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竹歌 第15章 第十三章 烈酒醉人

东山，古朴宁静的华园里，华天翔正犹豫着是否要派车去接弟弟华天磊，华天磊竟然自己驾车回来了。

“怎么回来了？”华天翔很是惊讶。这个弟弟，向来是能不回家就不回家的，南山林月筠那儿有他的专属房间，他自己也在市中心拥有一套豪华的公寓。今天急急去了南山，不管有没有见到萧景之，大概率是不应该回华园的。

华天磊闻言，眉头微微一皱，有些不明白大哥的意思。大哥华天翔，还有他那老爹华震山，一向都是巴不得他住在这个家里的。今天怎么感觉不欢迎他了？

“就没喝点酒？”华天翔接着问道，眼神斜来，带着几分探究。他这个弟弟，护林月筠护自己的眼珠似的。呃，这眼珠都被挖走了，他怎么就没个借酒浇愁或者借酒发疯呢？

“为什么要喝酒？”华天磊木讷地反问，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

“哦……”华天翔闻言，左顾右盼而言其他：“那个，毕竟，你和月筠已经半月有余不见了。”

“所以呢？”华天磊似笑非笑地看着大哥，心下已经明白，大哥这是已经知道萧景之，也知道萧景之就住在南山洛玫园了。

“呃，不应该是大醉也不归吗？”华天翔虚虚地斜眼看着华天磊，小心翼翼地试探：“月筠酒量不错，也喜小酒怡情。”

“大哥没看到我烂醉如泥，很是遗憾？”华天磊勾着腰，把手搭在华天翔的肩上，挑眉问道，眼神中带着几分戏谑，更带着几分自嘲。

“大哥这不是怕你受不住嘛！”华天翔抬手拍了拍华天磊的肩，试图安抚他：“要不，咱哥俩喝点儿？前几天拍到两瓶珍品铁盖。你帮我品鉴品鉴。”

“那感情好！”华天磊推着华天翔的轮椅转向酒窖，边走边嫌弃地说道：“萧景之娘们兮兮的，喝个酒都不带劲儿，什么特殊工艺的无醇红酒。要不是看林小筠的面子，饭都懒得跟他吃，我”……

南山，洛玫园。

一身家居服的萧景之抱着洛洛，懒懒地斜靠着门框，问书房里还对这电脑屏幕滚动鼠标的林月筠：“萧太太，今天晚餐的酒，口感如何？”

林月筠横了他一眼，没有理会。去了酒精的酒，嗯，也是酒。

萧景之弓腰将洛洛放到地上，轻轻拍了拍洛洛的小屁屁。洛洛立即迈着它的小短腿跑到林月筠脚边蹭啊蹭。林月筠伸手揉了揉它的小脑袋，它就跳上自己的小沙发，安安静静地坐了下来。平常林月筠工作的时候，洛洛就静静地坐在自己的小沙发里，静静地陪她。

萧景之端了两杯酒过来，递了一杯给林月筠：“‘北街古酒’珍藏版的青梅酿。”

林月筠想要拒绝，清醇的酒香飘来，一瞬间的晃神，再回神时，酒杯已落入了手里。

“尝尝！”萧景之嘴角轻轻上扬，带着他独有的风华，凝着林月筠，展眉一笑，那笑容便仿佛春日里骤然绽放的桃花，瞬间点亮了四周的空气，绚烂而妖异，勾得人心最深处的弦不由微微颤动。

“妖孽！”林月筠白了萧景之一眼，压着心里突如其来的悸动，狠狠抿了一口杯里的陈年珍酿，试图用酒液来平复这份突如其来的情绪。

“熟悉的感觉？”妖孽萧景之睫毛轻扬，嘴角那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既有玩味别人心思的狡黠，又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足以让最冰冷的心也为之融化。

