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项目的基本信息,沈潮熬了个大通宵,终于将其归好类,并找到些论文作为补充资料。合作信息里描写的一种名为RE-1的提取物,他在各文献网站都找到了一点佐证资料,虽然不多,但是足以证明它是真的存在。
不过这些证据摆在面前,他仍旧觉得不可思议。毒品,一种危害性巨大,能够摧毁人类身心,影响文明进程的毒瘤。但是RE-1的效果却可与其媲美,它拥有能够快速修复免疫系统的作用。
一个摧毁,一个重塑。
沈潮看着这几篇文章,震惊得久久难以回神。
针对一种病毒的药物并不难做,但这种相当于游戏里恢复剂的东西,难寻。他一直以来做一种类似万应灵丹的药物,这样不仅能缓解宠主的经济压力,并且能从源头解决诸多弃养问题。但是RE-1的出现,甚至预告着人类也具有成为其受益者的可能性。
一天一夜的查阅资料,让他两眼发红,头晕目眩。大脑思考过度,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什么时候趴在桌子上睡着的,但是当他睁开眼睛的时候,实验室里很安静,一片漆黑。
沈潮眨了眨眼睛,起身时浑身酸痛。他打开手机,已经是晚上八点半了。但是这个点绝不是实验室熄灯歇业的时间,这让他有一种自己身处梦境的错觉。
他站起身,揉了揉太阳穴,眼前变得清晰,脑子开始清明。
嗯,还是黑灯瞎火的,整个实验室确实只有他一个人。他没多想,拿了手机就要向外走去,可手握住门把手的时候,无论如何发力,都纹丝不动。
......
他又试了几次,依旧打不开。他这才想起来,前几天门就已经坏了。
沈潮有些生气地踹了门一脚,掏出手机打开通讯录,看了眼时间,又从宁宝贝儿那栏划下去,打给了孙平。
另一边——
窗边是一望无际的平原和飞速闪过的麦田,偶尔有零星的街灯点缀。
兜里滋滋震动好几分钟,孙平才从碎嘴子状态中脱离,他掏出手机,微微皱了皱眉,“喂——”
“你特么在哪呢?”
听语气,他的大师哥似乎很不高兴,但是这和他有什么关系?还是说,被发现他们一起玩不带他了?怀着这般疑问,他突然小心翼翼道:“怎么了,沈吱。”
“你特么真当我小白鼠啊?啊?出门也不瞧一眼是吧?”
孙平更纳闷了,平时不都这么叫嘛,今天又生哪门子气?“嗯?到底怎么了?”
“特么的,谁给我锁实验室了。”
“走的时候谁特么关的门啊?不知道门坏了啊?”
“里面开不了吗?......我。”孙平想起来,走的时候窗边好像确实有一坨东西,他诚恳道歉道,“对不起啊师哥,我见里边没声,没往里面看呢。”
“谁特么要你叫了,啊?”沈潮咽了口口水,压抑下怒火,沉声道:“来开门。”
“开不了。”孙平看了眼一排五个位的列车箱,“师哥,要不你忍一晚吧,咱中午也吃过饭了是不是,一晚上也不是很难熬的。明天——”
他还未说完,就被一声怒吼打断,“你什么毛病啊,老子放着两米大床不睡,睡这破椅子?”
“这可是你定制的豪华大椅,怎么能说破呢?我上次偷摸坐着还挺软的...”孙平又坦白道:“对不起啊,师哥,我开不了,我在车上。”
“啧。”沈潮不爽地啧了一声,“得了,那我打给宁回...”
“师哥,你也不用打了,他在我旁边。”
“?”
“嗯,没错,他在我旁边,我们去北京。”
北京?北京!沈潮气得眼睛更红了,里面每一根红血丝快要炸开,“不是,我还没把人弄过去,你倒是带着人掏我老窝去了?”
孙平不解话意,但深感歉意,“你别生气嘛,我怪害怕的。”
“得。”沈潮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咬牙道:“我群里问问其他人在不在做实验...”
