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江虽然很不能理解严屹寒的做法,但是老板发话了,他也只得照办。
幸好陆行没有带着球球走多远,只是在院子里玩。
陆行听说孟江的来意之后第一反是问孟江:“那林远真的要……他伤得很严重?”
孟江想起林远的惨状,只点了点头,心有余悸地说:“何止是很严重,那简直是叫惨不忍睹,不怕你笑话,反正我是不敢多看,只怕看多了晚上会做噩梦。”
“那严屹寒怎么还会同意让球球过去,不行,我不答应!”
陆行听完孟江的描述,斩钉截铁地拒绝了。
球球一个三岁的小孩子,哪里能见那种场面。
孟江虽然也是不能理解江瑶的心思,但还是知道替自己的老板开脱:“不是严总,是少夫人,让我一定要把球球带回去让林远见最后一面。”
难怪严屹寒会同意。
陆行忍不住想,江瑶决定的事,没有人能改变她的想法,看了眼正在自己玩手指头的球球,陆行只好咬牙叫她过来。
“球球,别玩手指了,跟叔叔进去,”
球球听到陆行叫她,赶紧跑了过去:“是妈咪让我进去的吗?”
陆行看着球球过分懂事的小脸,突然有些后悔。
“是呀,球球,你妈咪让你进去呢。”
孟江也笑着回答她,然后又开始催陆行:“林远的状态实在是太差了,咱们赶紧的吧,去晚了,可真就要错过了。”
“什么错过了?是妈咪着急了吗?陆叔叔,那咱们赶紧进去吧。”
球球摇着陆行的手,想让他赶紧带自己进去。
陆行无法,只得牵着她往里走。
“球球,咱们玩个游戏好不好?”陆行轻声问她。
“嗯?”球球抬头看他,并不是很明白他的意思。
“等会儿啊,咱们进屋之后你就把眼睛闭起来,我不让你睁眼,你就不睁眼,你要是能做到的话,我就跟你妈咪说,你表现很棒,让她同意你每个月多吃几块糖果,好不好?”
球球只是爱吃糖,可是她又不傻,这算哪门子游戏啊,她想也没想地拒绝了。
陆行这才想起来,球球是多机灵一个丫头,哪里会上钩,于是只得作罢,暗暗想着,大不了一会儿进门之后就捂着球球的眼睛。
他自己是个医生,外伤不治的病人的伤口有多恐怖,他是最清楚的。
江瑶在听到严屹寒让孟江去找球球的时候总算是松了口气,又怕林远实在是撑不下去了,于是一直在他的耳边说球球的事儿。
其实林远这个时候都已经听不见了,他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想要看看,当初那个他一直想要见的孩子现在怎么样了,是不是像他想象的那样。
“妈咪。”
等待的时间感觉格外的漫长,每一秒都好像是过了好几个寒暑一般,江瑶从来没有觉得日子有这么难捱过。
就在她快要忍不住让严屹寒去催催的时候,她听到了球球的声音。
“林叔,你……”
等江兴奋地去叫林远的时候,才发现他原本瞪得老大的眼睛,不知道在何时,已经闭上了,嘴角,似乎还保持着向上弯曲的弧度。
“林叔,林叔,你怎么了?你睁眼看看啊,球球来了,你不是一直在等她吗?她来了,你赶紧睁开眼睛看看她啊。”
江瑶这下也顾不得他会不会疼了,只伸手不断地摇着他,企图他还会再次睁开眼。
陆行还在门口就听到了江瑶那绝望地喊声,赶紧捂着球球的眼睛带着她过去,只是等他看清楚林远的样子的时候,也是忍不住心头一跳。
球球被陆行捂着眼睛,下意识地伸手去扒,可是怎么也扒不掉,看不见,又听到江瑶痛苦的哭声,她整个人都不好了大声的喊着江瑶。
严屹寒也没想到,林远偏偏在此时油尽灯枯了。
江瑶整个人都已经失去理智了,丝毫没有嫌弃,正摇着林远的尸身不断地喊他的名字。
“瑶瑶,你别这样,球球在叫你。”
严屹寒再也看不下去了,伸手去拉她,可是江瑶却是死活不放手。
“江瑶,难道你为了他,连自己的女儿都不顾了吗?你没听到球球在哭吗?你没听到球球在叫你吗?你给我清醒一点行不行!”
既然江瑶不放手,严屹寒也不勉强她,也不劝她,只大声的指责她。
果然,严屹寒的话还是让江瑶找回了理智,她还有球球,球球还需要她。
江瑶终于松开了林远,跌跌撞撞地走到球球面前,想要抱抱她,伸出手才发现自己手上不知道在何时已经沾上了林远的血,怕吓到球球,赶紧在自己背后的衣服上抹了抹。
等抹干净了,这才将手背搭在球球肩膀上,让她转了个身,不让她看到林远。
陆行见状也松开了扣在球球脸上的手,走过去查看林远的状态。
他扒开林远的眼皮,一看才发现瞳孔都已经散了。
再仔细看了看他身上的伤,只觉得林远能坚持到现在,那绝对是人类医学史上的一个奇迹了。
之前他还在纳闷,林远是伤了又不是没气了,怎么不让人送去医院,这会儿看到才明白,这个样子送去医院处理,只会加速他的生命历程罢了。
陆行在查看林远,孟江不想也没有那个本事去帮忙,一双眼在江瑶母女和严屹寒身上转了好几圈,最后还是憋住了。
这里,没有他说话的份,而且这种时候,他也实在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严屹寒见林远在仔细地查看着林远的伤,只以为是林远还有救,忍不住问:“怎么样?”
陆行抬头看了一眼严屹寒,见他眼里全是让人看不懂的东西,只缓缓地摇了摇头。
其实林远的死活跟他根本一点关系都没有,他只是没想到,林远的死,会让江瑶崩溃至此。
“严屹寒,你……”
陆行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可是话到嘴边才发现,他根本没有任何立场在这里为谁说话。
严屹寒得到林远的回答,知道林远的的确确是不会再活过来了,也不再多关注。
看到旁边一起在哭的江瑶母女,严屹寒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