林月筠不答。只是默默地感受着酒液在口腔中缓缓流淌，将头脑里愈来愈多的迷糊归结为酒精在作祟。

“不知萧太太还记不记得，同学会的前一夜，萧太太问了个问题，还提了个要求？”妖孽萧景之的话语，恰到好处地带着几分诱惑与深意，让林月筠的心，不由漏了几拍。

林月筠握着酒杯，盯着电脑，默不作声。北街的酒肆里，自己用手指抵着人胸膛调笑人的画面在脑海里来回播放。

“萧太太的要求呢，就不说了，毕竟我已经按萧太太的要求住进洛玫园了。”萧景之附身下来，与林月筠呼吸相缠：“我现在想回答萧太太的问题。”

“什么问题？”林月筠下意识地反问，挺直了背脊不断向后，直至被萧景之牢牢困于椅子与书桌之间，退无可退。

“你问，我是不是男人......”萧景之沉哑的声音传来，如窗外温柔月光，悄悄洒落在平静的湖面，激起层层细腻的涟漪。

林月筠猛然吸气，心却滞住了，一口气压在心间，呼不出来。酒香扑鼻，夹着陌生的男子气息，蛊惑着林月筠的心，令她无法思考，只能笨笨地凝视着那双炽热深邃的眼眸中，越来越放大的迷离的自己。

“月月......”萧景之低沉缓慢而富有磁性呼喊，仿佛是从他心底最深处涌出的旋律，带着无尽的思念与渴望，深情与期盼，让人的心，随之悸动。

林月筠呆傻傻地看着萧景之的俊脸愈来愈靠近，感觉到自己的心跳随着萧景之的靠近而起伏，自己的呼呼吸随着他的气息而律动，他的目光中温柔与深情啊，仿佛将她整个人都包裹进去，给予了她最坚实的依靠。

眼眶莫名一热，阖上双眸的那一刹，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牵引，林月筠展臂勾过萧景之的脖子，仰头向上，用自己的唇贴上了萧景之的。不，或者说是撞上了萧景之的唇。

萧景之惊诧惊喜之余，心脏都停止了跳动，人也被施了定身法似的呆呆地傻掉了，一时没有任何反应。

林月筠猛然醒悟自己在做什么，立即要往后退缩，却被一双有力的大手桎住。

“月月......”随着一声短促到令人窒息的的疾呼，萧景之的吻倾泻而下，挟着无法抑制的渴望，燃着至死方休的激情，带着要彻底吞噬一切的狂野力量。

月光如绸。林月筠只感觉到自己在时空交错中旋转，在温情与炽热中沉沦.......

酒，就是那么一种奇怪的存在，你想醉的时候，偏偏怎么喝都醉不了；你不想醉的时候，小酌一口，极有可能就趴下了。

华天磊现在就是这样，灌了一肚子无醇红酒回来，这珍品铁盖一瓶都见底了，还一丝醉意都没有。

他很想醉一场，很想找到雾里看花的感觉，但是，眼前的一切都清清楚楚实实在在在，特别是自家大哥的脸上，那清晰地期盼他喝醉的神情，都朦胧不了。

“大哥，这酒，假的吧？”华天磊晃着手里的瓶子问。

“我也怀疑。”华天翔点点头，指了指华天磊手里的杯子：“要不，你来个一口闷试试？”

“这个，一口闷？”华天磊也指着自己手里大号的水晶酒杯：“哥，铁盖呢，铁盖！暴殄天物了吧，太？”

“没事，你哥我有钱，喝得起！”华天翔眨眨眼，宽慰着自家弟弟：“酒而已！”

“那我试试？”华天磊凝眉问。

“喝！”华天翔点头。

“哥，你确定你大我十二岁，而不是一岁？”华天磊酒杯已递到嘴边了，又放了下来，不解地看着自家哥哥那一脸的期待。

“我又没喝酒！”华天翔忍着笑：“确定！千分之万地确定！喝，喝！”他就说，一众弟弟妹妹，就华天磊最可爱，以前他那老爹还不信。

“哥！”华天磊一脸欲哭的受伤表情：“我怎么觉得你在坑我？”

“你看出来了？”华天翔一副夸张的惊愕样。

“哥......”华天磊哭笑不得：“你早知道萧景之，也知道他住南山了？”

“也不算早。”华天翔点点头：“至少没有你早。我是从南山别院车辆出入管理系统知道的。”

