坏新娘 第85章 入狱

巨大的动静吓得岸边人都呆在了原地，白梅客最先反应过来，拽着白璇便往远躲避波及。

后方却有人没看清河上的情况，还想往里挤看看热闹。

原本还算有序的人群集成一团，白梅客被推搡着，不知道自己的手扒拉开了谁，废了九牛二虎之力，这才将白璇好好地带了出来。

好不容易走到空地，白璇刚想歇一会，白梅客却没有松开她的手，一直拽着她，直到一处几乎无人的僻静处，才喘着粗气倚着树干停了下来。

白璇回眸看去，方才还有人打算看热闹，现在却都回过味来，乌泱泱的人群一应往外跑，若就停在方才那片空地上，只怕是要被挤成肉泥！

“怎、怎么回事？”白璇气还没喘匀，方才的情况她还没仔细瞧，只听见一阵巨响，还以为是焰火，没反应过来就被白梅客带到了这里。

白梅客倒是看清楚了，只是那场面现在还觉得难以置信，她咽了口口水，沉着脸道：“两艘花船撞一起了。”

白璇睁大了眼：“什么？！”

白梅客缓缓直起身子，目光看向火光冲天的河面，这里地处高处，烟花还未结束，能将河面上的情况照得清清楚楚。

相撞的两艘船分别是荣远侯府上的和朱家的，暂时还未沉没，却也失了行动的能力，坚持不了多久就会彻底沉下去，此时船上的情景看不太清，但已有不少官兵乘着小船去接还困在花船上的人。

因着这两艘可以说是整条河上最大的两艘船，现在堵在前方，连后方的花船也都动弹不得。

不仅河上，此刻连方才站着的街道也乱做了一团，人挤人一团黑云看不清情景。

白璇看了眼白梅客的神情，皱起眉：“船上有长姐认得的人？”

白梅客点点头，前些日子秦鹤阳说过她要与荣远侯家的公子一同逛，不知道今日是不是受邀上了荣远侯家的船，朱家的船上虽不一定有白梅客认识的人，但一定有朱元瑶认识的。

故而明面上看，这件事虽只是个意外，但若要细细究来，却好像和秦家也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但这真的是一场意外吗？

“不论如何，”白梅客看向白璇，看向她的手中拿的花灯时愣了愣，“你没放出去吗？”

白璇垂下头，随意摆弄了几下，中央的蜡烛已经在混乱中熄灭，几近透明的莲花瓣在缤纷的光芒下透出五彩的颜色，原本夹杂在其中的心愿纸条也不知所踪。

白璇面上看不出什么表情，只轻声道：“应该是跑的时候掉了吧，也不知道会不会被旁人看见，应该是实现不了了。”

白梅客：……

“无妨的。”白梅客轻轻一笑，揉了揉白璇的脑袋，“不过是纸笔，家里多的是，大不了回去再写一遍。”

白璇抬起头，细绒绒的发丝擦过白梅客的掌心，有点痒，她问：“心愿再写一遍也没关系吗？”

白梅客牵起她的手带她往城内走去，斩钉截铁道：“当然没关系啊，你看今天几乎所有人的花灯都没有放好，你再写一遍，神明肯定印象特别深，一定能实现的。”

