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齐芯母亲家的一行人被分成两拨,沈恬和谭宗明一起,剩下的坐另一辆车。
车上的暖气充足,羊毛大衣显得有些多余,但沈恬不喜欢冬天摩擦产生的静电,就坚持不脱,尽管她热的脸涨红。
谭宗明拧眉“啧”了一声,唇边犹带着笑,却做出一副憾然神色来,慢悠悠地说道:“难不成里面没穿衣服?”
沈恬白了他一眼,没好气地噎回去:“你才没穿,有病。”
他抿着嘴清清淡淡一笑,就跟没听见她的反驳似的,恢复了一如既往地懒散态度,拉了窗边的帘子靠在后座上,自顾自地问着话:“这段时间在忙什么?”
她简简单单回了句:“成绩在等,忙工作。”
倒不是因为敷衍,只是反复来去,都是些毫无二致的学习和翻译工作,她也默认了他知道。
但谭宗明鲜有耐心地追问下去:“在哪。”
沈恬细数了一下这段时间接的兼职,认真地给他一一报了名,他也默默地听着,末了还鼓励了她一句:“不错,有进步。”
有进步吗,她觉得没有,这个行业能冒尖的人,能力都差不多,相比之下,人脉才最重要,她也不相信这些公司甘愿放弃从资历深厚的老牌公司里挑人,是因为她业务足够好,归根结底是借了谭宗明的光。
自知之明她还是有的。
沈恬也不知怎么了,脱口而出了一句:“谭总,我这算是抄近道吗?”说完连她自己都觉得,简直在明知故问。
“走哪条道不是走,还挑上了?”谭宗明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眉梢好看的扬起,虽是戏谑的口气,但合着眼中的笑意,话显得不轻不重。
沈恬热的喘粗气,不得不开了半截窗户,一边故意拖长了语调说道:“没挑,就是想着以后是不是得向佛祖还愿了,毕竟跟着谭大鳄发财了。”
谭宗明哂笑道:“求财了?”
“我不信这些,从来不求,但每年准时给它磕头上香,估计无欲无求反而显灵了。”沈恬看着窗外的街景,正在往武康路靠,附近限速,车速也渐渐降下来。
谭宗明觉得她的话有点好笑,却还是一本正经地回答了她:“元旦回老家吗?不回的话就去拜拜。”
“你跟我一块?”
谭宗明挑挑眉,手指闲慢地敲打着扶手,随着她的视线往外看了一眼:“看时间。”接着说道:“就是一普通大楼,不知道拍个什么劲。”
沈恬听着他漫不经心的地讽刺,转回头,看见他正手臂撑在窗户那低头看手机,不禁撇撇嘴:“你半个上海人,当然不觉得这儿有意思。”
他闻言勾勾嘴角,抬头扫了她一眼,没吭声,又把注意力放回手机上,但似乎听进去了,半晌说了一句:“九月说的都对。”
大概是浑然天成的好脾气,和后天家教打磨的出来的谈吐,让他像块璞玉。
交往不深的话,温润如玉这个词形容他,实在恰当。
沈恬却觉得这么聊天没意思,兴致缺缺的不再说话。
…
齐芯母亲家住在巨鹿路的一所老洋房里,祖辈上留下来的独幢花园洋房,隶属历史保护建筑。车停稳后,两扇红色木门打开,其余的几个人已经站在外面等了一会。
谭宗明的手机一直在震动,直到下车才接起来电话,他站在车边点了根烟,懒散地抽起来,微眯着眼听着电话,一言不发,不时轻“嗯”着应答声。
“知道了,晚上回去。”
沈恬站在门口处等着他,只见烟丝燃尽,全身被风吹得冷透了他才挂了电话。
他踩灭了火星,转身见她没进屋,蹙着眉走上前,把她冻得发僵的手捂在衣服里,往里手心吹了口热气,随后拉着她往里走,没正形地打趣道:“大冷天的站这儿当门神呢?”
