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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说岳乾与岳正豪，就是普天之下任何一人，都不会相信陛下和君后竟会坐着辆破旧的马车出行，更不会出现在谁府院的偏门。
池舟就是利用了这一点，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当马车中真的走出了陛下，用青天白日里见了鬼形容也不为过。
岳乾面色惨白，身子颤抖如筛糠，根本无法思索为何陛下和君后会出现在他们家偏门，又为何此时此刻过来找他。
怕是刚刚的一切都被他们撞见了……
岳正豪哪里遇见过这种场面，唯有不停磕头的份了。
“陛下恕罪！君后恕罪！臣无意冒犯，还请陛下宽恕，”岳正豪看了眼说不出话的岳乾，同样替他请罪，“父亲也是无心之过，还请陛下看在臣父亲身体不好的份上，从轻发落。”
“你倒是孝顺，”池舟内心开始有点对岳正豪刮目相看了，同时生出了些怜悯之情，“可是你父亲究竟值不值得你这样孝顺？”
岳正豪呆呆抬头，“……陛下这是何意？”
“他的身体真的不好吗？”池舟重复着岳正豪替岳乾辩驳的话。
岳正豪怔了怔，还特地看了眼他父亲，是一直在病中没错，他对池舟点点头：“千真万确啊陛下。”
池舟勾了勾嘴角，瞥了眼抖得更厉害的岳乾，语气温和道：“既如此，朕也早已听闻长定伯卧病在床已久、药石无医，要不要朕请宫中的御医，好好为岳爱卿诊治诊治啊？”
岳正豪听见陛下施恩想请御医为父亲诊治，虽觉不是很妥当，但事到如今恐怕只有御医才能试上一试了。
若是御医都说不行，那父亲真的是……
岳正豪欲顺着陛下的话去请求他，下一刻，久久不曾开口的岳乾出了声。
“不用了陛下！”岳乾惊恐更甚，仰起头又立即伏下，唯唯诺诺的，“呃…老臣的意思是多谢陛下挂念老臣，只是御医是专门负责陛下、君后这样宫里的贵人，老臣至死也不敢欲逾矩，还望陛下收回成命，老臣家中有不少大夫，就不劳陛下费心了。”
“父亲……”岳正豪尤为不解。
岳乾恼怒道：“你闭嘴！”
池舟听他到了这种时候还在狡辩，言是推辞、实为隐瞒，不由轻笑了声，他摇头，“不不不，朕看岳爱卿家中的大夫医术可不怎么高明，还是请御医来瞧瞧吧。”
岳乾语塞，“……陛下此话，从何说起啊？”
“方才朕在车上听爱卿声如洪钟，下车又见爱卿体型健壮如牛，面色红润，身子骨明明硬朗着，怎么爱卿家大夫非说爱卿是病入膏肓？分明就是大夫医术不精，应当赶出府才是。”池舟不会给他不承认的机会，直截了当点出了岳乾企图隐瞒的破绽。
这段话令岳正豪瞬间想起君后方才对父亲的质问，一时心中也摸不透这一点。
但他坚信父亲是不会瞒他着自己的，还在替岳乾说话：“陛下，父亲的的确确是有病在身，平日里都是以汤水代餐饭，这些臣都看在眼里，父亲断不会欺瞒陛下的，陛下所见所闻，许是这几日父亲听得了喜事，身子才慢慢有了起色，并非真的如陛下所见一般。”
这傻小子，被当爹的骗了都不知道。
池舟摇头叹息，反问道：“你是说，朕看错了？”
“并不是的陛下！”岳正豪诚惶诚恐叩头，“前些日子父亲确实卧病在床、不能起身，府中的下人也都知晓，况且…况且大夫一致都说父亲命将不久……臣…臣不敢欺瞒陛下……如若不然，陛下可请大夫再为父亲诊治诊治……”
“闭嘴！”岳乾虚汗直冒，“这里哪有你说话的地儿，还不快退下！”
“父亲……”
池舟看不下去了，也早已看明白了情形。
这个长定伯真是，连自己亲儿子都骗，池舟都不太忍心当着岳正豪的面揭开岳乾装病的事实。
但是岳乾这样的嘴脸，池舟看得极为不顺眼，早已等不及了。
“永定伯，你要感谢你生出了个好儿子……”
岳乾闻之喉咙一哽。
“永定伯，朕再问你一遍，你可要想好了再回答，”池舟嗓音冷了下来，这回直接喊出了他的爵位，“你到底，是真病还是假病？”
“欺君之罪，可是要满门抄斩的。”
“你若是现在承认，朕还能留你们岳府一条活路。”
“是生是死，全看你了。”
“陛下！”
岳正豪弄不明白情况，还是下意识争辩，但一旁许久没吭声的岳乾却拦住了他。
岳乾心如死灰，面如土色，再也无法装下去了。
半晌，他心一横，眼一闭，艰难道出了真相：“臣，是装病……”他极慢地说出了这几个字后，腰背登时驼了下去，整个人仿佛苍老了几十岁，目光里尽是颓败。
“什么？”岳正豪简直难以置信，他想追问岳乾到底为何，“父亲？你……”
“为何要装病？”
池舟打断他，用早就洞悉一切的态度发问。
这和岳正豪要问的问题一样，岳正豪死死盯住岳乾，像是在等他亲口否认。
“……”
“……老臣、老臣只是想继承先祖侯爵之位……不得已…不得已才出此下策。”岳乾失了神般小声回答，眼睛看都不敢看岳正豪一眼。
“哦？”池舟轻哼，“既知是下策，又为何要用？你是如何笃定朕便会因此晋你的爵位？”
“……老臣不敢笃定，只是…”岳乾舔了舔干裂的嘴，说，“豪儿一直孝顺，所以……”
“所以你就利用他的孝顺，让他在朝堂上说出些忤逆之语，逼迫朕非要晋你这爵位不可！”池舟掷地有声道出了事情的真相。
岳乾：“是……”
“父亲……”
岳正豪眼眶发涩，感觉自己仿佛不认识自己的父亲了，飘飘然如身在云端，昏昏沉沉。
“岳家忠孝百年，怎么会出了你这样的子孙！”
萧沉渊忍无可忍动了怒，指着岳乾骂出一句。
池舟刚想说让他别动了气伤了身子，萧沉渊脚步虚晃了一下，合着眼直挺挺歪倒在自己身上。
“萧…”池舟惊呼，一把揽住他，当着外人的面立刻改口用爹爹叫自己的名字唤他，“小舟，你怎么了？小舟……”
萧沉渊虚弱地靠在池舟的肩上，喘息有些粗，池舟从他背后摸了一手的冷汗。
“小舟！”
这和自己每次晕倒时的状况很像。
池舟再也沉不住气，无心去管岳乾整出来的烂摊子，他将萧沉渊揽进怀里朝马车走去，一边扬声下旨：“永定伯岳乾，禁足府中，听候发落！”
感谢阅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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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装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