槐序末 第19章 小朋友

海风吹着海浪打湿的沙粒。她站在上面，如同沙粒般，被海浪拍打。吹面而来的风中，都洋溢着大海的清香。

于陌上等人驱车而来，于陌上下车，跑到海边。纪枨倾坐在车里，从后座的车窗里，她看到季蓝桉面对着大海。

她曾预料到季蓝桉的死亡，不过现在回想起来，季蓝桉一直在给她暗示。

这到底是蓝桉的一时兴起还是蓄谋已久？

“比我想的要快呢。不过也挺好的，我快要被这海风吹僵了。”季蓝桉似乎是听到了开关车门的声音，回过头来，看着于陌上说道。

“你现在可以逮捕我哦，但是你抓不到我，”季蓝桉把手背到身后。于陌上走进了些，发觉季蓝桉随着她的靠近而后退，于是便停住了脚步，她转头和白沐说，

“通知他们带一些人来，季蓝桉在这里，准备抓她......”

“收到。”

海风一直不停歇地吹着，耳边只剩下了风吹过的嘶喊声。

“于队啊，你看，我现在离海最近，你要是靠过来，我就往后退，如果我跳下去的话.......那你觉得是你先抓到我，还是我先死呢？”季蓝桉说完，笑了起来，笑的很病态，她的手攥着裙子，低着头，但是眼神是看着于陌上有没有走动。

她脸上的表情，像是精心设计，又如抑制不住。

“季蓝桉，你冷静一下......”于陌上看着眼前的样子，想到如果真让她跳下去了，那么有百分之六十的概率季蓝桉会死亡。于陌上想不到什么劝她离开危险的方法，毕竟这是蓝桉计划的一步。但陌上现在心里很慌，她怕失去这一个最有效的“证物”。

纪枨倾坐在车里，她扯掉了脖子上绑着的绷带，靠在窗边，看着几人在海边说着什么，可是她听不清，只能默默地看着。她张望着四周，随后视线又落到了季蓝桉身上。

“我很冷静，你不这么觉得吗？”

白沐往后撤了一步，他拿手机打电话。季蓝桉虽然看见了，但是她选择性的忽视掉了。

没有人能打乱她的计划。

她为此准备了很久。

“季蓝桉，你能告诉我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吗？”于陌上不想让季蓝桉这么死掉，她是来抓人的，不是要带一具尸体回去的。

“可以啊，我无所谓。但是在这之前，要不要告诉你们一个你们现在最想知道的事情？”

“什么？”

“‘罂粟’的据点在港口的第七号仓库，上下两层。虽然有人已经和你们说过了。”

“你怎么这么好心，还担心我们不知道，特意再说一遍。”

“好心？也可以这么说吧......”

“所以，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呢？我记得你的母亲她......”

“是啊，就是因为她……”

于陌上没有特意地在那里停顿，也没有想让季蓝桉接着话说下去，只是季蓝桉直接打断了她的话。

“就是因为她啊......你知道我妈是谁对吧？......我爸是谁你也知道吧？......”

“知道......”

“他们结婚的时候，我爸不知道我妈干这行，他们一开始还很正常，我当时也没想过她会干这个。可是，当她把‘生意’做大了，我爸他们也就追查到了，后来，我爸就死了，因为她......爸爸死后，我在整理他的遗物时，看到他写的一封信，看样子好像是给我的。他告诉我，妈妈有问题。这句话在最后，我当时没想着要仔细看，但是我看到这句话的时候，我才放下手头的东西，从头看了一遍。我才知道，郑若晴，也就是我母亲，她的真正职业。”

“之后你就杀了她？可是你为什么要和她做一样的事情呢？”

季蓝桉抬头，“好问题.....这个我也不知道。只是当我杀了她之后，我才发现，我不能让她消失这么久啊！不然她手底下那些人会做出些什么事来，你们也知道的。所以我就顶替了上去......但是到后来，我又发现我身为首领，什么都要操持，渐渐地那条‘回去的路’已经不在了。”