“等你一起。”沈恬抽回来手,塞进兜里。
谭宗明没说话,只是笑了笑,替她开了门。
屋里一片温暖,一对巨幅粤绣铺满了整面墙,对称在壁炉两边,家具摆设都是上世纪的老物件,茶几上的绿茶正冒着滚烫的热气。
除了一同的几个人,只有一位长辈便是齐芯母亲,一袭墨青的绸缎褂,和胳膊腕上的帝王绿翡翠手镯相得益彰。
沈恬忍不住多看了几眼,只觉得又是位豪门太太,不过一眼便能看出是位性格温婉的人。
“这位就是我妈妈。”齐芯主动牵过沈恬介绍起来。
沈恬笑得梨涡浅显:“伯母好。”
齐芯的母亲一眼便看明白,这就是被谭宗明家里人反对的女朋友,因为打她进屋没什么印象那刻起,就知道这姑娘不是身边哪户人家的孩子。
京里和沪上虽然大,但有名有姓的就那么几家。
她和气地一笑:“你好,齐芯的朋友吧,跟他们一样随便坐。”
谭宗明了解齐芯的母亲,身为外交官,思想开明,一向不掺合这圈子里不成文的婚姻规定,自然不会和他家人提这些。
屋子宽敞明亮,邬达可设计,八角形阳光房里,几个人坐在圆桌边,喝茶吃坚果,唠家常。
沈恬瞅见萧卷从椅子下捞了只猫咪上来,是传统的三色狸花猫,体型肥硕却十分可爱,忍不住一直往那看。
“原先故宫里的猫,差点混上编制,就给齐芯姐要来带过来了。”萧卷自然瞧见了她期盼的眼神,主动将猫递过来放在她一旁的空椅上。
“叫什么?”沈恬没养过猫狗,不懂怎么抱,小心翼翼地顺着它的头顶摸下来,毛发十分柔顺有光泽。
谭宗明自然地接过话:“敦敦。”
厨房备菜前,齐芯的母亲询问一桌人有什么想吃的,傅怀琛几个人纷纷熟络地说起菜名,还询问道有没有哪样食材。
谭宗明见她不说话,主动替她报了两样菜:“荔枝虾球、山楂鹅肝。”
这两样菜她记得,之前跟他一起的饭局里,她只不过是夸赞过几句,没想到他倒是记得,沈恬侧头好奇望向他,就见他已经端起了茶杯,和几个人有说有笑地聊起来。
午饭时间卡着中午十二点准时开始,一行人随着齐芯母亲移步餐厅,屋内摆着一张旋转圆桌,按人数撤了多余的碗筷椅子,齐芯母亲落坐在主陪的位置上。
“家宴,没那么多讲究。”谭宗明看着她有些局促,牵过她,将她按在自己身边的座椅上。
十二菜一汤,后厨的人端着盘子鱼贯而出,按照顺序一一端上来。
谭宗明替她点名的两道菜上来时,齐芯的母亲直接贴心吩咐人将荔枝虾球摆放在她面前,山楂鹅肝则是七份,随即每人面前被摆放上一个巴掌大的镶金丝碟子,细薄的红色果丹皮包裹着香嫩的鹅肝,做成精致的花型摆在盘中。
“尝尝味道怎么样。”齐芯拿起公筷替她夹了一枚做成荔枝外形的虾球。
傅怀琛也打趣道:“你倒会点,这道菜的工序可是很复杂。”
沈恬有些不好意思,夹起来轻咬了一小口,细嚼慢咽地品尝起来,谭宗明则是直接放下筷子撩眉,眉眼含笑地看了对面的人一眼,傅怀琛便悻悻地闭上了嘴。
“很好吃,谢谢伯母。”沈恬低眉吃东西没注意到饭桌上眼神交流,咽下去后礼貌地看向齐芯母亲夸赞起来。
齐芯母亲笑呵呵说道:“喜欢就好。”
随后吩咐站在后面的人,将每个人的绿茶都换成普洱生茶:“中国菜配茶很讲究,每个菜系的偏重口味不同,今天大家点的菜口味都淡,而普洱生茶的味道也清淡,这样不会遮盖食物本身的味道,正好聿之前些年从云南给我们带回来的这个,一直没拆封,今天难得人齐,一块尝尝。”
蒋聿之闻声笑着说道:“妈,爸老说您不让他拆新茶,今天我们可真是好运气。”
“阿姨,这可不行,改明儿我把我爹藏着的白毛尖儿给您拿过来。”傅怀琛放下筷子,端起来茶杯轻抿了一口,看向蒋聿之:“好茶,下次我去你们碧岫园捎点回去孝敬我家老爷子,你看成吗?”
