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照常上学,陆怀英起得很早。
选了一些昨天辛星吃过的东西,把他们放在饭盒里又拿上了保温袋。
林叔阴郁地看着陆怀英,“你还挺高兴。”
“还好。”陆怀英说,“比从前好太多,这日子有盼头。”
林叔拿着报纸,哼了一声。
陆怀英上楼叫辛星起床,每天他都得是这个步骤,要轻拿轻放的,要端着敬着,“醒醒了,要出门了。”陆怀英摸着他的手指想让他醒。
“干毛线啊,烦死了。”辛星缩进了被子,说,“不去了。”
“在楼下等你了,”陆怀英丝毫不恼,“我们起来了。”
“哎呀我不去!”辛星还要睡觉,说,“你昨天那么折腾人,我怎么去啊,大半夜还要亲亲亲,不让人睡觉!”
陆怀英的耳朵忽然红了,就他要是光骂他其实他没感觉,但是他这种好像像是男女朋友之间的黏糊糊的埋怨,就整得很不是那样了。
谁家金主是这样的,骂人跟撒娇一样。
陆怀英蹭在他耳边说,“那我下次半夜不亲你了行吗?”
“占我便宜。”辛星推了他一把,起来了,趿拉着拖鞋就去洗脸。
牙膏早就挤好了,辛星歪着头看他,“你属牛的啊,还能这么早起来。”
“属狗的。”陆怀英在他身后一起看镜子里的他们,“别生气,我给你刷牙吗?”
“我还不至于连刷牙都不会。”辛星瞟了他一眼,说,“你吃饭了?”
草,还关心我吃没吃饭。
可能是自己在床上技术太好了,连得下了床都让他流连忘返。
连带着对自己的态度都好了太多。
要不说男人还得有一技之长。
“吃过了,给你带了。”陆怀英看着镜子里的辛星,说,“你看过娇蛮公主吗?”
“我感觉那个照着你写的。”
“神经病,”辛星咕噜噜的漱口,“说的什么东西啊。”
辛星坐上了车,陆怀英在后面跟着,又是一样的旅途。
辛星别扭得上了车,把隔帘拉上,狠狠掐了陆怀英的大腿一把,低声怒吼,“你弄得我屁股都好痛!”
呀——
陆怀英有点儿受宠若惊,这可不是埋怨,这就是撒娇。
只不过他这种又欠又坏的人撒娇起来还真的...别具一格。
“那...那怎么办,我昨天给你涂了药,没用吗?”陆怀英一脸心疼,“那你还能坐吗?”
“我现在看见你就火大,”辛星说,“臭傻子,真想给你扔出去。”
装。
陆怀英的第一反应就是这个。
他要真想扔自己现在都不可能坐在车上了。
因此我们需要做的是——
“那我下车,走过去行吗?”
辛星别过头去不看他,不知道怎么又气不过了,踹了陆怀英一脚。
你看,撒娇了。
陆怀英抱着餐盒,说,“踢下面一点,别把你的早饭踢了。”
“死舔狗,”辛星翻了一个白眼,说,“今天你别跟我一个教室上课,不然我上课就想揍你。”
“你可以现在先揍完,或者吃了早饭再揍,你昨天就吃了一点点。”陆怀英说。
“滚。”
兄弟我搞得就是体贴这一挂的!
今天陆怀英在隔壁的教室上课,老师在上面分析市场资本化比率,市场资本报酬率,风险调整的折现率,所有字眼的抬头都是假设,例如,假定。
感觉像是建立在理想架构上意/淫出来的学科,陆怀英戳着笔,但是就算是这样他也想学,没有辛星坐在边上,他比昨天还能更专注些。
下课铃声响了的时候老师还留下了小组讨论的作业,陆怀英前面的女生转过来对着笔记上不懂的内容还在问询,陆怀英也不是很懂,只是听了个大概,转着笔也没有插话,只是沉默地听着。
此时边上站着的人阴森森地说话了——
“我还没吃饭。”
陆怀英啊了一声,抬头看他,立马堆上了笑意,说,“刚想去找你的。”
然后把饭盒拿出来,问,“要去给你热一热吗?”
辛星拿着饭盒走了,陆怀英追出去问,“我下节课能跟你一起上吗?”
辛星白了他一眼,骂了一句,“看见你就烦。”
陆怀英回来座位上,女生看着陆怀英,“你跟他什么关系啊?”
陆怀英用笔顶着下巴,毫不在意地说,“他是我家的少爷。”
“他脾气有点差,我朋友从前跟他一个学校的。”女生说。
“是有点儿。”陆怀英笑嘻嘻地说。
“他从前穷得要死,鞋都买不起,后来他哥发了,他就上天了,瞧不起这个瞧不起那个。”俩女生压低了声音说,“土暴发户。”
“你给他当保姆可是要惨了。”女生说,“之前有个男的骂他哥,他把针放在人家的饭里面。”
“以后我看着他,不让他放针了。”陆怀英说。
“他哥从前在外面,妈呀,”女生道,“我小舅都搞过得!”
