外，十分抗拒厌恶和其他异性有身体上的接触。

大抵应该是心理上的毛病，没法治。这事在谢家也只有少数几人知道。

这也致使淼郎身边没有一个婢女，到如今二十二岁的年纪还尚未娶亲。

所以前阵子的传闻，谢蓉芝本来是一笑而过的。可她现在真的太想知道了……这个在宫中低调度日的小女郎到底和淼郎是什么关系？

见‘司马绯’迟迟不答，谢蓉芝停下脚步转过头来。

察觉到身旁之人的举动，谢淼也止住了步伐。

他在写信给姑母后就已经想过她可能会有的疑惑，也提前想好了该如何去答。

只是当姑母真的问出来了，他却实在不想将准备好的答案说出口。

谢淼抬眸迎上谢蓉芝的视线。

姑母这眼神，想来是刻不容缓想要个说法了……

他终是艰涩开口，“他说……他爱慕我。”

谢蓉芝：“……”？？？

皇后娘娘昔日里十分注重仪容举止，听了这话后却顾不得那么多了，整个人直接怔在原地微瞠着杏眸。

谢淼明白自己这位姑母所受到的震撼该有多大……

毕竟他自己第一次听说这事的时候，也是缓上了许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