齐芯随即附和道:“没问题!”
蒋聿之不打岔,只是宠溺地看了一眼身旁的妻子,替她掖了一下腿上的餐巾布。
谭宗明细心的替沈恬夹了几道菜,自己没再动筷,端着茶杯靠在椅背上听着饭桌上的几个人侃侃而谈,偶尔插几句。
一整局饭其乐融融,好似真的如几家小辈聚会的家宴似的,没有过多的客套。
结束时,齐芯的母亲递了四个茶礼盒给他们几个,包装普通,丝毫看不出里面装着名贵的茶叶,直到送到门口拍了拍谭宗明的肩膀,看着站在院门口其他几个人说道:“常来做客。”
凉风吹的沈恬握着袋子的手,有些微微泛冷,跟在谭宗明身后一齐道别出了大院。
原先停在门口那辆接机白色商务车,不知道什么时候换成了谭宗明那辆黑色红旗,司机见人出来,发动了车开到他们面前。
“你先上车。”谭宗明拉开车门,示意她进去,而后替她关了门,走到萧卷和傅怀琛那边,三个人都点了根烟,站在树边不知道在说什么。
冷风吹拂着他的发丝,晃动在眉间,眼眸低垂着望向手中的烟,白净的手腕上没有佩戴任何装修,墨色的手工大衣披在他腰背挺直的身上,说话间也神色波澜不惊,显得正经严肃,只是偶尔间的一笑,给他冷漠的神情添了一丝斯文。
直至烟丝燃尽,几个人才散了,分道上了来接自己车上。
谭宗明上车后,将大衣丢在一旁,把后排的暖气关了:“送你回家吧。”
车内被他带进来一股未消散的烟味,沈恬细细地嗅了一下,良久才说了一句:“你呢?”
车子上路,下午时分,阳光穿透云层,巨鹿路人头攒动,车速极慢地随着车流拐了个弯驶向正路。
他抬手压了压眉,叠搭着腿仰靠在后座上,缓缓地说:“我回静园一趟。”
“这样。”
“嗯。”
等红灯时,后视镜里,后面的车辆离他们的车远远的,一路上也无人从他们前方超车。
像两个世界。
沈恬深了口气,笑笑侧头看向他,随便找了句话打破僵局:“今年快结束了。”
谭宗明闻声沉默了一会,直到绿灯,才轻声说道:“什么时候回老家?”
“今年不回去了。”她淡淡地一笑。
他缓缓问道:“家里人回来吗?”
“不回,都忙。”
离元旦没剩几天了,这段时间外地返乡的人不在少数,但假期不长。父亲提前告知她今年不要回老家了,沈恬爷爷奶奶过世早,其实之前回去也都是沈括他们三个人。今年赶上他们部门元旦这几天要上山防火,他也回不了上海。沈括和邱莹莹在南通买了婚房,元旦期间要去提亲,队里又忙好多事,如往常一样,今年还是她一个人,不同的是今年在国内。
谭宗明看了她一眼,觉察到她的黯淡,抬手摸了摸她后脑勺,笑意浅浅淡淡:“正好元旦去还个愿,日子还吉利。”
“你跟我...”