“那你就这么一直做着犯法的事情？你已经忘了自己的初衷啊！”

“是啊，我也很厌恶自己，只是我真的回不去了......但是要说是因为这个的话，其实还真不全是，还有一点吧......是因为.....我妈以那样的身份死了之后，新闻上这么播报过，但是后来就被停了，学校里有些人看到后，就厌恶我，朝我泼开水，往我的饭里放钉子，不过没死成就是了......这就是人性中的偏见。”她这么说着，带着无可奈何的笑。

“你不用在意…”

“不用在意别人的看法？别说的这么轻描淡写好吗？我就算不杀人，也已经背上了‘杀人犯’的恶名。为什么？你告诉我为什么？哪一条法律规定杀人犯的亲属就一定也是杀人犯呢？！”

“如果你也想回头的话，为什么不来自首？”

“自首？自首之后留着那些人，让他们继续来贩毒？你们觉得如果我没有先把宋荒喃交出去，把那些其他职位较高的那些家伙给弄出去，你们可能会在我自首之后顺利地抓住所有人？宋荒喃可没你们想的那么单纯，他可以暂时接管‘罂粟’的，那时候，就没有现在这么简单了。”

“你还想说是你帮了我们不成？！也许你自认为说的有几分道理，但是你想想，你现在不还是把那个毒物给放出去了吗！你现在就是在破坏，如果你真的想回头，那么为什么要把毒品流入市场呢？为什么要把它混入药物里呢？你是想演什么吗？你想演的让他们觉得你可信，你是个好首领？那和你想回头的意图，已经背道而驰了啊？”

“活得越久，我越发现自己是讨厌人类的......那些歧视我的也好，这些自以为是的也罢。都一样可恶。所以我才会在前一天下令流通毒物。我只是想通了。”

警笛声开始靠近这里，季蓝桉看了眼声音传来的方向。然后又看了看于陌上，“如果我找不到去处了，我就来自首怎么样？”

“什么？”

“我是‘罂粟’的首领，从我厌恶人类的那一刻起，我就认可这个称呼了。”

于陌上回过头，看到季蓝桉转身奔向大海，她来不及反应，只看到季蓝桉最后离得很远，在远处，海水已经淹没了大腿，她转过身，

“也许，这不是最完美的谢幕。我的剧本并没有翻到最后一章。”她往后退，身子向后一仰。

“于队。”后面的警员跑了过来。

“下海捞她。”

“啊？”那人有点震惊，他看了下周围，确实没看到季蓝桉的身影。

“再不下海捞人，罪犯就要死了。我不要把尸体带回去！尸体可不会说话！”

海面依旧平静，宽阔的海洋好像是与灰蒙蒙的天空连接着。风的力度很小，海面泛不起什么波澜。海洋的里面，谁也看不清，就算沉入海底，也只是能看到外面的光渗透进来。

就像纪枨倾在来的路上所说，“如果她真的要死，没人拦的住她。你不知道她为这个谢幕排练了多久……从头到尾她都在算计，也包括她自己。”

海里似乎什么也没有，又好像只是现在没有了。

她，是离群索居的野兽。

那鸢色的眼眸是她的野心，也是她密谋已久的计划。

“你说你死后，我就会自由。那么，你和蓝天，我只会选择后者。”

海风在悲鸣，不是为了悼念，只是谢幕之后客套的掌声。

“小袊儿~走啦！看看还有什么要带的啊！”乔焕叶站在车前，崔梧声坐在车里。

“马上来。”

木袊在关门之前，看了看里面，随后关上了。她告诉于黎自己要出去一下，却没有说去哪儿，她回来了一趟，放了个东西，随后跟着乔焕叶他们离开了。

客厅的桌子上，摆着一个礼盒，里面装的是一瓶香水，木质香。下面压着一张纸条，上面的字迹十分清秀，工整地写着，

“这是你今年的生日礼物，虽然还没到。

有你陪伴的日子，即使平凡也浪漫。

你就是我所有的黄昏。

至此，为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