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罪 第2章 云沉（2）

何谨舟带着幽怨思考饿死的一百种可能性，以致夏非宁和周锦阳推门进来时，看到的便是他靠着床头用一副三分麻木，三分忧愁和四分可怜兮兮的眼神盯着他俩的一幕。

夏非宁先是讶异于何谨舟没有趁机逃走的举动，而后想起头说的那些话，只觉得这一个狗东西和一个未知人士把他逼上了梁山，他强压住血压飞上180的烦躁,问道：“怎么了？”

“那个，我要饿死了，有吃的吗？”何谨舟扯了扯嘴角，露出了一个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

“草，周锦阳，去给他把粥热一下。”夏非宁拧了下周锦阳的肩膀，把这个1米9的Alpha压挎了半边，只能说好，连忙溜走。

何谨舟：这真的是Alpha吗？[疑惑脸jpg.]

夏非宁转身，在储物箱里翻找，不久后取出一个治疗仪，但脸色活像是来寻仇的。本来无偿打工就烦，还要带一个不定时炸弹在旁边，换谁都烦死。[和(核)善的微笑jpg.]

当治疗仪出现在何谨舟面前时，他再次确定了这两人的来头不小，毕竟下城区可没有人买得起这种玩意，除非是那些下来“享乐”的人，但这东西对他们来讲还不如买一个Omega玩玩实在。但有这玩意不拿出来用，白白让他疼这么久，这他妈是什么暴殄天物。

治疗仪的效果是真的很不错，不过几分钟，他身上的伤口都愈合的差不多了，不禁使何谨舟感叹科技是真TM的伟大。

当周锦阳把粥端进来，看到在粥上浮着的几片鲜嫩的青菜，这未发出的感慨转而变成了沉思。何谨舟果断的将那几片草吹开，喝了下面的粥。

看到碗底剩下的几片菜叶时，三人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夏非宁：“你浪费菜？”

周锦阳：“你不吃菜？”

何谨舟：“我讨厌菜。”

是比安静更尴尬的三人异口同声。

“又挑食又会哭，我真的是服了你了。”夏非宁扶额，叹了口气，“明天我们要出去一趟，放心不下你这样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失忆Beta独自呆在这里，所以我们三个一起去，不、许、拒、绝。”

何谨舟把刚要开口的“不”字咽了回去，只得点头——谢邀，不劳费心，其实我挺想一个人呆着的。

第二日，三人坐在悬浮行车中——一个眉头紧锁，一个直打哈欠，还有一个不情不愿。何谨舟耳内也戴上了通讯器，按照夏非宁美其名曰：担心他的安危。何谨舟暗自叹了口气，他发现这两人已经不顾忌他了，一会用治疗仪，一会给联系设备，一会带他来坐高级的交通工具，让何谨舟真的以为自己失去了任何行动能力。

何谨舟透过窗户向下看，总觉得有些不真实感，这就是下城区，与他记忆中模糊的景象渐渐融合在了一起。

能看见的是低矮的房檐在行车的高速行驶下掠起，一排排的聚集在一起，尖顶的帐篷穿插在其间，明显的贫民窟。虽然看不见人影，但何谨舟能记起那画面：那些靠卖身为生的下城区人，无论是Omega，Beta，甚至是Alpha，只用几块布料遮挡住他们早已放下的自尊，或是裸着身体倒在角落或者门口，向路过的人抛去空洞麻木的眼神，与他们而言，他们早已烂在了泥土里，摇尾乞怜地再渴求施舍一些食物和积分。

如果不是那个人，他现在可能也已经和那些妓民一样，张开腿任人宰割。何谨舟收回了望着窗外的视线，但乌压压的一片堵在喉间，让他感觉到窒息。

不知从何时开始，景观开始变了，铺在地上的小摊多了起来，即使在车内似乎都能感受到声浪的振动。只听一声机器音响起——您已到达目的地。

三人回到地面，落地的沉重感不禁使何谨舟稍微缓了一口气，但这口气注定不会缓的太久又要被憋回去。

集市内向来热闹，特别是在下城区和郊区相接的灰色地带，商品总是千奇百怪，倒是有了几分人情味，只是这人情味来的过于厚重，熏陶的何谨舟只想逃，难得夏非宁没有反驳他。

“哎哎帅哥，这里有Omega模拟信息素，喷了它就可以让Alpha魂牵梦萦哦~”配着这热情的推销，那摊主顺便喷了喷来展示一下这产品的好处。但这香味实在是过于强烈，把三人呛得直咳嗽。

只不是魂牵梦萦，这简直是魂飞魄散，伤敌八百，自损一千的功效。

三人在密不透风的集市里左右为难，还好有周锦阳这个Alpha在前面开路，抵挡一些半路杀出来的程咬金和欲求不满的潘金莲。

当走到目的地时，三人都已疲惫不堪，其程度不亚于体测之后再加练3000米和100个俯卧撑。

“这他妈，闯个市集比田径还累。”夏非宁捂着腰抱怨着。

何谨舟也为当时的场景感到心有戚戚。

“我去，明明受到四方摧残的人，负重前行的人，开路受苦的人都是我，为什么你们一副勇往直前，比我还累的样子？”周锦阳顶着一身的奇异香水味和衣服上无意间蹭到的香料和胭脂，委屈的只差嘤嘤嘤了。

