浣灵师的劫 第20章 圣君召见

耳边又传来韩凝湘的声音，“毕方前家主，临庭仙尊？哼，女儿闯了祸，当父亲的就跳出来了。”

临庭仙尊，临庭仙尊……韩明昱在心中反复默念，如此吃惊，实在是因为在江暮峥的心鸢里见过此人幻象，他怎么会出现在魔的记忆里？

韩明昱当时还出手杀了他的幻象，假扮他去诓骗魔物。

韩明昱又去看空中二人，云浮襄的精致五官确实与临庭仙尊几分相似。

湘夫人忽然就站到韩明昱前头，拿出了瑶山掌宫的气势，责骂临庭仙尊教女无方。话虽有理，但过于难听，完全拿捏住这对父女。

临庭仙尊黑着脸，一句话都没敢反驳，拉着云浮襄要走。云浮襄却还是不愿意，他便强捆着她离去。

韩凝湘止了骂，望着空旷的天际道：“临庭护短，知道此次护不住，带着他的宝贝女儿先行请罪去了。只是可惜云华宫正殿被糟蹋得一塌糊涂。”

瑶山护卫姗姗来迟，东方落意只留下一声冷笑。

后续则是圣君提前回了瑶山处理，没有去上界，只修函一封递了上去。

玄元帝君下惩戒令，云浮襄贬为罪仙，流放微尘塔两百年，湘夫人管理不善，去居庸峰思过二十年。

帝君安抚圣君，让鲁班仙师重建云华宫。

仙法铸殿，耗能巨大，但速度快，半个月有所成。

云华圣君头疼起来，掌宫一职将空置二十年，还找不到合适的人选，最终由东方落意兼任，直至韩凝湘出来。

惩戒令在仙界传开，有仙家私下里说帝君对云浮襄的处罚重了些，微尘塔，那是仙界关押重犯的地方，比仙讣台还严重，甚至混沌昊卿还在塔内受押。

“天上的帝君和地上的皇帝一样，都善用均衡之道，不容许任何人挑战王权。”东方落意对韩明昱道，“等毕方再立个什么大功，给云浮襄将功赎罪也未可知。”

闲暇之余，韩明昱偷摸到居庸峰探望韩凝湘。

小桂花仙不敢打扰，哼哧哼哧在地上松土施肥，韩明昱报复她，在她撅起来的屁股上狠狠拍了一下。

天香一个趔趄，差点跌倒土地，回过头来，张牙舞爪的气势立刻消减大半。

“是……是你呀……”

韩明昱皮笑肉不笑，“你的蓝田玉呢，给我瞧瞧。”

“啊哈哈哈，”天香眼珠子乱转，“它成仙飞走了。”

“别告诉我根本就没有。”韩明昱拉住她的胳膊，“那晚干嘛提前跑了？”

天香忍不住脸红，“我感应到了东方大人的气息，我可不敢被他发现。”

池壁上的小兔子，以及无缘故回到自己的房间，韩明昱感觉天塌了，她居然把东方落意抱在了胸前撸毛，怪不得兔子的耳朵在发烫。

天香看她僵在原地，将手抽出来，在她眼前一晃，“难道你没遇见他？”

“对，”韩明昱忍不住撒谎，“泡完我就回去了。”

天香有些失望，“还想打听下他有没有变得更帅了。”

韩明昱想拉着她一同去韩凝湘那儿，天香吓得像个泥鳅从韩明昱身旁一转，跑没影儿了。

云华圣君将韩凝湘安排了一个院子里，外面设有结界，母女俩只能隔着结界聊天。

韩凝湘在几步远的石桌上自己跟自己斗棋，还说起从前与奉陵下棋的过往，满口夸赞奉陵的棋艺如何了得。

韩凝湘将一子重重地点在棋盘上，告诫韩明昱，“离东方落意远点。”

“您之前还说他可靠呢，怎么又惹恼了你？”

“有吗？那我收回这些话，”韩凝湘有些激动，“他爷爷的，东方落意就是个乌龟王八蛋，连老娘都敢算计！”

“你们到底发生了什么？”

“发生了什么你别管，总之，我现在可太不喜欢他了，你也必须远离他，与我统一战线。”

韩明昱只好点头迁就她，认为两人只是爆发了点小摩擦，将来一起面对面道个歉就好了，气也该消了。

没过几天，韩明昱就得到了云华圣君的召见，想了想，还是把千罗罄也带着去了。

云华圣君已经将公务一并转移到了后殿，仙侍引路之后便自觉退下，韩明昱阶下行拜礼。

玄臻面如冠玉，目如朗星，着一袭玄袍，端坐于上首。他的发丝柔顺黑亮，没有束冠，用的是同色的发带半扎，多了几分飘逸的味道。

韩明昱却觉得，他的气质与江暮峥相似，要是穿白衣，便是一绝。

“可真成了浣灵师？”