白璇忍不住抿了抿唇，抬眼看向白梅客并不宽阔坚实的背影，目光下移，又看向两人紧握的手。

白梅客的手不温暖，也没有所谓一握上就有满满的安全感，甚至因为生病还在夜里奔跑，此刻指尖有点冰凉。

但白璇的心却随着两人的步伐，一下一下越发鼓舞。

是她以为错了，以为自己重生回来，就可以救长姐于水火之中，但其实不管是什么年纪的长姐，都足以为她遮风挡雨。

白璇的嘴角翘起了一个小小的弧度，另一只手握紧了莲花灯。

此刻她无比希望长姐说的是对的。

她的心愿，一定要实现。

白梅客带着白璇回到了主干道。

河面上的情况还未控制住，不过水车已经抵达，火势应当蔓延不开来，就是不知船上是否还有人困着。

白梅客倒不十分关心这个，左右事情和她扯不上关系，具体细节等之后问秦鹤邻也是一样的。

只是可惜，白梅客心底才升起这个想法，面前突然出现一队官兵挡住她们的去路。

白梅客皱了皱眉，侧过身子到街边避让，却不想领头那人竟直直向白梅客走来。

白梅客眉头皱的更紧，将白璇严严实实挡在身后，直起身子盯着面前人的眼：“你有什么事？”

领头那人一脸严肃，并不理会白梅客，只问他身后那人：“是她吗？”

白梅客这才发现领头后面还跟了一人，只是太过矮小，一下子并不让人注意。

那人便是当初买花船的老板。

老板仔细看了看白梅客的脸后，忙对领头点了点头：“是她，就是她，说要买我们家最大的花船，我还寻思着一介普通妇人，为何要买那么大的船，但她给了钱，那便也罢了，结果两日前她又说不要了。”

领头道：“而朱家的人正苦于无船，趁此赶忙订下了这艘船？”

老板从始至终都在点头：“是的是的，之后我们便没机会再上船了，否则我们店里的伙计一定回到船上检查一番，不会出现那么大的篓子，定是这妇人设计，提前在船上做了埋伏！”

白梅客：……？

领头那人表示明白，示意手下：“先将人扣下，带到牢中去。”

白梅客算是听明白了，原来竟是想将锅扣到她脑袋上。

已经有人打算上前来拽她，白梅客眯了眯眼，扬起下巴，冷声道：“现在官兵抓人已经如此随意了？仅凭一个不知真假的假证，就能将无辜之人抓起来了吗？若如此，那我说指不定是这老板自导自演，随意找了一个人来垫背，是不是要将他也抓进去？”

那老板涨红了脸，指着白梅客：“诶你这人！”

那领头的却是笑了笑，像是看多了这样胡搅蛮缠之人：“你这妇人倒是有些意思，不过你以为抓人能有多复杂？起码抓你这种小民，我还做得了主。”他又给身后手下一个眼色，“愣着干什么？动手。”

“你敢！”在那些人的手抓上白梅客的胳膊时，白璇站出来挡在白梅客前面，大声呵道，“这可是秦国公府的夫人，你岂敢动她？！”

若一刻钟之前有人告诉白璇，她很快会在外面借秦鹤邻的势，那她一定不会狠狠给那人翻个白眼。

但前世活了那么久，她也多少知道，权势在某时某刻，能起到多大的作用。

若能用秦家的权势保长姐平安，那也是秦家的福气！

对面的人被她的气势唬住了一瞬，抓过来的手也在空中凝了凝，只是一瞬之后，那领头竟哈哈大笑起来：

“你以为那样的贵妇人会跟你们一样用两条腿在街上走吗？再说了，这女人当初买花船时，用的姓名可是……”

领头卡了一下，看向老板，老板忙接道：“白璇。”

“对，用的白璇的名，我可记得，秦国公府上的夫人，是徐家的小姐吧？”领头摸了摸下巴，“你这样冒名顶替，也不怕闪了牙。”

白璇：……

白梅客在白璇开口之前将她拉回身后，对着领头平静道：“不用说了，我跟你们走，不过我这妹子跟这件事没关系，还请不要牵扯到她。”

说着，她走上前，干脆将整个钱袋塞到了领头的手里。

领头暗中颠了颠，白梅客敏锐察觉到对方的眼睛亮了亮。

——还挺富。

白梅客听到那人这般嘟囔了一句。

“行吧，这次就先放过她，不过若后面查到事情跟她有关系，我就是想保也保不住。”领头很大方地冲白梅客挥了挥手。

后面人很利索上前为白梅客腕上套上锁链，有点沉，白梅客干脆将两条胳膊都垂了下去。

“我还有几句话要跟我妹子交代一番，烦请您给个方便。”

