坏童话 第27章 第 27 章

明明是和徐行同时举手要和DM聊天的人，徐行重新回到大厅时，竟然没有看到陈星野的踪迹。他略有诧异地问了问唯一一个还留在大厅的高凯，才知道陈星野竟然在自己离开之后，就被贺子今拉去私聊了。

“那你呢，怎么不找他们聊聊？”徐行问高凯。

“我嘴笨，不知道要怎么说，”高凯看着老实，笑声也憨厚，“我妹和杨雪晴口才好，看样子是要等着贺子今结束，再和陈星野私聊。”

徐行哦了一声，顺势也坐了下来和高凯聊了聊。

罗切斯特男爵昨晚的动线简单到几近于无，在公聊交待各自时间线时，高凯就已经提过。昨晚吃过饭后，他回到房间喝了几瓶酒，很快就醉得不省人事。

唯一和其他人的故事有关联的，就是在罗切斯特夫人传来尖叫的呼声之前，他就已经被一段诡异的音乐声给吵醒了。

据他所说，那段音乐他很熟悉，但一时半会儿又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过。

彼时大家对他这段说辞虽然满是疑虑，但耐不住贺子今急吼吼地在一旁催促，等他终于亮出手上关于王莎的线索后，也就没人再把眼光投到高凯所饰演的罗切斯特男爵身上了。

现在既然有时间，徐行也就重拾起这点问题问高凯：“罗切斯特男爵有没有什么喜欢的音乐？”

“比如……”徐行有点卡壳，他对于音乐的了解不多，当下流行的热门歌曲知道的都不多，更别说1847年的欧洲了。

于是乎这后面打算要举的例子，迟迟没法脱口。

情急之下，他脑海中猛地闪过第一幕密室中的纸条，简在日记里提到的莫扎特，是不是当时比较受人欢迎的音乐家。

这么想着，徐行也这么说了出来。

只是没想到，莫扎特三字一出，高凯脸色微变，极为笃定地摇头：“肯定不是。”

徐行原本是随意一说，这下竟出乎意料，有了新的收获。单看高凯这反应，就绝对不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看来这段音乐背后还别有文章。

为了继续套话，徐行装作没发现高凯不对，把话题往自己身上揽：“劳拉就挺喜欢听莫扎特的，我还以为这个时代就数他的音乐最风靡。”

高凯松了口气，应和道：“是吧，罗切斯特男爵也听过不少他的作品。”

“有哪首让男爵印象深刻的吗？”徐行想了想，马上又补上后半句，“劳拉就特别喜欢《第四十交响曲》。”当然，劳拉的音乐品味在剧本中并不曾被提起，徐行现在所说的，都是把简的喜好直接套在了劳拉身上。

跟着陈星野学的‘诈诈别人’，确实屡试不爽

高凯明显卸下了防备，脱口而出：“也有可能是因为简最喜欢这首曲子吧，劳拉给她送饭送得多，估计也就耳濡目染学会了。”

这话乍一听没什么问题，劳拉给简送饭是在第二幕就已经公开了的事实，高凯做出这样的推断似乎也属于情理之中。

但问题的关键就在于他脱口而出的第一句话！

徐行记忆力不错，从剧本第二幕开始到现在，公共线索中并没有任何一条线索单独点名了简在音乐方面的喜好，更不要说细节到哪位音乐家和具体哪个作品。

退一万步，假设简真的是一个张扬到试图把自己的喜好广而告之的人，那也就代表着除了罗切斯特男爵，剩下的里德夫妇和罗切斯特夫人都应该知道这一点，待会儿只需要分别找她们询问，就能知道判断出这个假设到底是对是错。

而如果其他人都对此毫不知情，这只能证明，现在坐在自己对面的罗切斯特男爵，知道了一些只有简才知道的事情。

也就是说……

徐行抬起眼，刚想说什么，却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了二楼。

“陈星野！”

被叫到名字的人边走边回：“你和DM聊完了？”

“嗯，”徐行指了指高凯，“出来就和他聊了会儿，专门等着你的。”

“等我？”陈星野语气听起来有些惊讶，表情却截然相反。

他施施然走到徐行身边：“你想和我聊啊？”

没等徐行回应，他就扭头往楼梯中间的小门看了一眼，继而自顾自又说：“可我想先和DM聊聊，时间不多了。”

“你有什么时候一定要和我聊的吗？”

他目光深沉，明明听上去十分随意的一句话，徐行却总感觉他已然看穿了自己心里的盘算。

饶是这样，为了面子，徐行自觉也不能话说到一半就把人给放了。

他吸了口气：“关于那个东西的事情，你确定你不想听吗？”

高凯在边上听得云里雾里，本来也想插一句嘴，问问‘那个东西’到底是什么，但开口之前，陈星野和徐行之间莫名其妙的氛围像是无形的屏障，压得他生生把问题憋了下去，沉默地在旁扮演一个透明人。

