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已经昏睡过去。
沈书怀在一旁打量着这少年,眉头紧锁,看上去很是痛苦。
身上的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的修复愈合,只有那常年断裂的肋骨,其上似乎是有金色流纹缓缓流动。
沈书怀怀疑自己看错了,揉了揉眼睛凑上去仔细看去。
那明明一个时辰前还纵横狰狞的伤痕,此刻竟然在逐渐的变淡。
指尖搭上少年的脉,沈书怀感觉到那脉搏时快时慢,时沉时缓。
两种截然不同的脉搏同时存在在这具年幼的身体里。
这般逆天的身体,身上还带着这许多的伤,这少年能活到现在简直是个奇迹。
这饲灵牢里基本都是妖兽,或是魔修,只有这个少年看上去毫无灵流浮动,怎么看都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族。
臂上翻卷的伤口,想来也定是取血所致。
这些人怕不是拿这孩子练了什么邪术,或是法器。
所以他才会拥有这般独特的愈合能力……
身后一个苍老的声音传来。
“怎么,你也对这少年的血感兴趣?”
沈书怀手指一缩,回身看去,隔着两层石门,只能看见一双苍老的眼睛,但是那双眼睛沈书怀的记忆里见过,这人,应该也是狐族。
沈书怀:“前辈说这话什么意思?”
那老者阴恻恻道:“只要靠近他的,都没有好下场,这里的人,死了一批又一批,独独他,不得生,也不得死,他们不会杀他,可难保不会杀你。”
沈书怀敷衍一笑,心下却有自己的考量。
“多谢前辈提醒。”
夜深
少年缓缓睁眼,趁着夜色,目色深沉。
若有心之人细细观瞧便能发现,这少年眼中的颜色,较之白日愈发深了,此刻像是有道漩涡一般,深不见底,让人毛骨悚然。
身上的伤果然已经好了七七八八,尤其是被沈书怀接好了断骨,黑衣少年有近千年的光景没有感觉过自己身上这么轻松了。
他已经不记得上次可以这么自由的呼吸是什么时候的事了。
长舒了一口气,抬眸看向那盘膝打坐的人,周身一层淡淡的流光灵韵,显然已经入定。
眉眼低垂,不说话的时候,看上去顺眼多了。
小小狐族,竟然徒手将自己身上跟随了千年的堕神骨,就这么接上了。
且丝毫不被自己的血脉吸引……
狼母当年曾言:“血月红过三次,不沉溺汝血的医者踏星骸而来,或能续接汝堕神之骨……抑或能改变汝必死之命运……”
少年起身,悄无声息的靠近。
手掌探向沈书怀颈侧,掌心悄无声息的张开一道灵流漩涡,犹如一张血盆大口,沈书怀的灵力悄无声息的被吸入其中,脸色愈发苍白,这具身体本就中了花貂的毒,灵力流失无法压制,毒入经脉,苍白的嘴脸,流下一抹鲜红,好看的眉峰紧皱,似乎格外的痛苦。
沈书怀这边正在小世界里,坚持不懈的召唤那不靠谱的系统,突然感觉自己难以呼吸,五脏似乎都移了位置。
沈书怀如惊弓之鸟,挣扎着想要醒来。
“唔……救命……”
黑衣少年勾唇,收了手。
“预言之人,也没什么特别的。”
沈书怀身子一歪,倒了下去。
黑衣少年揽住沈书怀栽倒的身子,手指在那人雪白的衣襟上擦起了手,直到那脏污的手变干净了,衣衫皱巴巴的脏了一片,少年才放过了那片衣衫,难得的露出了一丝笑意。
“命盘推演百次也算不出你……你这只狐狸……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指尖微动,沈书怀彻底陷入了黑暗之中。
少年起身推开牢门,周遭的妖兽齐齐的倒吸了一口冷气,默默的退后,缩在了角落里,少年的目光在这些人面前冷冷扫过,在那老狐狸面上停留了一瞬,那老狐狸只感觉周身一寒。
俯首便拜:“……尊主……唔……”
来不及说完,只抬手间,少年便将那狐老的灵力吸了大半,随即,狐老恍惚了几下,半跪在地,勉强支撑身形,整个人看上去更苍老了。
“我的事,用不着你多嘴多舌。”
“尊主!老儿我只是担心那狐狸给您添麻烦……”
碰上那人冷冰冰的眼神,狐老欲言又止,生生咽了回去,颤抖着俯身磕头谢罪。
少年人又补了一句:“他对我的血全无兴趣。”
狐老一愣,随即瞪大了双眼。
“尊主的意思是……?”
