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楠以北，再无盛夏 第4章 朋友

刚刚入秋的阳光像融化的蜂蜜，黏糊糊地粘在班级的玻璃窗上。姜楠趴在课桌上，看着窗外梧桐树影在秋风里微微摇晃。老式的投影发出嗡嗡的轰鸣声，混着讲台上数学老师催眠般的讲课声，让她昏昏欲睡。

突然有人戳了戳她的后背。刘棠塞过来一张纸条，上面画着哭脸：「救命！三角函数要杀我！」

姜楠忍不住偷笑，正要回纸条，余光瞥见走廊闪过一道熟悉的身影。李裕单手拎着书包从后门溜进来，白色衬衫被汗水浸透后背，发梢还滴着水珠。他像只敏捷的猫，无声无息地坐在了她们斜后方。

"李裕！"数学老师突然转身，"上来解这道题。"

全班目光齐刷刷转过去。李裕慢悠悠起身，经过姜楠座位时，一滴汗珠落在她摊开的练习册上，洇湿了刚写好的公式。姜楠慌忙用橡皮去擦，抬头却见他修长的手指捏着粉笔，在黑板上行云流水地写下解题步骤。

"正确。"老师推了推眼镜，"但下次别迟到。"

刘棠在桌子底下疯狂踢姜楠的腿，圆珠笔在草稿纸上戳出十几个小洞。姜楠不用看都知道，好友的脸此刻一定红得像熟透的番茄。

下课铃响起时，刘棠拽着姜楠躲进消防通道。安全出口的绿光映着她涨红的脸："他解三角函数的样子好性感！"

姜楠差点被矿泉水呛到。闷热的楼道里，刘棠手舞足蹈地比划："上周我去办公室送作业，看见他在帮门卫王奶奶修收音机。他蹲在地上拧螺丝的时候，睫毛在眼下投的阴影有这么长——"手指拉开足足十厘米。

"你滤镜也太厚了。棠棠你上次和我说的理由我不相信，你不是那么肤浅的人。"姜楠笑着拍掉她的手，却见好友突然安静下来。夏蝉的嘶鸣从窗外涌进来，在两人之间涨起潮湿的沉默。

"其实是因为..."刘棠的指尖在起皮的墙漆上画圈，"开学那天我生理期弄脏了裙子，他脱下校服给我系在腰间。"她的声音轻得像蝉蜕，"当时他在我耳边说'别怕，我陪你等家长'，薄荷味的气息扫过我耳垂，像蝴蝶降落。"

姜楠怔住了。记忆闪回三个月前的雨天，她看见李裕把哭花脸的刘棠护在身后，用自己的身体挡住那些不怀好意的目光。那时他的白衬衫被雨水打成半透明，后背凸起的肩胛骨像欲飞的蝶。

"后来我发现他总把糖分给低血糖的同学，会在值日时默默擦掉黑板最上沿的粉笔灰。"刘棠的指尖在墙上画出一串糖豆，"他像月亮，平等地照耀每个人，但正因如此，才更让人想独占那片月光。"

姜楠正要开口，消防门突然被推开。李裕举着两支甜筒愣在门口，奶油正沿着他的指缝往下淌。逆光中他耳尖通红，不知站了多久。

"要化了。"他把草莓甜筒塞给刘棠，抹茶味的那支递给姜楠，"教务主任在查自习室。"说完扭头就走，同手同脚的背影撞翻了走廊的保洁工具。

刘棠舔着甜筒上摇摇欲坠的草莓酱，突然笑出声："他耳朵红得能滴血诶。"阳光从窗外斜切进来，照亮她睫毛上细碎的糖粒。

傍晚结束时，暴雨毫无征兆地倾盆而下。三人挤在屋檐下等雨停，李裕的衬衫贴在后背，透出清晰的脊椎轮廓。刘棠突然指着马路对面："你们看！"

便利店霓虹灯牌在雨幕中晕成彩色光圈，玻璃窗后摆着一台拍立得自助机。等他们反应过来时，刘棠已经冲进雨里，校服裙摆溅起朵朵水花。

照片定格的那瞬间，李裕正伸手去擦刘棠发梢的雨水。闪光灯亮起的刹那，他慌乱收回的手在镜头里划出一道白色残影。刘棠举着渐渐显影的照片大笑："好像抓拍到了天使的翅膀！"

回去的公车上，李裕靠在窗边装睡。湿润的夏风掀起他额前碎发，露出泛红的耳骨。姜楠看着照片边缘自己模糊的侧脸，突然想起陈淮素描本里那些利落的线条。原来年少时的心动，都藏在这些无人知晓的褶皱里。