天知道他俩的无声对视持续了多久，直到杨雪晴和王莎的声音出现在二楼，其中一个才开口：“好吧，最后十分钟，希望你能给我点儿有用的东西。”

时间紧迫，两人没走太远，只贴着从密室进入大厅的小门交涉。

徐行压低了声音，按照脑中原本的想法，开门见山：“我找到夜莺之心了。”

“刚才去我去找DM聊天就是为了这个，”徐行接着说，“他确定了，我找到的就是夜莺之心。”

陈星野抱着手靠在门边，听了这话也不算激动，只问：“你要给我吗？”

徐行点头：“对。”

陈星野等了半天，没听到下文，终于站直了身子，主动问：“没有条件？”

“有，可我觉得……你可能会不愿意。”

陈星野抬了抬下巴：“你不说怎么知道我不愿意。”

等的就是他这句话。

徐行压住嘴角，顺势就把东西从口袋中摸了出来，递到陈星野面前。

“你先拿着，”他说，“实在不愿意也就算了。”

陈星野垂眼看了看，徐行手上的东西并不陌生，正是两人之前从尸体上找到的山羊模型。

“这是夜莺之心？”

他眼中莫名闪过一丝笑意，顿了一秒，等情绪散去，才抬起眼，缓缓接过模型颠了颠。

徐行只当他是认下了自己的说法，趁热打铁，笃定道：“对，DM说的，到了关键时刻，他会提醒夜莺之心的持有者进行判断，是否使用夜莺之心，以及如何使用它。”

陈星野手一翻，收下了山羊模型的同时，问道：“那你想要我做什么？”

听着似乎是承了徐行这份人情。

徐行松了一口气。

主动给出夜莺之心这一招，本意就是要以进未退，在占据陈星野私聊时间的同时，用其他请求转移陈星野的视线。在之后的进程里，让他将重点偏移到剧本的另一个部分，不要搅和公共任务的浑水。

至于真正的夜莺之心，也就是自己口袋里还躺着的贝母纽扣。

等到DM说可以使用的时候，再拿出来也不迟。

如果一定要说整个过程中有哪里让徐行觉得有点忧心的，应该只有陈星野要知道真相后的态度了吧。

等他发现自己手里的夜莺之心是假的之后，说不定真的可能会恼羞成怒，当场暴走。

这种事情徐行见得不少。酒吧里多的是几个好友亲亲热热携手而来，脾气但凡一上头，拍桌子、砸板凳的，都是家常便饭。

虽然从他本人的角度，倒是不会觉得惹陈星野生气是一件多么不能为之的大事。只是万一真出现了那样的情况，贺子今和高凯都是他的朋友，到时候肯定会闹得大家都不愉快。

说来也奇怪，有自己人在的场子，徐行向来是十分注意分寸的。

多年前贺子今比赛，在熬了两个大夜的前提下，他也不辞辛劳地赶去现场。不仅是替他加油，更重要的，比赛结束后，他还在某种程度上扮演了贺子今父母的角色，主动提出要为他们队伍办一桌庆功宴，保证在席间饭后，大家都能吃得舒心，吃得尽兴。

不管外人如何评价，笼络人心也好，用小恩小惠卖人情也罢，他的目的都是希望贺子今未来在队里的处境更好一些。

同样，江晨组的局里，只要他不提，自己就绝对不会主动阐明两人之间在工作上的关系，自然也绝对不会用老板的身份去压他。

徐行一直认为，只有这样边界清晰的态度，才能让大家的关系更为融洽。

所以自然而然的，最初对待陈星野，徐行采用的也是同一种思路。招待好贺子今的朋友，让贺子今在他自己的交友圈中收获情谊，也无异于是在某种程度上滋养了自己和他的关系。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事情偏偏就朝着徐行不愿意看到的方向奔去。

两人第一次见面就让徐行头痛，即便后续他住到了徐行家里，他和徐行的关系也并没有因此而变得更加融洽，甚至还在不多的几次接触中，愈发变得岌岌可危。

徐行在他面前下不来台、醉酒、失态，这其中随便挑出哪一个，都足以让徐行下定决心，立马和另一个当事人划清界限。

可套到陈星野身上，不知道是不是类似情况发生了太多次，徐行索性有种破罐破摔的心态。

带着无视陈星野感受的主观态度，刻意在这个环节为他设下了圈套。

就算这么做了又如何。

就算他到时候因为察觉到被骗而让大家都尴尬又如何。

就算印证了他说的那些话，自己从来都只是在表演关心又如何。

徐行曾经无比害怕被看到的那一部分阴暗的自我，被陈星野几次三番逼迫，现在总是莫名其妙就张牙舞爪起来。

无所谓，徐行想，要是正好能以这件事为契机，让陈星野心灰意冷地离开，反而是好事一件。

他对上陈星野有些过于专注的目光，说出了自己的要求。

“我觉得凶手不在里德夫妇中，待会儿投票，你可以不投他们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