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草原回来之后,出乎意料之外的消息猝然降临。
星河世纪换了东家,被季氏一对一交易收入囊中,其过程之迅速令业界咋舌。
坊间传闻说什么的都有。
有说星河得罪了大佬,季氏只是替幕后大佬出来扛雷的;有说季南征看中了星河旗下大花冰冰,千金买得美人笑,冰冰要当季氏少奶奶的。
网上很是热闹了一阵。
宋秋辞是看了新闻才知道这事儿,瞠目结舌去问季南征。
季南征说,这是董事会开会一致决定的。(宋秋辞:我咋不知道?!)
星河世纪有发展潜力,在收购过程中,季氏给了一个自己认为合理、但星河觉得是天价的价格。
肯花钱就好办事,生意很快谈妥。
宋秋辞:“你不要因为清言是我的朋友,就意气用事做这种事。”
季南征抬手揉揉她头上的呆毛:“公司本来就准备往娱乐业做一下尝试,从星河开始而已。你不要想太多。”
看着宋秋辞惴惴不安的样子,他还有心情逗她,特意压低了嗓音:“还有,我没看上那个冰冰。”
宋秋辞抬眼一愣,没忍住地笑。
转天她把原话跟李清言说了,李清言眨巴眨巴眼睛,抿着嘴不说话。
她伸出个巴掌在他面前晃了晃,“傻了?给个反应啊?”
“所以,现在季南征是佟皓的老板?”李清言讷讷问她。
“是这个意思没错。”
“你是佟皓的老板娘?”
“……未来说不定是。”
宋秋辞额角一滴冷汗,“还有,那个王炯已经被开掉了。”
下一秒,李清言就把屁股从自己的沙发上挪到了她旁边,又紧紧勾住她一条胳膊,眼巴巴望她,“苟富贵,勿相忘。我们要做一辈子的好朋友,好吗?”
宋秋辞哭笑不得。
然后又想起什么,去拿了自己的包过来,掏出佟皓拜托她修改的那幅画,递给李清言。
自从草原一别,他们两个已经很久没有见面了。偶尔通过手机联络,也是远水解不了近渴。
李清言看着画,眉角挑了一下。嘴上不说话,心里荡漾成一片。
“佟皓让我把你也画上去。”宋秋辞说,“人家小孩儿还说了,天涯海角,哪里都可以跟你去的。我听着都感动了。”
李清言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咕哝:“别老叫人小孩儿,他不是小孩儿了。”
李清言想起两个人最开始在一起时,自己但凡管佟皓叫小孩儿,他都不太高兴,闹着脾气耍着任性要自己改口。
他也的确不是一个孩子了。
画上看去,佟皓比自己高出半个头。站在槐花树下,是与他比肩的依靠。
“等他杀青,我就带他去加拿大。”
李清言低头抚着画,嘴角绽开一个和暖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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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郊墓园。
长青的山坡上,有两个人互相牵挽着,在松柏绵延中穿行。
中午刚下过了一点雨,但这会儿已经是云开雾散时分。
阳光露脸,在寒意中隐约给人一点安慰。
漫长的秋天终究是过去了,时间向前滚动,不可挽留。
芮雨虹的墓碑是黑色大理石的一块,其上有她的名字,边上是红漆涂过的季明山的名字。
季南征沉默地看着。
父亲是想死后也和芮阿姨同椁。
照片上的芮雨虹,脸上带着温柔的笑意,一双蕴含秋水一样的眼波平静地望着来人。
宋秋辞也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
她将照片上女人的样子,和记忆中自己母亲的形象慢慢重叠。
他们今天来,出发前特意去了趟西山别墅。
季明山穿着居家的衣服,拿着茶杯、报纸,在那个空旷的大房子里走来走去。他语气平缓地说着我就不去了,你们好好陪雨虹说说话,秋秋其实也想她妈妈。
鬓边白发,背影清泠。
季南征当时竟有想落泪的冲动。
天上不知何时又飘来一片乌云,将好不容易露头的初冬暖阳遮住了。满山老槐和松林,沉默伫立,与遍野的魂魄为伍。
宋秋辞半蹲下身,与照片上的芮雨虹平视。
“妈。”
她说,“我和你一样,也爱上了季家的男人。”
是命运吗?也许吧。
她即将无声奔赴一场命运从幼时就给她安排好的剧本,虽然不知道未来会怎样,但是——
季南征陪在她身边,手握着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