话还没说完,她想起来的路上,也问过他这么一句,只不过他没正式回答。可元旦这种日子,怎么也要陪家人一起,她沉了下眸子,便道:“到时候人估计很多,不想凑这个热闹。”
“有空就陪你一起。”谭宗明知道她想说什么,替她把没问完的话回答了。
他们这些人并不方便出入这些场所,谭家也有自己的司香师,家里每天香火不断,逢年过节也都是各个分支来在家里上香拜佛,一同吃斋。
沈恬望着他,心中顿时涌起一阵温热。
风趣细心,某种程度上来说,他是绝佳的另一半。
人心大概是最难揣测的东西,她深知他们之间隔着的东西太多,比如家庭背景就像只无形的手,拦在两个人之间,想要再近一步,只能他往前走,而不是她。与这样的人维持感情,靠的是筹码,但她什么也没有,就好像上了赌桌,她连向叠码仔借钱的资本都没有。
平心而论,她能拥有过他已经够了,想过很多次就此为止。
可是他这人偏偏愿意时不时给她回应。
车子刚好停在了小区路旁,他默契的没说话,打开门下了车站在一旁等着她也下来,冬天的风吹在脸上,一瞬脸颊的温度就降下来,他站在车前替她把衣服拉链拉到顶,温温热热地手心附在她的耳垂边,拿过车里的一条羊绒围脖挂在她脖子上,然后两个人就在站在车边,他吻了她,冷冽的风吹散了发丝,阳光将身影打在路边重叠。
大概有多久没有这种亲昵的动作了,两个人都不记得了,沈恬没迎合也不排斥,任由他主动,唇齿的温度交叠,慢慢的他单薄的衣服下,身体的温度被风吹至,有点冰。
几秒,她偏过头,推开了他:“太冷了,我走了。”
谭宗明笑笑,松开了她:“好。”
她挥了挥手,转身进了小区。
谭宗明站在车边,直到看着她的身影消失,才感觉浑身冷透,坐进车里。
手机的飞行模式一开,未接电话和信息就涌进来。
又是母亲提醒他晚上回静园的短信。
最近变动的信息,基本已经确认,各家开始纷纷走动,周轶来暗中推举了谭正廉的事,圈内人尽皆知,似乎也预示谭宗明的接下来需要走的重要一步。
不出意外,周家的几辆车果然停在大门外。
谭宗明捏紧了手机,目中没有半分光,站在车边一支烟接一支的抽,看着高出院墙的银杏树,思绪万千,直到烟盒空了,才抓过大衣搭在小臂上,冷风打在身上,却感觉不到温度。
那一刻在想什么,连他自己都不知道。
一屋子人没想到他下午时分便回来了,有些意外,周轶来的秘书主动腾了位置,坐到一旁的凳子上,连周润生的太太都在。
周润生说难听点就是周轶来的棋子,不成气候,便被周轶来安排在三盛,刚好制衡谭宗明,所以没有什么事,很少乐意来谭家,跟别提亲自飞到沪上这边。
他扫了一圈,心底轻嘲,真是齐聚一堂。
“回来了。”谭正廉说完,就吩咐人将他身后的门关上,看着他手臂上血管被冻到泛青,轻声责备道:“最近又降温了,还没到真正开春,别感冒了。”
“知道了爸。”
语气很淡,紧接着上下打量了一眼坐在最里面的周君瑶,一副端庄大方地模样,直到他入座,才款款起身出了门往厨房方向走去。
周轶来笑呵呵着说:“在美国近两月够累了,少说孩子。”
“去不去都是如此,还非亲自跑去。”话里话外,还是很心疼自己儿子。
谭正廉作为长房这一支,自己的长子需要肩负起兴旺整个家族的重任,不像小儿子谭逸如今已经被安排出国,未来也可以按照自己意愿,走自己想走的路。
只是作为父亲,即便理解这些难处也无法。
他靠着椅背低垂着眸子,没吭声,听着桌边几个人的交谈。
直到周君瑶端了杯姜茶重新回到客厅,放在他面前,然后规矩地坐在他一旁,一言不发,似乎这里是她家,做这些不过分内之事,一桌的人似乎也很满意她这种温婉贤良,夸她细心,连这种事都亲自来,唯独谭宗明不为所动,无喜无怒。
