浣灵师的劫 第9章 棋局

风吹动着树叶，显示着画面非静止。

韩明昱将长生镜藏了起来，以防被东方落意看到。

入夜，东方落意来了寝殿，带了点小物件给她。韩明昱拿起一只黄澄澄的布老虎，问：“拿这些来做什么？”

东方落意从她身后环住她，“我记得你最喜欢这些小玩意了，你小时候丢了一只这样的布玩具，哭成了小花猫，我特地飞到人间给你买了一堆回来。”

韩明昱冷笑，“那你也该记得当时我说了什么。”

当时韩明昱把那堆布老虎扔到他的脚下，哭着说再多的布老虎也不是她的那只布老虎，她只要她原来的布老虎，哪怕脏了也要抱在怀里的布老虎。东方落意只好骗她，编了一个布老虎的故事，才把她哄好。

现在轮到东方落意沉默了。

“我现在也不喜欢这些物件了。”

“没事，我下次搜罗其他的东西过来。我会把这世间最好的东西都给你。”

韩明昱将布老虎放回桌子上，挣开东方落意的双手，直愣愣躺倒床上，背对着他。

东方落意也跟着上了床，再次抱住她，“今天明昱很乖啊，没有乱砸东西。”

韩明昱嗯了一声，须臾又道：“今晚可以不做吗，我想歇一歇。”

“好，我只抱着你，不做别的。”

韩明昱准备闭眼入眠，却听东方落意在他耳边说：“明昱，我们要一个孩子，不，要两个，一男一女，刚好凑成一个‘好’字。”

“东方大人再说笑，我现在是魂魄，除了你别人都看不到我，我怎么生下孩子。”

“我自是有法子。”

“随你。”韩明昱也不想管东方落意真不真的有这等本事，闭眼睡去。

她做了梦。梦见了那方棋局，还梦见了破解之法。

翌日，待东方落意走后，韩明昱便一直守在长生境旁，为了这场即将而来的棋局，她还特地整理下自己乱糟糟的形象。

镜子的那方小天地也是有时间变化的。

差不到倒时候了，谢衡羽依言坐到了凳子上。当谢衡羽重新出现的时候，韩明昱哭着哭着便笑了。

真好，倘若如此，就当谢衡羽以另一种形式活着就好了。要让她生活中有个精神依靠。

“不知道前辈是否还在，小生继续昨天的棋局了。”谢衡羽落下一子。

“……平四四。”韩明昱拿出认真的态度，按照她昨日梦中的指示继续行棋。

黑子落入棋盘上，谢衡羽有些惊喜，这个不知名的客人果真也来了。虽然看不出见其人，倒也生出惺惺相惜之感。

几番激烈地厮杀，韩明昱抓住一个优势，趁势而起，占领高低，接着战意不止，以强硬果敢的手段，杀的白子节节败退，再也无力回天。

谢衡羽放下棋子赞道：“前辈技艺高超，小生自叹不如。”

韩明昱有些激动，从前在瑶山设棋局，她可是从没赢过谢衡羽，每次都被谢衡羽压制的死死，虽然棋术也在强压下逐步上升。

这还是她第一次赢了师兄，长久的阴霾被喜悦冲散，难得如此肆意，这该死的胜负欲。

“前辈，如果可以，我们三日后再约。”

谢衡羽走后，韩明昱又有点淡淡的失意。

今日东方落意提早进来了，韩明昱慌慌张张将长生镜藏了起来。东方落意还是捕捉到了一丝异样，“怎么了？”

“没什么。”韩明昱扭过头去。

东方落意将韩明昱抱着坐了下来，“我想给我们的孩子起个名字。”

“哦，叫什么都可以。”

“那男孩叫东方朝，女孩就叫东方暮，朝朝暮暮，就跟我们两个一样。”

“不是，你来真的？怎么生，就真的我同人间女子一样怀胎十月，可我是魂灵，连□□都没有。”

“我留了些你的阴元，再加上我的精血为阴，用千年榆树结成的灵榆果造出两个孩子。”

“傀儡？”

“不，他们会生出魂灵，有自己的意识，是活生生的。不过他们半仙半人，修炼起来也很快。”

这勉强也算韩明昱和东方落意的后代。

韩明昱很抗拒，“我不同意。”

“反对无效，明昱，我们一家四口的梦想要成真了。”

“呵，你要搞这些我是阻止不了，但你也不要把他们带到这里，我不会承认这两个孩子。”

东方落意似乎有些生气，“孩子本来就是我养。”

“没爱的结合就是一场灾难。”

