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个赛道，流浪废土 第9章 合作

距离那场暴力事件，已经过去20年。

伊芙回忆起这件事时，仍然会听到血往上涌的声音。

监控画面中的伊芙微微垂着头，额角青筋暴起，沉默不语。

“抱歉，我不是想把这件事放到最后说来刺激你，而是不知该怎样开口。我在深水市没有心腹，所以你的敌人不会是我的朋友。请你帮助我，我会竭力回报你。”白朗说。

伊芙渐渐平息了情绪。

“你卷入的事件不简单，仅用一个情报就让我冒这么大的风险，有点不划算。”她冷静地说。

白朗斟酌道：“你是否知道自己的档案有一部分是被隐藏加密的？像杨凯旋他们，根本看不到这部分内容，也不会怀疑。”

伊芙毫不惊讶：“我在这座研究所里度过了幼儿时期，你猜研究所养孩子会用来做什么？他们或许拿我做过什么实验吧，但我现在活得好好的，不太在乎这些。”

“不止如此。”白朗隐晦地说，“中央城区赋予我一部分隐藏权利，你说的这部分我能看到而其他人看不到，除此之外，还有一部分，连我也没有权限了解。那一部分或许才是你真正的人生。”

伊芙暗自惊愕，皱眉道：“既然你看不到，也没意义。”

“我会想办法帮你看到。至少你现在已经知道了事情的轮廓。”白朗说。

他的权限来自中央城区，想看到她的全部档案要从中央城区入手，目前这件事只有白朗能做到。

“再加上伤害你父母的凶手，我会帮你找到他，帮你复仇。请相信我，我会是一个值得信赖的合作伙伴。”白朗真诚地说。

伊芙头痛，那种感觉就像已经辞职了，却还摆脱不了工作缠身。

然而机会稍纵即逝，她必须做出决定。

她追查了这么久都没有线索，说明她能接触到的人层次有限，消息层面单一，白朗确实是个不错的选择。

伊芙轻笑道：“先说好，你我眼下都需要修生养息，你回深水市这事，至少要1年后你的敌人松懈了才能实施，但在此之前你要做好家政工作，也要帮我收集情报。你等得了吗？”

“没问题。”

“我会按照自己的方式来帮助你，你可以提出质疑，但不能不与我商量擅自做主，即使是关于你的事情。你必须完全信任我。你能接受吗？”

白朗沉吟片刻：“可以。”

“好，欢迎成为基地的大管家。”伊芙虚伪地鼓了几下掌。

白朗在电脑屏幕上用像素拼出了一张笑脸。

伊芙随即话锋一转，“你的工作从现在就可以开始了，我知道凶手的特质，他当时是一个十几岁的男性，开着一辆银紫色的高档悬浮车，手腕处纹着一只骷髅鸟。”

“……骷髅鸟，是希尔家族直系成员才有的标志。年龄吻合的希尔家族男性有文森特、西泽尔和查奥斯。有必要说明的是，文森特是这一代的领头人，他极有可能顶替我成为下一任执行官。”白朗说。

伊芙敏锐地捕捉到了他的潜台词：“你怀疑文森特是暗杀你的人。”

白朗不避讳地承认道：“他是获利者，他的可能性最大。即使不是他动的手，也一定参与其中。”

伊芙轻笑：“看来，我们有共同的敌人。”

“但我们的目标并不一样，我需要博弈，不一定要杀死某个核心成员，那会给自己带来无尽的麻烦。不过，如果这能让我们的合作更加紧密的话，我不介意帮你杀掉仇人。只是，你要知道，我们面对的绝不是某一个人，而是整个希尔家族，是一股强劲的势力。”

伊芙舔了舔嘴唇，“这么说来，我们的策略要变一变了。希尔家族最珍视的是什么？”

“权利、地位、财富。”白朗毫不犹豫地说。

“那我们就都夺过来。”

屏幕中的像素表情摇了摇头，“他们在深水市树大根深，难以动摇。从长计议吧。”

伊芙没有反驳，暂时默认。

“对了，基地目前的电力吃紧，为了保持正常用电，晚上10点后，我只保留空气循环系统等基础设备，将能耗降到最小。”白朗略带歉意道。

这意味着10点以后，基地几乎断电了。

伊芙懵了，她好不容易获得自由，怎么又回到要熄灯的作息了？

*

深水市，某会所内。

一位男青年修长的五指捏着玻璃杯口，掌控着整个杯子微微晃荡。

手环响起提示音，是电话打进来了。

他轻按耳机，接通了电话。

“怎么样了？”

“您放心，都办完了。他中了一枪，跑进蔷薇森林里了。今早我亲自进林子里看了，地上有一大片血迹，还有狼爪印和拖拽的痕迹，应该已经被野狼分食了。”

“没见到尸体？”

“没有。不过长海的枪法您放心，那一枪爆头了，绝对活不了。”

青年略一思索道：“毕竟是中央城区来的人，那边有很多我们想不到的把戏。最近这一年，各个关卡都不要松懈，如果有疑似或类似的人一定要上报拦截。”

“明白。”