孙平突然义正言辞道:“师哥,您也不用问了,苗苗林可玲子等等都来了,除了一两个回家的,都不在呢。您要是实在将就不了,不如打电话给王导试试...”
孙平还未说完,沈潮突破心里最终防线,狠踹一脚铁门,破口大骂道:“我去你的。”
铁门扭曲着脸,痛苦得呻吟出一声——砰。
是门在哭吗?
“对不...”孙平还未说完,对面挂了电话。
孙平深吸一口气后,颤颤巍巍把手机关上,再次放进兜里。“呼,我害怕个什么劲儿,又不是现在死。”
隔了两排的宁回突然转过头,问道:“怎么了。”
“嗯...没事。”孙平支支吾吾半天,才继续问了句,“回回,我要是跟沈潮打起来,你会帮我么?”
“嗯?”
“哎,也不是叫你扇他吧,”孙平脑子幻化出他师哥气得走火入魔,大杀四方的画面,吞了口口水,“就给他捆上吧,免得放他出来伤人。其实,他还挺能打的。”
“......”宁回无言,垂眸,打开手机发了个消息。
半晌,孙平又抬起脑袋,“宁回,要不你跟我旁边这大婶换换吧,她老膈着我,男女授受不亲呐,而且咱这样隔着聊多不方便啊。”
“不换。”宁回抬眼看了眼大婶要杀人的表情,分明是要拒绝了他的换座申请,并再踹他一脚。
想到这,他悄悄揉了揉大腿。
自昨天那一桩桩离奇事件后,他的身体就像出了BUG,一直无故发烫。为了降温,大晚上的,他偷偷跑去澡堂想泡个冷水澡。不料去时已晚,被正在收尾的澡堂大妈一脚踹了出来。
孙平撇嘴,满脸不高兴,纳闷道:“为什么啊?”
“我宝贝会生气的,她很凶。”
宁回淡淡道:“她也是。”然后又被甩了个眼神杀,再眼睁睁看着孙平被甩了个巴掌啪在大脑袋瓜上。
“我还没嫌弃你几根毛毛占我便宜呢,这票号是多少就坐哪块,这么多事呢?”
孙平奉承道:“您坐,您坐。您爱坐多久坐多久。”
“对了宁回,你疼不疼啊?”
“怎么突然问这个?”
“你大早上我一醒来,你睡地板上呢,虽然大家起来的时候你在床上,但是夜里我瞟了好几眼你都躺地板上呢。”
“摔下床疼吧?”
宁回感觉自己身体又开始发烫了,一股热流从下窜到了脖子边,“不记得了。”
“你这小身板还不记疼呢?那感冒没啊,这几天降温了,这地板多凉啊。”
宁回耳根都快红了,冷声道:“没感觉。”
“哦,你还挺聪明的,摔下来还知道给自个扯个被子。”
“…”
大婶又是一声怒吼,“别吵吵了,都安静点。这是说话的地儿吗?”
“对不起。”两人被震慑到,突然直起身子坐得端端正正,把手贴在大腿上,一副乖学生样,安静了。
——
挂了电话,沈潮没敢开灯,实验室好像更黑了。
他没打算打电话给王立业说这事,业儿工作狂魔,这种状态下,他不想放任其在他耳边叨叨一顿。
椅子很软,可是他觉得膈人。
他感觉脑子很乱,刚刚整理出来的药物信息又被打乱,隐隐约约只记得一个名字。
除了愤怒,更多的是另一种情绪在心脏中穿梭着,这是他二十五年来从未体验过的一种情绪,描述这一点并非是在强调其家庭条件为他带来的优越生活。而是对于从未对此建立起心理屏障的成年人来说,这会使他显得更加无措。
但还好这里没有人,所以没人可以窥见他现在的落魄,他感觉自己被丢在了三九这个大垃圾桶里。
沈潮趴在桌子上,把自己埋起来。
熬一晚上吧,一晚上就可以出去了。如果他不是中途醒来,不打那个电话,他就会平淡地度过一晚,第二天又是个身体酸痛的大活人。
他有些后悔了。
此刻他感觉鼻间涩涩的,心底生出了一种很幼稚的情绪————始终有个声音在他脑子里挑衅道:我们出去开Party了,你猜猜谁没被邀请?
