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你一世迷离 第32章 第 32 章

决一死战的前一晚，明日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想到院子里透透气，却见边疆老人，对着天象在推演。

“师父，可能看出些什么？”明日上前，轻声询问。

“哦，你来了。”边疆老人一时还不习惯，听了十多年的轮椅声，如今明日双腿能走，就这样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他身后，让他惊了一下。

“你抬头看看。”边疆老人指着天上，繁星万千，星空璀璨。

“师父，你明明知道，凡星象命理之术，皆不可窥探自身。”明日抬头，属于他自己的命星，被一片薄云遮盖，一点光芒也看不见。

“你呀……你看属于女神龙的命星，皆光芒闪烁，尤其是臭豆腐的紫微星光芒大绽，此战定然有惊无险。”边疆微笑着抚摸自己的胡须，他与明日命理相连，自然也窥探不到明日的星辰。

“不过，星象瞬息万变，万不可掉以轻心……”边疆与他谈了许久，才姗姗离去。

这种时候，当然要养精蓄锐。

明日在院子里，看着满天星辰，满脸怅然。。。明天必有一场恶战，凡有战，怎么可能没有牺牲呢？

盈盈，弄月公子，白童他们，已经死了很多的人了，他认识的，不认识的。所谓的是非公道，就真的那么重要吗？

“你在担心？”飞飞悄然出声。

“我看你竟然生了退缩之意，这实在不太符合你的作风。”飞飞看着眼前俊如谪仙的少年，双腿的治愈让他多了几分意气风发，可同样让他有了顾忌。

“我只是在想，复仇就真的有那么重要吗？已经死了太多的人了，就算最后胜出，那些死了的人再也不会回来，又有什么意义呢？”明日看着天上的星辰，心里感慨万千。

“那么你呢？”

飞飞走到池塘边，看着水里的倒影。

“我，我也不知道。人生在世，总不能糊涂一生，如今我知道他们也是爱我的，这就已经足够。我也不知道，这算不算复仇成功？按照我之前的想法，必然要欧阳飞鹰付出沉重代价。可是当我真正与他们接触，才发现，哪怕他们不爱我，我也希望他们活的好好的。是我让你失望了。”明日看着水塘边的女子张开双臂，任由月光照射在她身上，在她身后留下了浅浅一圈的影子。

“前辈，如今我已常人无异。若是明天我还活着，能不能叫你……”明日话还没说完，就被飞飞打断，飞飞转头，看见明日满眼的柔情与希冀，心里有几分愕然。

这种神情，她当然见过，只是……

“我从来没有跟你说过，关于我的故事。之前我说阴差阳错进入魂玉，我心无执念，现下想来这大抵是因为我没看透。我一直以为是别人的执念，将我强留在这个世上，可如今看到你，我才发现不是别人的，而是我自己的执念，让我苟活于世，只为寻一个答案。”

“那是什么呢？”明日看着她，见她冰冷的脸上露出缓缓笑意，神情尽是释然。

“我没有爹娘，在我十八岁以前，一直同养母生活。她骗了我，养育我这么多年，只是为了给她复仇，我也有一个爱人，可我们中间总有数不清的误会。为了复仇，我屡次与他失之交臂，最后形同陌路。我一直以为我复仇的对象是我的生父，可没想到，连母亲都是假的，又哪有什么生父呢？知道真相的那一刻，我觉得我的人生不过是一场笑话。也有人给我诚挚的爱意，可我接受不了，最后给我心上人挡箭，死在他怀里，以这样的方式，结束了我的一生。

我一直觉得，是因为宋离无法接受我的死亡，是他的执念，让我徘徊于世间。可是今日在这一刻，我突然间懂了，不是别人，是我自己。也许我也期待着，我复仇成功的那天，可人生没有如果，我的那些故人也已早成为一抔黄土，我的仇人也早已在世上烟消云散。

所以当日阴差阳错将我与你联系在一起，我把我带入你的角色，教你这些，妄图从你身上得到答案。你是对的，你也把以前我们的计划完成的很好。谢谢你，明日。”飞飞看着他，后者满眼通红，脸上尽是错愕。

“所以前辈，是因为怜惜我，觉得我身世跟你很像，所以才对我倾囊已授？”这些也许不重要，不管出于什么目的，她总是伴了他这十多年，她的谋划也确实让他获益匪浅。

“又有什么关系呢？待此间事了，你带我到大明寺去找慧明大师，我已是逝去的人，早该魂归于天地。如今你心结已解，前途尽是光明，我也放心了。”飞飞抬起手抚了他的发顶，如同他小时候那般。

“前辈，难道半分留恋也无？”明日很想问他，这么多年，他在她心底就真的只是个晚辈吗？

“天下无不散之宴席，你我终究人鬼殊途，迟早会有这么一天。你会娶妻生子，而我永远只会停留在这一刻，也许有一天我突然间就烟消云散。与其那一刻的猝不及防，不如提前做个了断。”飞飞看着他，心里也有些许无奈。

他啊，是她这辈子见过最好的人了呢！可是终究……

“你应该觉得幸运，遇见的是我这样的，我把岁月永远留在了我的豆蔻年华。若是遇见个老婆婆，那你可要亏死了。”也许气氛过于凝重，过于悲伤，飞飞突然欣然一笑，语气里尽是轻松。

“是啊，是我的幸运。”可是。我宁愿遇见的是老婆婆……红颜薄命，他该多心疼。

“好了好了，快去休息吧。明天，你不过是去走个过场，切记要保全自身。”飞飞故作轻松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