“诅咒已解。”
语毕,少年人深吸口气,整个身体竟是从未有过的灵力充沛。
抬手间,烈焰如龙,在少年人指尖翻涌蒸腾,蓄势待发。
“通知炎虺,我们,不必等了。”
老者干裂的嘴唇霎时绽开血纹,双目精光炸现。
他枯槁手掌扣住玄铁栅栏,指缝间迸溅的幽蓝妖火沿着古老符咒蜿蜒攀爬。
整座镇妖狱都战栗起来。
铁链相击声此起彼伏。那些蜷缩在各自牢狱中的妖兽们压制不住的兴奋,嶙峋脊背上残破的妖纹逐一亮起,心甘情愿的释放出自己身体中的灵流,汇聚成潮汐,涌入少年人的胸口。
堕神骨下,经脉重续……
“哈哈哈哈!此夜将明!时辰已至!”
老者深陷的眼窝里燃烧着两团幽火,龟裂的指尖深深嵌入掌心。暗红血珠坠落的刹那,有一道鎏金咒文在空中碎作流萤,随风远去,横跨整个封印雪原,转瞬即逝。
沈书怀醒的时候,石牢里空荡荡的,少年人已经不见了踪影。
或许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带走了,沈书怀正感叹少年人无情,离开都不跟自己道个别的时候,伸手间感觉自己颈上似乎多了个什么东西,沈书怀摸索着掏了出来,借着微弱的光影,看的真切,那是一个被磨得已经有些玉化的半透明狼牙,那形状被磨得刚刚好,大小正合适,沈书怀想起那天给他治伤的时候,这个东西本来是戴在那少年人颈上的。
沈书怀环顾四周。
却是一惊,那昨日与自己说话的老者,明明之前还是天庭饱满,怎的睡了一觉竟像是老了几十岁一般,瘦骨嶙峋了?
“呃……前辈,您可知与我一起的少年去了何处?”
老者略抬眼皮,并未回答。
疲倦之色难以掩盖,沈书怀皱眉,转头看向周遭的牢房,其余的妖兽也皆是形容枯槁,盘坐着屏息凝神,察觉自己的目光,都转头避开,不与其视线相对。
沈书怀摸摸鼻子,总觉得哪里怪怪的,自己不过睡了一晚,做了个噩梦,这些人怎的这般反应?
那看向自己的眼神要多古怪有多古怪。
莫不是自己梦游,化了原型把那少年吃了不成??
沈书怀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嘴。
应该……不能吧?
门外,声音嘈杂。
今日,是每月南部首领来选炉鼎的日子。
“吱呀呀~”
牢门大开,一个红毛的大猴子走了进来,脸上一道长长的刀疤横贯脸上,鼻孔朝天,周身挂满了珠串,大块大块的肌肉叠加在一起,看上去甚是……恶心。
牢中的几个看守狗腿一般跟在身后。
沈书怀只一眼,就看出这人,正是这南部饲灵牢的主人:赤猴。
那赤猴环顾四周,面色阴沉,双目血丝蔓延,看上去很是急切,提着鼻子一间一间牢房闻过来。
在沈书怀的牢房前停了下来,那是一双浑浊的眼睛,那明显带着审视的眼神落在沈书怀身上的时候,沈书怀默默的后退了一步。
长长的手指点了点沈书怀:“这是新货?”
那几个看守的傻蝠忙迎合道:“正是!这次的新货这个是顶尖的,都给大王您安排好了~~”
赤猴打量着沈书怀,沈书怀冷冷的看着他,只是立在那,虽警惕却并不畏惧。
赤猴急不可耐的抬手,将一块火红绫子从赤猴腰间挣扎着钻了出来,探出头,如灵蛇一般,钻入了牢中。
直奔沈书怀而去,沈书怀连连后退,却还是被那绫子攥住了手腕,像个孩子一般将自己拧成了一团,磨蹭着,似乎很是喜欢沈书怀身上的气息。
沈书怀伸手去捉,那绫子竟然顺着那纤长的腕子向上钻去,沈书怀一惊,倒吸了一口冷气。
再想动就已经动弹不得了,那绫子不知是什么邪物,竟然让人动弹不得,沈书怀能感觉到那东西在衣服里乱窜,膨胀。
不过一眨眼的功夫,在沈书怀身上流光溢彩,转瞬便幻成了一件火红的衣衫,其上火云缭绕,穿在沈书怀身上,宽肩窄腰,煞是好看。
空气安静了一瞬。
赤猴怪笑一声,双目满是精光。
“这般的极品,许久未见了,虽是妖,气息竟如此纯正~~怪不得破魔选了他,这破魔可是古神之物,哈哈哈!甚合我意!快!带出来洗漱干净了,与我双修!哈哈哈哈哈哈哈~~”
什么?