刘棠靠着她的肩膀沉沉睡去，掌心还紧紧攥着那张拍立得。街灯流水般掠过车窗，在少女们交叠的影子上投下暖黄色的光斑。

公车在雨中缓缓前行，车窗外的街景被雨水模糊成一片流动的色彩。姜楠看着身旁熟睡的刘棠，她的脸上还带着一丝满足的笑意，似乎还在回味刚才拍立得里的那个瞬间。姜楠轻轻地叹了口气，把外套的一角盖在刘棠身上，然后将目光转向窗外。

李裕坐在不远处，他似乎也在装睡，但姜楠注意到他的手指微微蜷缩，像是在压抑着什么情绪。她知道，李裕并不是真的对所有人都一视同仁，他的温柔，更像是他给自己披上的一层盔甲，用来隐藏内心的脆弱。

第二天，班级的教室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柑橘味。姜楠坐在座位上，翻开昨天的数学练习册，那滴汗珠洇湿的公式还在那里，像是时间留下的痕迹。她正准备开始做题，刘棠已经像往常一样，风风火火地坐到了她旁边。

“姜楠，你说李裕是不是对我也有点意思？我那天说的话他听见多少？”刘棠一边打开书包，一边忍不住问。

姜楠抬起头，看着好友那双充满期待的眼睛，姜楠突然回忆起来了第一次见到李裕的印象长得帅，成绩好，对谁都温柔体贴，但从不和任何人走得太近。姜楠不知道该怎么说她才会不伤心：“你是不是有点想太多了？李裕对每个人都很好。”姜楠不知道该怎么让刘棠明白李裕平等的对每一个人都很好，但是他太聪明了，聪明的让人捉摸不透。

“可他对我更好啊！”刘棠反驳道，眼神里满是自信，“昨天我让他给我擦头发的时候，我感觉他的手都在抖。”

姜楠没有说话，只是低下头继续做题。她知道刘棠的心思，也明白李裕的温柔背后隐藏着什么。他并不是不喜欢刘棠，他害怕投入感情后会受伤。所以他把自己保护的很好，没有人可以走进他的内心。

午休时，姜楠独自坐在教室的角落里，看着窗外的天空。雨后的阳光透过云层洒下来，形成一道道光束。她想起了昨天拍立得里的那张照片，李裕慌乱收回的手在镜头里划出一道白色残影，像是他内心的真实写照。

“姜楠，走啦！”刘棠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

姜楠抬起头，看到刘棠正站在教室门口，向她招手。她的身后，李裕也跟着走出来。

三人一起走向学校的操场，刘棠一路上都在叽叽喳喳地说着什么，而李裕则安静地跟在后面，偶尔回应几句。姜楠看着他们，心里突然有些羡慕。她知道自己和陈淮之间已经没有可能，而刘棠和李裕，或许还有机会。

傍晚，补课结束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姜楠和刘棠一起走出教室，李裕跟在她们身后。刘棠一路上都在试图和李裕搭话，但李裕总是用简短的语句回应。

“李裕，你今天怎么这么安静？”刘棠终于忍不住问道。

李裕停下了脚步，推了推眼镜，淡淡地说：“没什么，只是有点累。”

姜楠看着他，心里突然有些不解。她知道，李裕的沉默并不是因为他不想说话，而是他害怕自己会说出暴露内心的话。他总是把所有的情绪都藏在心里，用那层盔甲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

回家的路上，姜楠和刘棠一起走在路上。刘棠一路上都在谈论李裕，而姜楠则安静地听着，偶尔插上几句。她知道，刘棠对李裕的感情很深，但她也明白，李裕的心里有着自己的秘密。

“姜楠，你说我该怎么办？”刘棠突然停下脚步，看着姜楠，眼神里满是迷茫。

姜楠抬起头，看着好友那双期待的眼睛，轻轻地说：“刘棠，感情的事不能强求。李裕需要时间，也许有一天，他会打开心扉。”

刘棠沉默了片刻，然后点了点头：“你说得对。我只是太着急了，希望他能喜欢我。”

姜楠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不管怎样，你都要相信自己。李裕是个好人，他值得等待。

时光流转，日子在班级的忙碌中一天天过去。刘棠对李裕的感情依然如火如荼，而李裕虽然依旧保持着距离，但他的眼神里，似乎也开始有了些许变化。姜楠看着他们，心里默默祝福，同时也在自己的世界里，慢慢寻找属于自己的方向。

青春的褶皱里，藏着无数的心动和秘密，而他们，都在这场烟火中，努力寻找属于自己的光。

那天晚上，姜楠在日记本上写下：

"青春就像一场盛大的烟火，有人绽放，有人守望。但无论如何，我们都在彼此的生命里留下了痕迹。谢谢你，

合上日记本，姜楠看着窗外的月光，感觉心里前所未有的平静。她知道，明天会是新的一天，而她，也会继续在青春的路上前行。

姜楠虽然失去了喜欢的人，但是很庆幸身边多出来了这两个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