“尝尝。”周君瑶见他始终不理睬自己,没沉住气,低声问了一句。
谭宗明充耳不闻,并没看她。
他知道这种场合,周君瑶这种人为了脸面,不会有所举动。
一旁的人都在聊天,没人往她们这边多注意,但他不免看见周君瑶已然将怒气撒在攥紧的拳头上,从始至终一直在隐忍他的冷漠态度,心底不由得嗤笑,好的家教可能也就在此刻能体现了。
他看着面前那杯装在精致白瓷碗中的姜茶,蓦然想起那晚沈恬在海景壹号给他煮的粥,卖相不算好,出锅后她还特意撒了几粒细葱花,其实他不喜欢香菜和葱这些东西,可他当时还是忍着胃中的翻江倒海,一点点挑出来,喝光了。
也许是被赋予感情的东西,胜过一切。
周轶来轻落了杯子,扬了扬手:“开春大会结束,就成定局,现在四面八方都是来试探的人,每到这种时候我都得闭门不出。”
“是的,虽然早就定下来了,只不过难免有人想提前得到消息,好走动。”谭正廉笑着接上话。
荣音重新倒了热茶,及时地附上一句:“还是多亏周老的提携,时刻惦记着我们。”
一直旁听的周润生太太,见缝插针地凑了一句:“都是自家人。”直接巧妙的将话题引到今天的正题。
“宗明二月过了生日,虚岁也三十一了吧。”周轶来含笑看向一旁全程不发言的谭宗明。
话题引到他身上,一圈人都往一个方向看,谭宗明掀眼皮笑了笑,自知礼数地微微直起身来,朝周轶来颔首:“是的,三十一了。”
“也该成家了。”
话音刚落,谭宗明的笑容就顿下了,即便这些话在意料之中,这件事也被他一拖再拖,可如今年底了,到了周轶来直接将自己父亲捧上高位的这一步。
他只能尽量维持局面,从容地浅笑了一下:“过完年,我要去香港一段时间,她不是也选择去光华深造了吗,倒时一切顺利的话再说。”
一语双关,让每个人都无话可说,也算是第一次正式给了周轶来一个答复,只是两个字“再说”,让人不满。
“不急,毕竟咱们两家知根知底,可以按照顺序先订婚。”周润生久久不说话,此刻突兀地来了一句,都看得出,这是意在逼谭宗明今天必须给出一个满意的答案。
谭宗明意味深长地看了对面的人一眼,神色自若,丝毫没有被逼急的情绪,只是若有所思地挑了挑眉。
“周叔叔把女儿教育的这么优秀,身边不乏追求者,直接订婚怎么说都委屈了一个女孩吧,毕竟再知根知底也需要个过程,您说是吧周老。”他话锋一转,直接把问题抛给了周轶来,暗示他不要把婚嫁娶这种事当成一场交易。
周君瑶听出来了话里的意思,碍于面子亲自替众人铺了个台阶,笑盈盈地说道:“就是嘛爷爷,我们年轻人都喜欢慢慢来,再说总要成的事,不要急于一时。”
……
事情再次被推延,周轶来见自己孙女开口了,也不好再说什么。
坐了十几个小时的飞机,一直未休息的他,听着耳边的略微聒噪的聊天声有些烦躁,云淡风轻地跟几个人打了个招呼,拿了外套便起身离座打算去书房。
周君瑶也紧跟着出来。
谭宗明回头睨了她一眼,停步站在走廊边:“想说什么?”
“你觉得呢?”周君瑶披着外套站在一旁。
“想让我跟你说谢谢?”谭宗明手揣在口袋里,嘴角弯出的弧度凉薄得比外面的冷空气更胜几分。
周君瑶轻蔑一笑:“一声谢谢值几分钱?我只是不想在你外面那些野花没处理干净时,就跟你结婚。”
他眼底一片冷色却没急着接话,慢条斯理地将搭在胳膊上的外套穿好,衣着端正地站在原地,甚至没有看她,疏离的眼神让背后窗户里漫出的暖光都显得黯然失色。
“总之,麻烦你该处理的都处理好。”周君瑶扔下一句话就要扭头走人。
“我对你没兴趣,所以怎么处理是我的事。”谭宗明冷笑着看着她作势要走的故作潇洒样,不等她回话,直接先一步转身往书房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