那几个傻蝠打开门锁,走了进来,架上沈书怀就要走。
沈书怀本能的挣扎了两下。
“你们做什么?我是男的!你们要做什么?!”
“嘿嘿~~你就乖乖等着破魔吸干你身上的灵气吧~~”
虽然奋力挣扎,但是沈书怀其实并不认为自己能挣脱开,毕竟自己的经脉被封,身上余毒未清,即便心有余也是力有不逮。
但是没想到,那两个傻福竟然真的被震飞了,不仅如此,沈书怀感觉自己的力量在缓缓回归。
那种经脉被一点点打通的感觉,像是一股暖流,格外舒爽。
那股力量之大,甚至直接将那牢笼震的塌了下来。
那赤猴不敢置信的看向沈书怀,目次欲裂。
“破魔……竟然认你为主了?不可能!!这怎么可能!!”
沈书怀也很懵。
怎么就认主了?什么东西认主了?
“给我上!扒了他的衣裳!!把破魔给我拿回来!!”
沈书怀周身发热,那衣服似乎是想钻进他的皮肉里,与他合二为一一般,皮肉像是有千万只蚂蚁在啃食一般,沈书怀一时间涨红了脸,急切的去解腰封,但那腰封就像是死死的焊死在身上一般,即使是领口也不肯松散半分。
刚刚被震开的那几只妖兽围在沈书怀身边,丝毫不敢上前,丢了宝贝的赤猴急红了眼,喝道:“看什么呢!给我按住他!你们不敢上我来!!”
傻福一左一右,猛地扑上来,擒住沈书怀的双臂,死死的按在地上。
赤猴一跃而起,跨坐上来,长爪撕扯着那衣服,那衣服华光更盛,颇带有几分嘲讽的意味。
沈书怀甚至能感觉到那破魔在自己身上极其嚣张的意味不明的笑声。
炎虺破牢而入之时,见到的就是这般混乱的场景,饶是炎虺这般恶鬼一样的妖兽,也甚是少见这种情形。
硕大的蛇身,破开冰库,震开饲灵牢,一声嘶鸣,带着几千年的妖力威压,整个饲灵牢瞬间被震碎,枷锁结界破碎,灵力回流,释放了整座饲灵牢的妖兽。
“上来!”
沈书怀抬头,一个黑衣少年跨坐在银白色的巨蛇背脊之上,向自己伸出了手。
“快跑!是炎虺!!!”
众人一哄而散,即便是赤猴也只能咬牙放弃,随即怒吼道。
“炎虺!就算你是这西域的霸主,也不能随意破我的饲灵牢!你就不怕混沌神诛了你吗?!”
黑衣少年探出身子,一把抓住沈书怀手臂,将人直接带到蛇首之上,稳稳落下。
那少年人明明看上去瘦小孱弱,但此刻站在那蛇首之上,却仿若力大无穷的邪神,那力量让人恐惧的同时也让人心安…
炎虺口吐人言,目光阴冷:“破魔认主之人,当是你碰得的吗?!”
赤猴怒目而视:“那是我的法器!”
炎虺长啸一声,随即一条尾巴拍在赤猴身侧,冰层碎裂。
“你跟那混沌老贼真是一丘之貉,无耻至极!”
转眼死死的盯着沈书怀:“他莫非是神族后裔?!”