哦。
————你没哄过去的人,猜猜我为什么三言两语叫过去了?
哦。
等宁回再坐高铁赶回去,出现在三九实验室门口的时候,时间差不多在十点半。
他掏出钥匙插进锁孔里,这门卡住似的,捏着锁柄转了好几次才拧动。锁开了,门却没自动吱呀晃开一条缝。当他大力推开的时候,被卡住的一侧发出“咔”的一声巨响。
宁回开了灯,里面的人已经趴在桌子上睡着了,还用外套盖住了脑袋,将世界隔绝在外。
沈潮感觉到压在头顶的重量渐渐消失,压在衣服下的东西趁机散了出去。,他缓缓睁开眼,被突然灌进的灯光刺了下眼,那滴泪趁机从底下钻出来又迅速逃走了。
视野在疼痛后逐渐清晰,一个熟悉又清瘦的身影被白光裹挟着,站在他的身前。
他不得不承认,这一刻他差点以为天使降临了。
待他看清那张脸后,他低下头,浅浅地笑了笑,怎么不算个天仙呢?
“醒了?”
“嗯。”沈潮揉了揉刚刚被气疼的脑袋,发丝被抚得摇摇晃晃,每一根都在替他叫嚣着他的喜悦。
宁回把外套抛给他,转身向外走,“走吧,我要锁门了。”
沈潮披上外套,跟着人出了门。他看着他锁上门,看着他走在前面的背影,突然打心底里想叫他的名字。于是便叫了一声,“宁回。”
宁回转身回头,“怎么了。”
他心说,谢谢你为我回来。
但他嘴说:“没事儿。”
“就是想叫叫你。”
宁回望了一眼他疲惫的眼睛,那双眼里杂糅着太多的情绪,委屈,欣喜,惊讶,难过...每一种情绪都在此刻穿透他的身体,化作一双手揉搓着他的心脏,让他感觉很不好受。
他逃避着,转过头往前走,“孙平他没跟你说吗?”
沈潮的记忆极好,过目不忘,但他说:“说了吧,可能我忘了。”
“哦。”宁回长长地呼出一口气,那种背叛组织的罪恶感消失了,他又说:“回去睡觉吧。”
“你不去北京嘛?”沈潮别扭地说了句。
“不去了。”
“怎么又不想去了?”沈潮的心震颤了一下。他想着,不管是跟谁去,总算离他家里边近了点。这么一想,他心里其实还挺好受的。他害怕——“不喜欢北京?”
“喜欢。”
“那怎么又不想去了?”
“赶不上了。”
“赶得上。”沈潮突然拉住他的手腕,快步向楼道口走去,“走呗,我开车载你,比他们慢不了多少。”
他的掌心很热,环住手腕的时候,又快要将埋葬在宁回身体里的岩浆引动。
于是宁回抽回了手,“不用,你休息吧。”
“我看,你眼睛红的也快瞎了。”
“...啧”沈潮揉了揉他干涩又刺疼的眼睛,“瞎不了。你不放心我让老李开过去也行。”
也不等人拒绝,沈潮利索地掏出手机给司机老李打了个电话,“喂,老李,把我车开学校来,送我回趟北京。”
“这...”
“走吧,我都给他叫起来了,人五十多岁小老头,起来一趟不容易。”
“......”