夏非宁虽然有一丝心虚，但还是给了周锦阳一拳,直接把他想嘤的**给砸没了。

夏非宁：理不值但气很壮（叉腰jpg.）

周锦阳：为什么受伤的总是我（嘤jpg.）

何谨舟：？？？这两人的气氛gaygay的（小朋友你是否有很多问号jpg.）

坐落在他们面前的是一座规模较大的平顶房，三层式结构，白粉刷墙，有些地方的墙面都已经脱落了，有些斑驳，看起来已经很有年代感了。

何谨舟觉得有些不对劲，这个地方太偏了，与刚才所走经的市集相比，这里简直是能闹鬼的程度。在灰色地带里，这种偏僻的地方通常也一直指向一个答案。

又来了，被观察的视线。何谨舟有些不耐烦，从坐在车上开始，他就一直感觉到有一道视线一直在刻意地追踪他，一转头，刚好与夏非宁四目相对。

他装作不经意间问到：“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夏非宁感觉自己的心跳“咯噔”一声，但他只是起唇一笑，“看你好像心事重重的样子，关心一下，多看了几眼。”

“那你看吧。”

夏非宁的手指微微蜷了一下，收回了打量何谨舟的视线。

“这里有东西卖吗？”何谨舟问。

周锦阳：“有，进来吧。”

夏非宁推开了门，老旧的门发出“吱嘎”的声响，他说了句“跟上”后便先进去了。何谨舟虽然对被窥视的感觉感到很不爽，但他也感叹于对夏非宁敏税的觉察力，他走进门，和周锦阳一起跟了上去。

进去后能看见的却是一个如杂货店一般的小房间，只有四五平方米，头顶上的灯有些闪，应该是多年没有维修了，平生生的在大白天多了几分阴森感。他们走进去，感应仪发出嘀的一声，随后，绿光亮起，暗门打开，露出里面的黑幕帘。

“喂，”夏非宁向何谨舟丢了一个遮上半面脸的黑色面具，“戴上，别摘掉。”

何谨舟的猜想在此刻完全的被验证了。

这熟悉感在他拉开黑布门的时候争无恐后地扑面而来。里面的配置与外面完全不同：天花板直接打通到第三层，半球型的内间，爬升的螺旋式楼梯上暗射出玻璃房的镜面，中部展台，顶部强灯，这赫然是一个黑市竞价现场。

“24号。”

当何谨舟三人坐在暗房里时，外面的竞价早已过了大半了。他们这个角度，刚好对着展作的正中央，台上的场景一览无遗。

位置这么好？何谨舟瞥了一眼透露着憨傻气息的周锦阳和青春小伙夏非宁，已经把他俩定位在□□游走的人了。

“听说这次的压轴很特殊。”夏非宁的通讯器中传来那道男音，他看了一眼被展台吸引的何谨舟，转身走向了暗房的角落。

“这次来的人比往年都要多，不单单是暗间一直开放到了三层，连楼梯上的观望者都增加了不少，说不定就是为了那件商品来的。”夏非宁靠在墙角上，低声道。

“看来这件商品的价值很大。”对面传来手指轻敲的声音，突然间顿了一下,“那个Beta呢?”

“他在暗间里呆着。”

“有什么异样吗？”

“他似乎对下城区和灰色地带有些敏感。”夏非宁想起在行车上何谨舟紧绷的面部线条和大拇指交叉着不停摩擦的样子，以及在门口时观察的模样和向他投来的视线。何谨舟，他是故意的，这人的实力很强。他也和我们一样，在互相试探对方。夏非宁在心里叹了一口气，明明这件事就挺难办了，又带上一个不定项人物简直是更难办了。

对面传来声轻笑，只搁下句“保持联系”就没声了。通讯器并没有被挂掉，而是开始了监听模式。不愧是黑科技，一点**都没有，夏非宁抬起眼，看见周锦阳和何谨舟两个人的头凑在一起窃窃私语，不知道在聊些什么。

夏非宁故意把呼吸和脚步放缓，向前走了几步，何谨舟和周锦阳的声音渐渐清晰起来了。

“你说这个Omega模拟信息素和外面的那些是不是不一样。”

“我不知道。”

“要不要拍下来试试看。”周锦阳沉思。

“这可以拍吗?”何谨舟皱眉。

“你们想拍什么？”

这一声把何谨舟和周锦阳的身躯吓出了残影，两人齐齐转头，看着笑容和善的夏非宁，收回了刚刚的谈论，连连摇头。

这时，看台上的灯光突然暗了下来，三人都向当中看去。

夏非宁问道：“几号了。”

“刚刚是29号，现在是，最后一个了。”周锦阳说完，一道电流声通过话筒传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