沈书怀一刻也不想呆在这个鬼地方,双手紧紧的抓住黑衣少年的肩头。
“快走……带我走……”
少年本能的感觉到那人周身滚烫的热度,修长的手指触碰到自己背上,那温度隔着衣服传了过来,格外灼人。
面色一沉,少年拍了拍身下的蛇首。
长蛇呼啸,鳞片闪烁着寒光,双眼燃烧着熊熊烈火,仰天一声长啸,仿若能撕裂苍穹。
庞大的身躯在地面之上愈发巍峨,所到之处,剩下的饲灵牢洞窟,如同脆弱的纸糊之物,崩塌瓦解。
冰屑四溅,硝烟弥漫。
长蛇的每一次攻击都带着排山倒海之势,无人敢上前阻止,纷纷逃命。
【146……你再不出来,我怕是就又要死一回了……】
饲灵牢崩塌。
离开之前,沈书怀看见那少年人抬起了手,只轻轻一挥,便破开了众妖兽身上的桎梏。
如此轻易,完全不像是那个之前虚弱的单薄少年。
短短两天,这少年人就像是变了一个人。
但是沈书怀脑子里一片混沌,根本无暇顾及其他。
少年低沉道:“坐稳了。”
长蛇飞舞,腾空而起。
沈书怀:“喔~~呕!降速降速!不行了晕车了!”
少年拍了拍蛇首,那蛇便认命的放慢了速度,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心中腹诽,不过是一只狐狸,能坐在我炎虺的头上还这般不知好歹!
一路之上,沈书怀俯身看去,这片封印雪原,竟然开始融化了,四面八方的妖兽乱作一团,那些被奴役的低阶妖兽都趁乱跑了出来,沈书怀看见了一个圆圆的身子,那对兔子耳朵,已经失去了生机。
这般时刻,像芝芝这般的小妖,定然是没有用处,被蚕食是必然的。
沈书怀别开脸,不忍再看。
少年人淡淡开口:“别看了,这里一向如此,安心坐好。”
两人被送到炎虺的宫殿,这里很是安静,隔绝了外界的纷杂哀嚎,昏暗幽静。
安置好沈书怀,炎虺和少年离开,耳语了几句,便转身离开。
留下少年和沈书怀两人。
只不过转身离开的一瞬间,炎虺手指一抬,结界落下。
战火纷飞之际,这里俨然就是一个庇护所。
沈书怀瞬间放松,那勉强压下了的异常,在沈书怀短暂的放松之后,瞬间又席卷了上来,直冲那已经不是很清醒的头脑。
眼见眼前人瞬间萎靡了下来,打着晃就要倒下,黑衣少年先一步上前拖住了那人的身子,这一碰,沈书怀身上那不正常的温度,以及脸上不正常的红晕,还有那身上若有若无的味道,席卷而来。
少年没来由的一慌,忙将沈书怀放下。
自己转身直奔刚才进来的石门而去,手中暗暗发力,灵力犹如石沉大海,隐约能够感受到外面有一个法阵压制。
咬碎了一口牙,暗啐一声该死。
少年心里把炎虺骂了个狗血淋头,面上却佯装平静。
沈书怀的呻吟声愈发清晰,黑衣少年走了回去,将沈书怀搀扶到了塌上。
伸手搭在沈书怀的灵海一侧,渡入灵力,用以帮助沈书怀对抗那法器认主而带来的异样。
灵海已经快要被吸干了,沈书怀感觉自己身体内的灵力反反复复,时而饱满的像是要将人撑爆,时而像是要将自己吸干。
折磨的让人发疯。
沈书怀强撑着向后挪了挪,和少年保持了相对安全的距离。
艰难道:“你为何救我?”
少年:“你不是也救过我,你就当我是报恩。”
两人看着彼此。
沈书怀张了张嘴,一句‘信你才有鬼’生生咽了下去。
对于这人说的话一个字都不信,却不敢再如之前那般与这人讲话了。
似是看出沈书怀的畏惧,少年勾唇道:“之前不是一口一个小孩子的叫我,怎么现在连看都不敢看我了?”
沈书怀面颊抽搐,打着哈哈道:“哪有的事,我何时叫过您小孩子,不可能,哈哈,不可能……唔……”
少年并不打算为难沈书怀。
少年指尖轻点沈书怀额头,沈书怀僵住,那冰凉的指尖触碰到额心的一刹那,沈书怀本能的求饶。
“我错了,真的,别杀我。”
“别动。”
冰凉的手指下移,探入颈上的衣襟之内,将那狼牙吊坠挑了出来。
沈书怀不敢在动,三滴不属于沈书怀的血珠悬浮而出,心口轻微的刺痛传来,让沈书怀忍不住的闷哼了一声。
血珠离体的瞬间,狼牙失去了光泽。
沈书怀身上的衣服也缓缓开始松动,似乎是在犹豫。
沈书怀能感受到那东西似乎由一开始的犹豫,疑惑,慢慢开始躁动不安,化成的衣服像是变成了成千上万只蚂蚁一般,各自有各自的方向,偏偏又脱不下来,折磨的沈书怀控制不住的发抖,他虽然已经竭尽全力的控制了,从四肢百骸涌上来的那种难以遏制的麻痒,让他忍不住想哭。
眼泪砸下来的那一刻,沈书怀说话都微微的发着颤。
沈书怀:“……这是怎么了……”
少年将沈书怀扑倒,一只手按住沈书怀躁动不安的手,一只手按在沈书怀胸膛。
那衣服竟像个孩子一般挣扎着扭曲着,从沈书怀身上缓缓脱落,最后化回了红布绫子,缠绕在少年的手腕上,变成了一个如同护腕一般的火红护具。
沈书怀这一刻终于明白了那狼牙的用处。
沈书怀喉间溢出破碎的喘息,后背重重撞在石塌上。
"当真是...好算计!"
