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楠出国那天下着小雨,空气潮湿又闷热,让人不适。
许父开车送许岁安去机场,她紧紧握着礼物袋,悲伤的情绪总是一阵一阵涌上心头,她的嗓子发干,隐隐作痛。
她还是舍不得。
她心里一遍遍默念着一会儿要说的话,努力平复心情。向楠正走向一个全新的,幸福的开始,她不应该难过,而是应该高兴才对。
许岁安长舒一口气,她想,她的朋友以后会越来越好。
等她到时,已经临近登机了。
许岁安一见到向楠的父母便笑着和他们打招。
向楠母亲说:“楠楠在那边和朋友说话,你去找他们。”
许岁安“嗯”了一声,然后朝向楠走去,这样一段路倒是让她想起很多年前,她走向那个坐在教室后排,别人都在说话,只有她一个人低着头的小女孩。
他们隔的距离不远,许岁安看见张鹤钦站在向楠旁边,两人没说什么话,也可能是她来得太晚,他们该聊的都已经聊完了。
张鹤钦见她过来,立马腾出空间说:“你们聊。”
许岁安鼻头一酸,想说的话一下子都忘干净了。
两人面对面站着,眼眶渐红,眼泪慢慢滑了下来。
向楠先捂住嘴,接着捂着眼睛说:“你哭什么?”她的话里带着笑意,但却满是悲伤。
许岁安摇摇头,像是说自己没有哭。
她把袋子递给向楠说:“送你的礼物。”
向楠将手移开,再睁眼时,两人都已经泪流满面。
她接过礼物说:“谢谢你。”
许岁安笑着说:“对我还这么客气?”她张开手臂,向楠迎上来,两人紧紧拥抱在一起。
“我们是好朋友。”
向楠在她耳边轻声说:“我说的不是这个。”她哽咽着,将许岁安抱得更紧了些,她说:“谢谢你愿和我做朋友,是你选择我并坚定地站在我这一边。”
我一直以为自己是一个很差劲的人,没有人愿意和我做朋友,直到遇见你。
两人慢慢松开,许岁安擦了擦眼泪说:“你说过很多遍了,我也说过很多次——我们永远是好朋友,你对我来说同样重要。”
她们擦干眼泪,登机提醒的广播也随即响起。
许岁安开口道:“照顾好自己,一路平安。”
向楠说:“你也是。”她向前走两步,快到安检口时又转头说:“我会写邮件给你,我们常联系。”
许岁安点头,她放心离开。
有人曾经这样安慰过许岁安,她说:“每一次别离都是为了下一次更好的相遇。”
她也用这句话告诉自己,万一等到了呢?
可是上天就是这样不尽人意。
还没出机场,许岁安的胸口就闷闷的,她大口喘着气,她的心绞着疼,明显感觉到自己心跳加快,全身上下都跟着被抬起又放下,她用尽力气抓住许父的手臂,骤然倒下。
机场的医务人员给她做了急救措施,送到医院时生命体征已经恢复,但人还昏睡着。
许明臻到医院时,许岁安还没醒。
她和路怀峥在校门口遇见,就一起来了医院。
路怀峥站在她身后,想要问许建国一些话,但还是先忍了下去,他想先看一眼许岁安。
此刻如同故地重游,这样的画面是他这辈子都不想再看到的。
病床上的许岁安看起来瘦小很多,心脏监护仪安在她身上,像是一道永远不能打开锁。
为什么会这样?
路怀峥不明白,也不甘心。
“许岁安,你心真狠啊!”他咬牙切齿,心中暗自道。
原来你也会骗我。
她说自己的病已经好了很多,可手术根本没有成功,她的病也好不了。
不过他道希望许岁安的心真的能狠些,她就应该一直呆在国外,永远不要回来,也不要和他通信。
“你骗我……”
他声音哽咽,用手捂住眼睛,止不住地抽泣。
他很久没有这样难受过来,心一抽一抽的疼,五脏六腑都想像要被撕碎。
病房里只有他和许岁安。
许明臻在门外盘问许建国,他们父女俩在国外到底计划好了什么?这么大的事怎么可以连家里人都瞒着?
许父坦言,这件事只有许岁安和他知道。
他全部都说了。
“是岁安的意思,她想要回来,她也知道自己的病好不了,她就这么一个愿望,我得要满足她。”
“那爷爷奶奶他们呢?你们这么可能瞒得过?”
“我们和他们说,岁安现在病情稳定,医生说可以回国,最重要的是岁安也想回来。”
“他们信了?”