陆怀英有点儿不想听,但是她们还在继续,“又没事,林港谁不知道辛老板是酒肉池林里出来的毒龙钻啊哈哈哈哈。”
“那是真的厉害,一脱衣服,那身上被烟头烫得没个好。”
“别说那个了,在会所爬也是有的,他那会儿真的欠了太多钱了,不这么弄,他全家挨饿。”
“之前不也是说后生可畏的吗,怎么能弄成这样?”
这事儿发生的时候,应该都是在五年前或者更早了。
那时候陆家正是最蓬勃的时候,运输物流搭上时代的东风,而林港排的上名号的也没几家,陆家在极速扩张跟吞并的时候就是做了一些不为人道的事儿。
其实陆怀英仔细的也想不起来了,大约就是他拉了什么东西过来,是一些药品还是药剂来着,倒腾一下就能转手挣钱,但是陆家呢,看着这姓辛的小子反正家里也没东西,要钱没钱的就想做生意,扭头就把他的东西扣了,说是海关给他查了,实则连供货商以及销路都给吃了。
跟他说的就是被扣了。
他来要过很多次钱,最凶的一次说是弟弟得病了要花钱,在陆家门口跪着,下雨天,整整跪了一天。
陆怀英眉头一皱,当年在他印象里,那些东西还没一个车贵吧,也还好吧,他就听了一耳朵就忘了。
他那买卖,就算陆家不坑他,别人也得坑他啊。
没人脉,想在林港混出头,真是在做梦。
但是现在想想,辛家两兄弟应该挺难的。
妈的,再难能有自己难吗?
陆怀英揉了揉额头,还怜惜起别人来了,真是疯了,自己不也给辛星跪了吗,那我还更倒霉呢。
但是...总归...
好像根本没有交集的二人,事实上同病相怜。
忽然听见隔壁桌子翻了的声音,陆怀英箭步就冲了过去,看见辛星坐在凳子上,前面的桌子翻了,盒饭被打翻在地上,勺子还握在他手里,他的前桌正在辱骂,陆怀英一拳就打在他前桌的脸上,踩着人家的背一脚脚地踹,“你疯了是不是...草你吗的。”
挨揍的人总是知道如何让别人痛的,这是人间炼狱里走出来的人的本能,学生们惊叫成一片,陆怀英红着眼睛将前桌的脑袋狠狠扣在桌面,“你敢碰他?”
辛星楞在原地,陆怀英的腰间露出那个纹身,怀抱着星星的小狗,他醒神了,喊了一声,“怀英。”
陆怀英條地松手,蹲在地上低头捡他的饭盒,“还没吃多少呢。”
“你在发什么神经,”辛星皱眉说,“他们打架,把我的饭盒打翻了,你怎么进来就打人?”
学校的保安也来了,陆怀英抿了抿嘴唇,说,“我误会了。”
然后勺子跟饭盒放好,跟着安保走了。
林叔没一会儿到了,陆怀英有点不好意思,辛星叠抱着手臂站在后面,轻轻吹了一声口哨。
林叔没有数落,就说该赔的钱都会赔,让陆怀英给人道歉。
“我以为你是个窝囊废呢,”辛星出来的时候对陆怀英说,“会□□的那种。”
“对你是。”陆怀英说。
“像条疯狗,”辛星点了根烟,“我喜欢。”
辛星倚靠在走廊,眯着眼审视陆怀英,“我觉得你有表演性人格,就是那种为了我要死要活的,然后想让我上钩,拙劣。”他哼笑了一声。
辛星又抽了一根烟,“人吃五谷,不能免俗,我就是觉得你好看,是一只好看的坏狗,一只坏狗想要挂在我身上,求我庇护你,能做到什么地步呢?”
“什么地步都可以。”陆怀英丝毫不觉得他的语言能伤到什么,事儿就是这么个事儿,“反正我离了你死路一条。”
“敞亮了,”辛星抽着烟,上下打量着陆怀英,“可惜了。”
“可惜什么?”陆怀英问。
“可惜我不会喜欢一条狗啊,”辛星笑起来,唇红齿白,“我赏你的一个吻都能让你发情,这可不是个好兆头。”
“你啊,”辛星说,“一肚子坏水,净想从我身上扒饭吃。”
辛星丢了烟往前走。
黄发少年的侧脸在树荫下有点儿好看,岛上的天都是贴起来的晴空白云,在里面久了分不清日夜,假的他现在看见假的布景都有些反射性的害怕,岛上的人都是疯狂的魔鬼,跟他们处久了人就会变态的扭曲。
当时辛星倚在凳子上信手玩牌,输赢对他都没有什么影响,他对金钱好像丧失了概念。在这里,若是能明白输得一败涂地才是牌桌的结局,他没有冒险精神,更可以说,他无法被打动。
陆怀英不信这个,没有人能不被打动,只要够痛。
陆怀英追了上来,“你赏的,我当然会发情,毕竟你长得好看,我是视觉动物。”
“下节课,我能坐你边上吗?”陆怀英问。
“不能。”辛星抬着脚就进了教室,“你滚边上去。”
“好吧。”陆怀英摊了下手,“我在你隔壁,记得叫我。”
元旦快乐,祝您安康。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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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撒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