沈潮拿着手机走在前面,手指在屏幕上哒哒敲着键盘,许是里边回应不如意,或是没有回应,他越往前走,眉间褶子就越深一分。
等两人走到校门口的时候,一辆打着双闪的劳斯莱斯停在街边。
他拉开了车门,把人提进后座,“乖乖待着,哈,等我会儿。”
随后又冲着驾驶位不放心地招呼了一声,“看着点啊老李,别给人弄丢了。”
“好嘞,少爷。”
“去哪?”宁回无意地拽了下衣角。
“马上——”沈潮突然感觉到了一股拉力,一惊,垂眸看见那只白净的手正攥着自己的袖子。他笑着摸了下他的脸,又道了句,“乖,啊,真的马上就来。”
宁回顿时身体一僵,像被电击了似的,迅速缩回了手。他微微偏头望去,那人快步拐回学校里,边走边抬起胳膊挥了挥手,喊道,“一定等我。”
这是宁回第二次单独坐豪车,他安静地坐在后座,侧着脸望向窗外。老李从后视镜望去,他的脸上没有一丝无措,也没有惊讶,有的只是空白。
年过五旬,阅人无数的他,好像也看不穿这个人。
“我们少爷等会就来,烦请您多等等。”老李清了清嗓子,装咳几声,继续虚弱地说,“我一把年纪了,可追不动人。”
“嗯,我不走。”
宁回抬眼看向驾驶座上的人,穿着西装,背挺得笔直,整个人透露着修养。头发很黑,没看见几根白头发,这可不像一个年过五旬的人,相比之下,他们业儿的白头发可多得多了。
随即他低下头百无聊赖地刷着小说,好一会后,车窗被敲了敲。
宁回想要推开车门,那人却说:“开个窗。”
“哦。”宁回打开车窗,一大块被衬衣包着的东西塞了进来,为了让其不掉落,他便伸手接住了。
宁回没看东西,看着人。
沈潮只披了个外套,里面没穿衣服,半裸着上半身高兴地钻进车里。
“这是什么?”宁回盯着他,问道。
车内灯光下,紧实分明的腹肌与曼妙的人鱼线随着呼吸起伏,它有着一种蓬勃的生机。
抬眼,这张脸上的一双桃花眼正笑意盈盈地望着他。
“看我干什么呀,我脸上又不长花儿,来,打开看看。”
宁回轻轻打开两只长袖系主的包袱,里面赫然躺着一堆红玫瑰。
其花色更艳,它的直径是普通玫瑰两倍。曲折的花枝,未修剪下的侧枝以及花叶上沾染的夜露,无不昭告着它是一株自由生长着的,热烈而又鲜活的红玫瑰。
车窗未关,行驶中的风吹起一些花瓣,打在宁回的脸庞,他回过神,道:“干什么。”
“哪能空手去啊。”
“哪来的。”他垂眸呆呆地看着粗糙处理过的花枝,不像是花店的手笔,而且这个点不可能有花店还开着。
“摘的。”沈潮得意道,“反正过两天就谢了,我寻思它丫的不用白不用。”
“园林的?”
“嗯。”沈潮点头道,“不然这么晚了哪有花店啊?我都问过了。”
“你问过什么了?”
“我问他店关门了没。”
“?”宁回有些无语,“你把园林院的花都折了?”
“没有都吧。”沈潮不解,“怎么了?”
“......有监控吗?”
“有。”沈潮一本正经道,“但没事儿,我给他留种了。”
“......”宁回把花包起来又塞回去。
“不喜欢呐?”
“。”宁回不答。
“行,下次换个品种。”
“?”
宁回看着衬衫上的褶皱和污渍,一小时前它还是那样的白净平整。他拧眉道:“沈潮,处理掉,我不分赃。”。
沈潮挪过去坐近了点,他把花枝缠紧到一块,用衣服重新包裹好,然后轻轻放在宁回大腿上,“乖,收着吧,我也是第一次送人花儿。”
嘿嘿,下一或两章准备上高速,小朋友自觉回避,千万别举报我。当然了发不出来就......以后再补吧...。如果作话能发到时候都试试,小车。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50章 第五十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