“没有。”许父叹气,抹了抹眼睛说:“但大家心里都清楚。”
“可是你应该告诉我!”许明臻气得来回踱步,“全家上下只有我一个人天真的以为岁安没事了。”
病房里的呼吸声逐渐清晰,许岁安微微睁开眼,冷白色的灯光刺入眼球,她看不清,但又好像看见一个熟悉的人,眼眶渐渐湿润。
她声音微弱,喊到:“陈蔻。”
“什么?”路怀峥手撑到床边,他没听清她在说什么,但好在她醒了。
他按了呼叫铃,又去门口叫许建国进来。
“阿蔻……”
她想说:“是你吗?我回来了。”
许岁安想抬手,但是她的手很重,她抬不起来。她的手没力气,手臂上有一些淤青。
她咽了咽口水,说:“阿蔻,你不要走。”
“那天我给你买了玫瑰。”
“我没有骗你。”
她一个人说了好多路怀峥听不懂的话。
路怀峥叫她的名字说:“许岁安,是我,我是路怀峥。”
她的睫毛颤抖着,慢慢把眼睛睁开说:“怀峥哥,你怎么在这里?”她知道刚才的景想是梦,是她的幻觉。
路怀峥握住她的手说:“来找你。”
许建国和医生开门进来。
医生给许岁安做了检查后说:“目前人醒了就暂时没有什么大事了,但还是要注意照顾好病人情绪,同时必须住院观察几天。”
“好,我们一定注意。”
医生把许父拉到一边说:“您女儿的情况其实您心里很清楚,这样的意外不能再有下一次了。”
许父连忙答道:“是,您说的,我们一定注意。”医生走后,他转投看向许岁安,不禁叹了口气,他心里难受。
许父问:“岁安,要吃点什么吗?我让姑姑去买。”
许岁安慢慢摇动脑袋说:“不用。”她看向门口,说:“姑姑来了吗?”
许父说:“来了。”
许岁安问:“那她怎么不进来?”
许父说:“我去叫她。”
许明臻和她姑父一起进来。
许明臻一见到她,眼泪就止不住往下流。
怎么会变成这样?
这对许岁安一点都不公平。
但哭的最厉害还不是她,而是要姚敏。
她到医院时,路怀峥还没回学校,也没有想走的意思。
姚敏炖了汤,问许岁安要不要喝一口。
许岁安笑着说:“好,干妈炖的汤,当然要喝。”
姚敏的脸上却满是忧愁。
这天来看她的人很多,在房间里进进出出,一时间让她忘记了自己醒来时见到的第一个人。
陈蔻,一年前她们在这家医院相识,那时许岁安对生活不抱有任何希望。
陈蔻患有罕见的心脏病,从出生那天起医院仿佛就成了她的的第二个家。
但她却很乐观,积极向上,通俗一点的比喻就是她像一个太阳,笑起来也让人感觉温暖。
她和许岁安的第一面,是在住院部楼下的花园里。
许岁安坐在长亭下放空,一朵红色的玫瑰忽然出现在她面前。
一位卖花的阿婆笑着对她说:“小姑娘,送你一朵花把我,不要不开心了。”
许岁安回过神抬手接住,她说了声“谢谢”,本以为阿婆把花给她以后就会离开,但但没想到阿婆在她旁边坐了下来。
许岁安往旁边挪了挪,阿婆笑着说:“不用,不用,我能坐下。”
许岁安小声“嗯”了句,尴尬地点头。
阿婆和她攀谈起来。
她问:“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面对陌生人的询问,许岁安还是有警备心的,况且那时她不爱和陌生人搭话。
她没回答。
阿婆继续问:“你怎么一个人坐在这里,你大人呢?”
许岁安紧闭着嘴,继续摇头。
“阿婆!你问的都太没用啦!”一个女孩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许岁安还没来得及查看,那人就已经坐到了她旁边。
“你好,我是陈蔻,我见过你,但你可能还不认识我。”女孩声音甜美,她笑着继续说:“不过我认识你,你叫许岁安,刚住院没多久,是谢医生让我来找你的。他说你刚来有些无聊,还说我们两个年纪相仿,有时间让我多和你聊聊天。”
许岁安并没有接受这份突如其来的热情,她站起来说:“不用,我一个人很好。”说完步履匆忙地离开。
陈蔻看向一旁的阿婆说:“阿婆,她拒绝我。”她说这话多少带着但惊讶。
她双手抱在胸前说:“在医院多少人想排队找我聊天。”
阿婆说:“这孩子,认生,你多试几次,熟悉了就好了。”
这句话,陈蔻还真听进去了。
那天以后,每天早上做了检查,吃了药,就到隔壁病房找去许岁安。
许岁安住院以来,除了许父别的朋友,亲人她一个没见,能够在她病房自由进出的,除了医生护士也就只有陈蔻一人。
陈蔻每次去的都会带些东西给许岁安,有时候是水果,有时候是没拼好的积木,有时候会带一朵红玫瑰。
她一个人在旁边说,许岁安不理她,本来以为这样就能让她放弃,可陈蔻却越来越熟练,丝毫没有放弃的念头。
许岁安想让她走,但是有许父和护士们帮忙陈蔻圆场,许岁安就只能和陈蔻约定,每天只能在她房间呆一个小时,时间到了必须离开。
陈蔻不介意这些,她到觉得自己胜算多了些,现在打开许岁安的内心只是时间问题。
她这样做既是受人之托,也是她自己很想和许岁安成为朋友。
好在,许岁安还没有到不近人情的那一步,陈蔻每天找她说话,她的心里也慢慢动容。
渐渐的,她开始接话,也会自己主动提起一个话题。
她们的感情增温的很快,许岁安也慢慢活泼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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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人看文真的很心酸,不过自己写的不好,没有人看反而又很安心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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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十四章 远行·陈蔻·一朵红玫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