为着那沉甸甸的一袋银子，领头很好说话，白梅客转头对着白璇轻声道：“路上小心，立刻回去，带着罗浮去国公府上找秦鹤邻来。”

说着，看着白璇担忧的神情，白梅客还有心思笑了一笑：“别怕，这牢狱我也走了好多次了，没事的。”

而后，白梅客便被带离，白璇看着白梅客被一行人带走的背影，攥紧了拳。

-

说来昭狱，白梅客也多少去了几次，只是这次她没那么好运，因着所犯罪行严重，被带到了大理寺狱中。

这里大多都是作奸犯科穷凶极恶之徒，狱卒找了好久才找到一间房来安置她这个女囚。

听狱卒说，玉河上的事还未平息，牢中人手短缺，一时还没有人来审问她，只有个小狱卒问了问她的基本信息。

问到名字时，白梅客犹豫了一下，但自己应当不会在这里待太久，最终还是未免麻烦，道了句“白璇”。

很快小狱卒也离开，地上的草席已经脏成和尘土一个颜色，白梅客皱了皱眉，并没有坐下。

“怎么？嫌脏啊？”

角落突然响起一声沙哑的声音，白梅客这才意识到里面竟然还有旁人。

白梅客不答，只盯着那片角落。

时间久了，便也看清一个形容枯瘦面容脏污看不清容貌的女子坐在那里。

面上一直带着不怀好意的笑。

白梅客收回目光，看向牢门外，平淡道：“有点。”

是回答她先前那句“嫌脏啊”。

其实在遇到秦鹤邻之前，白梅客也是进过狱的，准确的说，白家的女子都进过狱。

那短暂半月时光足矣颠覆白梅客前半生所有人际交往的经验。

比如监狱的一个房间中，总是有一个“首领”，占据着最大的领地，吃最新鲜的食物，每日上厕所也是第一个，她们大多会在新人来时给一个“下马威”，以此维持在新人和旧人中的威望。

这个时候示弱是最不明智的选择，若有能力，梗住脖子，不要惹事，也不要退让，最好让对方出一点血，坚持久一点，让对方知道你难啃，等再来新人时，自然会将目光从你身上移开。

但面前这女人显然不是这种情况。

白梅客方才看得很清楚，女人的身子不比秦观健朗多少，真要打起来，除非她有什么阴毒的手段，否则决不是白梅客的对手。

角落里的女人发出一声嗤笑，像是笑话白梅客进了这里还不知道深浅。

她好像还说了什么，但白梅客心里想着事，并未留心。

两船相撞不是意外，有人在船上放了什么。

但那人的目的是什么？朱家？毕竟是在朱家的船上放的东西，那就是在朱家买了船之后才动的手？

所以将她牵扯进来只是个巧合？

不，不对。

白梅客眯了眯眼，有什么细节被她漏过了。

“你到底听没听我说话！”

耳畔突然袭来一阵风，白梅客反应比脑子快，偏头躲过，回眸看去，那女人似乎对着白梅客长久的忽视极为不满。

只是白梅客如愿将目光分给她，对上她阴沉的目光，女人又有些心慌。

进这里面的可不是什么善茬，真打起来了她可没什么好果子吃。

“你叫什么？”女人正忐忑时，对面那个一直站着的奇怪女人突然开口。

输人不能输阵，女人咽了口口水，谨慎答道：“关你什么事？”

白梅客站在光下，自然能看见女人眼中的忐忑，心里无声地笑了笑，面上一派冷硬，继续道：“我背景其实很硬，过不了多久就会离开的。”

白梅客彻底转过身去，与女人面对面，俊秀的面容被光影分割成明暗两半：“帮个忙，少不了你好处。”

女人咽了口口水，没有直接答应：“什么忙？”

白梅客：“安静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