“我爱啊，我爱你，也爱孩子，可你呢，我知道你心中不曾一点……”

“够了，东方落意，你当真以为我不计较一切，心安理得和你在一起吗？”

今夜东方落意没有留下，许是韩明昱的话刺激到了他。韩明昱又讲长生镜抱在了怀里，寻求一点安慰。

后来，东方落意变得更忙了，留宿的次数也变少了，韩明昱落得清闲，但隐约察觉两个孩子已经被造了出来，但她也赖得过问，企图蒙蔽自己。

与镜中的谢衡羽下了几次棋后，三日一局成了约定俗成的事。

谢衡羽保持君子风范，对于这位总是不愿示人的前辈不加多问。

今日这次新棋局上，韩明昱开始敷衍，将棋子有意乱下，不多时，棋面一片混乱。

谢衡羽很快反应过来，皱眉道：“前辈这是何意，若是心情不佳，暂可停止。不过若是想找人倾诉一番，小生愿意帮着排解忧愁。”

他还是那般善解人意。

韩明昱不断地说着棋子的位置，很快黑子遍布了棋盘。

谢衡羽盯着棋盘看了一会儿，顿住了，原来棋盘上呈现的是两排黑子落成的字，谢衡羽一字一顿地念了出来，“我是韩明昱，救我。”

谢衡羽刷地站起来，四处寻找，“师妹，怎的开始作弄师兄了。什么时候学的隐身术，可你是凡人啊，根本学不了，说是谁帮你隐藏的。”

韩明昱很紧张，又想继续布字，发现棋盘上的空间不够了。

谢衡羽也冲出了镜子所映照的范围，韩明昱看不见谢衡羽，心中急的要死。

原来真的可以通过棋盘与谢衡羽交流，那么镜子里的谢衡羽或许是真的，如果谢衡羽真的是真的，那到底是什么情况，明明他已经被自己……

不多时，谢衡羽又重新回到了原来的位置里，不过他身边多了一个人，韩明昱瞪得眼睛都直了。

谢衡羽手里拉着的正是韩明昱自己。

“师兄，我真的没骗你，我一直在房间里看话本，哪有功夫跟你下棋，还隐身戏弄你，这简直是个不好笑的笑话。”

韩明昱看着另一个自己絮絮叨叨说个不停。

“你看看这是什么？”谢衡羽把她拉到棋盘上细看个究竟。

另一个自己看到棋盘上的字也愣住了。

韩明昱脑海中似有一弦崩了一下，她想到了一件事，十八岁那年，她还在房间里偷偷看山下买来的话本，哪知谢衡羽面色凝重敲门进来，说她隐身下棋作弄自己，然后跑回自己的房间假装无事人，无厘头的话弄得韩明昱一头雾水。

谢衡羽是真的有点生气了，拉着韩明昱要到事发现场对峙，然后韩明昱就看到棋盘上方方正正摆着七个字——我是韩明昱救我。

韩明昱看后也是傻了，随即认为其实真正作弄人的是谢衡羽。

两人各说各理，难得爆发一次争执，韩明昱更是失手打翻了棋盘，黑子落入地上全部消失不见。

韩明昱和谢衡羽皆是愣在了当场。

谢衡羽默默地把棋盘摆好。

现在，镜外的韩明昱依照记忆中的样子，快速的说出一大串棋路，因此棋盘上再次浮现黑子布字。

镜子里的两个人死死盯着棋盘，屏住呼吸，不敢再说话。

「我在长生镜外」

“师兄，长生镜是什么？”

“长生镜是昆仑神界之宝，它有两面镜体。一面可通阴阳，缚长生，一面可跨越时空，打破桎梏。”

“这么厉害，”另一个自己叹道：“那这一定是时空镜面了。”

“不，是阴阳镜，如果时空，她本人应该在这里。”

“啊？她死了……”另一个自己声音都颤。”抖起来，“不，不对，是我死了。”

谢衡羽紧紧拉着她的手道：“没事的，别怕，师兄会护你周全。而且未来的你似乎能听见我们说话。”

“真的吗，那我要问她很多问题，比如未来的我是什么样的？”

“这些待会再说，她来找我们，通过棋盘落字，肯定是遇到了麻烦，我要帮她解困。”谢衡羽说着，把棋盘上的黑子拂了去。

韩明昱面对空旷的棋盘再度念着位置。

「反面有阵法」

谢衡羽问什么阵法。

韩明昱没有回答，她确实不知道，而且后面的发生的一切她再也没参与过，她默默地把长生镜倒扣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