*

基地熄灯后，伊芙躺在床上，在一片漆黑中仔细琢磨刚才和白朗的交易。

几番交流下来，他们暂时有了共同的敌人，合作的目标更加明确。

伊芙帮他隐藏身份、帮他把脑芯片接回身体里、帮他踏入深水市、帮他重回权力中心。

白朗帮她运维基地、帮她向伤害她父母的凶手复仇、帮她找到被隐藏的一部分人生。

其实她稍微有点吃亏，除了找凶手，其他的事情她暂时都不是非常在意。可如果哪一天她有了了解真相的需求，这两件事只有白朗能做到。

而且确定凶手身份这一点上，白朗立刻就兑现了承诺，把凶手范围缩小到三个人。

在这件事上，白朗没必要为了拉拢她而说谎，因为一旦有了调查方向，骷髅鸟代表的意义就不难确认。

无论如何，她既然答应了，就不会再去计较得失。

她需要思考的是如何实现接下来的目标。

如果她的仇人是希尔家族的直系，仅凭现在的她，恐怕还没找到希尔家的大门就被发现射杀了。

白朗说得对，他们的敌人是一股势力。

像完成调查队发布的普通任务那样，单纯地搜集情报、制定计划、实施方案肯定行不通。

从小到大她执行过许多任务，社会各层人士都有接触，也有了不少自己的感触。

即使像她这样的孤狼也不得不承认，想办成大事情，钱和人缺一不可。

很多白手起家的人，也会在前进的路上或结识生死之交，或积累大量财富。

全程仅靠一个人成事的，只有刺客这类干一票就走的活计。

她不想让凶手只付出生命的代价，她要先让他痛彻心扉，体会到孤立无援的绝望，就像幼年时的她曾经历过的。

因此，她必须撬动一个庞然大物。

蜉蝣撼大树，必须拿出破釜沉舟的勇气。

伊芙想了很久。

转天6点钟，卧室里的电源灯亮了，说明基地的电力系统恢复了。

伊芙几乎一夜未眠，却不见丝毫疲惫。

她走到外间，扫了一眼电脑屏幕上白朗显示出的“早安”，盯着角落里的监控摄像头，掷地有声地说：“我们要建一座新城市。”

屏幕上的文字猝然消散。

白朗被她的想法所震撼，久久无语。

“或者说让启明市重新活起来。我们只有两个人，做不到面面俱到，我也不想陷入无休止的工作中。我们只需要做个园丁，在启明市播撒‘希望’，浇水施肥，让它野蛮生长。”伊芙有几分慵懒道，“等走入正轨后，很多事情由你出面，我个人要保留随时退出的权利。”

话是这样说，做起来可能并不容易，这他们都知道。

半晌后，扬声器里传出白朗的声音：“好，我会竭尽所能。”

今日废土上依旧风雪交加，却有一个种子在一个人心中和一枚大脑中生根发芽。

这或许会将颠覆启明市、深水市和广袤废土的现有关系。

未来任重道远。

首先，伊芙要好好吃个早餐。

昨天阿黛尔送来的腊肠太好吃了，今天还吃这个。她的土豆汤其实也还行，不能放弃自己的厨艺。

她享受早餐时，白朗的大脑在飞速运转。

他们二人现在的目标都集中到了一处，即建立一个新城市，拥有足以与深水市某些势力相抗衡的力量。

就人才而言，目前他们在物理意义上只有一个半。

就资源而言，伊芙的钱和物资自用还算富裕，可一旦要雇佣人才，立刻捉襟见肘。

吸引人才少不了资源，而且也需要一些机会，所以先搞钱才是稳妥的发展。

白朗对她说了自己的想法。

伊芙完全赞同。

在作战方面，她有相当自信。但在搞建设方面，她很信任曾经的深水市执行官。

白朗所处的位置决定了他拥有更为广阔的视野。

很好，伊芙想，白朗不但能做家政，还能当军师。

她又捞到了一个好处。

“勒斯小姐，门口来了一个姑娘。”白朗提示道。

这多半天里，他已经修好了好几处监控和广播。他对这事非常积极，因为现在监控和广播就等同于他的眼睛和嘴巴。

“叫我伊芙。是黑头发麻花辫的姑娘吗？那是阿黛尔，住在隔壁的医生。救你那晚，就是她请求我去森林里采药，用来救治她的父亲。放心，她不知道你的事情。”伊芙解释道。

“阿黛尔将一个防水信封藏在门口的雪堆里，然后离开了。”白朗说。

伊芙从地下来到门前，取出了信件。

“她邀请我今晚去她家做客。”

白朗问：“能不能请她来基地，这样我能听到你们的对话，方便帮你进一步分析如何与她沟通。我们既然已经决定请她……”

“不太合适。”伊芙说，“昨天她就邀请过我去她家做客，做一桌好吃的款待我一下。而且她父亲想当面感谢我，让他来这里也不方便。”

“我明白了。那外出注意安全。”白朗说。

云层的太阳渐渐落山，天空没了色彩。

伊芙裹着厚防寒服，腰里别着枪，拎着一袋子土豆作为拜访礼物，前往阿黛尔医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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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合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