"用旁人当器鼎温养法器...咳咳...无耻!"
少年突然掐住他下颚,指腹碾过染血的唇瓣:"初次见面你当我是人族孩童,助我断骨重接,续接经脉,成全了我这具肉身,这般慈悲心肠,我不过借你灵海一用,你就当是渡我……"
尾音淹没在骤然爆发的灵力漩涡里。
沈书怀咬牙,以为是个可怜虫,结果竟是个狼崽子!
剧痛让他猛地弓起身子,失去破魔仅着的一件雪白里衣被冷汗浸透。
少年身上破碎的咒文此刻化作万千金蛇,正贪婪吮吸着他丹田处翻涌的破魔灵力。
沈书怀感觉自己就像个过滤器,破魔的精纯灵力似乎要将沈书怀的经脉撑爆。
……
“停下……”
他挣扎着去扯少年衣襟,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每一次挣扎都忍不住痛苦的呻吟。
沈书怀嘴角溢出鲜血,缓缓闭上双眼。
“不行了……要吸干了……”
少年收了手,戾气渐消。
伸手替那人撵去唇上血腥。
转身就要离开,手腕蓦的一紧,电光火石间,少年只来得及看见一双狡黠的眸子。
沈书怀的双手化成利爪,堪堪擦过少年脸侧。
一招解脱反缴,局势瞬间翻转。
沈书怀跨于在少年人身上。
长长的利爪抵在少年跳动的颈侧。
咬紧牙关道:"老虎不发威,你真当我是任人拿捏的病猫啊!"
少年只错愕了片刻,随即轻笑,毫不畏惧的将自己的颈侧向前递去。
见了红,沈书怀本能的手抖了抖。
他的手只要再刺入两厘米,这人定会血流如注,血溅当场。
"你这双手,救人我信,杀人,我很好奇你能不能下得去手。"
少年一张脸上写满了嚣张。
沈书怀感觉自己被看贬了,挑眉将手猛地向前一送,涌出了更多鲜血。
“我这双手不知道开过多少次刀,稳的很~!”
少年眉头一拧。
“你做什么!”
沈书怀强忍晕眩:“放我出去!……”
少年:“你现在出去,无异于送死,结界已经崩溃,最迟两个时辰,这里就要坍塌了。”
沈书怀:“我的生死,与你无关。”
少年:“无关?怎么可能无关呢,你我,现在可是共用一条命呢。”
沈书怀皱眉:“你胡说什么?”
少年指了指自己颈上的伤口。
“你,自己不觉得疼吗?”
沈书怀这才感觉到自己颈上那一阵阵的刺痛。
“你!你做了什么!!”
少年冷笑道:“你我,现在五感相通,性命相连,灵海共享,杀我即是杀己,还要继续吗?"”
沈书怀后退,收回锋利的爪子,抵在自己颈上。
“好……但是,我若死了你还能活吗?”
少年冷笑,瞬间挣脱束缚,一个翻身拽住沈书怀的衣领,将沈书怀拎了起来,抵在石壁上。
肉身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长大。
那本来看上去不过十三四岁的少年,棱角渐渐锋利,眉眼愈深,刚刚还比沈书怀矮上那么多的孩子,此刻竟然比自己还要高出一头。
无形的压迫感强压下来,沈书怀默默后退了两步,双腿发软。
那人步步紧逼……越来越近……
“你……到底是谁……”
沈书怀心里隐隐有一个答案。
那人愈发近了,一双琥珀色的眸子映着烈火。
一字一顿道:“吾乃,百里携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