韩明昱老老实实地回道：“禀圣君，是。”

二月下山之时，众仙拦着，韩凝湘也拦，好不容易突破层层阻碍，韩明昱在结界外碰见了玄臻。

玄臻听说韩明昱想成为浣灵师，便给了灵器千罗罄傍身，还叫她在梅州府多停留几日。

至于为何想成为浣灵师，源于年初，韩明昱偶然寻到一本《古今人界风土人情百科全书》，由此得知浣灵师一类。

浣灵师，善降妖除魔，令妖魔灵识受损。两千年前首次出现浣灵之法，溯源不可，详情不明。浣灵者数量极少，地位高崇，寿命可随功力上涨而增加，有甚者已活千年。

下有小字批注，唯有人才能浣灵，修成者不可反转修仙。

换句话说，人和修仙者可以成为浣灵师，但是浣灵师再也不可以成为修仙者。

韩明昱本打算与玄臻报告一些秘闻，反而被玄臻打断，没想到他竟知晓更多。

“你应该清楚浣灵师为何增长寿命。”

韩明昱难以启齿，那法子狠辣损德行，以至于至今都没有尝试。

玄臻替韩明昱说了，“所谓增寿，就是浣灵师吞噬妖魔的灵元——修为浅可增寿十余年，修为高的能增寿百余年。而妖魔失去灵元的下场，便是脱离轮回之道，从此灰飞烟灭。妖魔本身业障重，浣灵师吞噬灵元会再加一道孽障，自然是不能再修仙。同样，浣灵师也会脱离转世，死后魂飞魄散。”

这是业道，更像是诅咒。

韩明昱不由露出苦笑，事关浣灵师还有种诅咒。

就是只要五脏六腑等重要器官还在，浣灵师便能继续存活，伤口不会感染发炎，自愈力也比常人快几倍。打个比方，朝心脏上刺上一剑，普通人一命归西，但浣灵师就能活，且还能将伤口愈合。

杀死浣灵师最有效的办法，斩断头颅，或掏出内脏离体。

知道韩明昱迄今未吸食过妖魔灵元，玄臻的眼色反而柔和起来，“甚好，本君需要一个纯粹的浣灵师。”

对上他的视线，“圣君是需要我做点什么？”

“没错，本君需要你修补天道。”

“什么？”

修补天道这四个字对韩明昱来说，简直是天方夜谭。

天道本就存在，六界生灵无不生与天道之下，她亦在天道中，甚至连蝼蚁都不如，何德何能去修补？

何况天道好好的，谈何修补？

玄臻极有耐心给出了解释，“我给你作个比喻，先把天道比作一张白纸，白纸破了几个洞，有了洞自然要去修补，才能终归完整。可是补上去的材质却不是纸，而是其他诡异之物。修补后的白纸看起来完好，其实仍然残缺，这些异物还会造成巨大危机。本君把这些异物称为‘逆道’。而逆道最主要体现在一物上，即是天命鼎。”

天命鼎，有些耳熟，可韩明昱愣是想不起来。

“天命鼎是承载六界命格之物，在上界兴衰楼中，为六仙之一的司命掌管。从第一任司命开始，每任司命都要倾力供奉，且可在鼎上阅览众生，如今第四任司命即将继任。算起来除第一任，每任司命都会千年后殒命，都快成规律了。”

玄臻接着说：“目前天命鼎也出现了一些混乱。本君的想法是先掰正天命鼎，再以天命鼎消除逆道，最后修补好原来的天道。天命鼎的出现，伴生出了浣灵之法，所以转折点就在浣灵。要想扭转浣灵师不可转世的业道，韩明昱，你于本君而言是最合适的人选。”

她韩明昱的命运，师父江暮峥的命运，只能靠她们自己去拉回。

韩明昱朝玄臻又拜，“明昱求圣君指示。”

“好，你既有决心，本君没看错人。”玄臻赞赏后，又与韩明昱要来了千罗罄。

千罗罄上有八卦图，分别是正北天乾、东北风巽、正东水坎、东南山艮、正南地坤、西南雷震、正西火离、西北泽兑，正中央是一个指引方向的小勺，曾助韩明探妖魔之气。

玄臻捏了一个诀，覆在千罗罄之上，又将它交给韩明昱。

“日后就随身带着，指引全在里面。这些混乱一共是八个，分别对应八个卦位。你需逐一完成，明日便启程下山吧。”

“明昱领命。”

正要离开，玄臻又叫住了她，“明昱，你过来。”

他示意她靠近些，韩明昱疑惑地照做了。

玄臻起身，把韩明昱按到王座上，他自己则站到一旁。

这一朝令韩明昱无比紧张，玄臻去了姓氏唤她，略显亲昵的言行，已经令她捉摸不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