华天磊又给自己倒了杯酒，抿了一口，含在嘴里，不说话。

“你怎么想？”华天翔问。

华天磊轻轻将酒液抵在舌尖，良久，才缓缓吞下：“哥，林小筠在我这里，只是林小筠。与她是任何人的谁，无关。”

“阿磊，”华天翔唤了弟弟一声，顿了会儿，才继续：“我想就网络安全技术方面，与萧景之合作。南山那边，包括南山别院和山下云江小镇的网络监控与信息安全防护这块，若他有意，我想转让给他。”

“哥，你......”珍品铁盖毕竟不是白水，华天磊这一瓶多下去，思维还是有些滞缓，对头脑里闪过的一些东西，迟钝得抓不住。

“现今时代，企业与企业之间，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彼此交融。竞争是必须的，但唯有合作，才能有更深远的发展。”华天翔给自家弟弟解释。

“不，不是......”华天磊总觉的大哥的补充解释很是冠冕堂皇，又很画色添足。但想说什么，一时又抓不住。

“阿磊，你给大哥引荐引荐。请他和月筠到东山，或者，我和爸去南山。”华天翔手指有节奏地叩击着轮椅扶手，一字一句很是轻缓：“我这里拍到些拉菲的波尔多赤霞珠，月筠应该喜欢。”

“大哥，我有点儿糊涂......”华天磊闭上眼睛，缓缓转动了下益发沉重的头，再睁眼，一瞬间的迷茫后，讷讷地问：“为什么是他？为什么是我？”

华天翔嘴角拉出一丝笑意：“自然是因为他能力强，资金雄厚啊。至于为什么是你——因为你和他是同学，熟悉嘛！”

“我和他不熟！”华天磊立即大声申辩。

“不熟能去人家里吃饭？”华天翔斜眼看过来，嘴角的笑意越拉越深。

“那不是他的家！那是林小筠的家......是林小筠的家......”华天磊的声音，终于浸染了湿度，人也“咚”地一声，趴到桌上，再也起不来。

这人世间的烈酒啊，哪有不醉人的！

南山洛玫园二楼的书房里，缱绻绵长的吻是那么的令人沉醉，也让人觉得接下来的都应该是水到渠成。林月筠也不是矫情的人。可对上萧景之不言而喻的渴盼眼神，却一个激灵，猛然推开萧景之，勾腰捞起起洛洛，惊慌失措，急速奔逃往一楼欣姨的房间。

欣姨看着身边，紧紧将洛洛抱在怀里，如受伤的小兽一般蜷缩成一团的林月筠，满眼疼惜，无声轻叹。

二楼，主卧阳台上的萧景之倚墙斜立，眼眸微眯，远眺皎月，吞云吐雾。刚才林月筠的落荒而逃，明显不是害羞，而是害怕。

她在害怕。

一贯坚强而独立的林月筠在害怕！

他萧景之的妻子在害怕！

她在怕什么？

还是，她受过什么伤害？

夜渐渐深了。

月光如洗，微风轻拂。

阳台上的萧景之思虑良久，转身下楼，敲响了欣姨的房门。

洛洛从林月筠怀里伸出小脑袋，一双亮晶晶的眼睛盯着门的方向。

欣姨看了看一动不动的林月筠，抚了抚洛洛的头，穿鞋下床，拉开了房门。

柔和的灯光下，萧景之静静地站着，精致而立体的五官，微蹙的剑眉，都透露出一种难以言喻的小心翼翼，仿佛生怕惊扰了周围每一丝静谧的空气。同时，散发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毅气质，带着深邃而稳固的力量，宛如巍峨的大山，无端就给予了人一种坚不可摧、可靠至极的信赖感。

欣姨默默欠身让了让。

萧景之缓步走进屋，伸手揉了揉洛洛的头，然后深吸一口气，缓缓弯下腰，双手轻轻地伸到林月筠身下和背后，稳稳地将一人一犬抱进了怀里......

半夜，洛洛挣开林月筠的手臂，要下床。

林月筠推了推萧景之：“它要尿尿。”

萧景之起身，抱了洛洛去它的小厕所，收拾停当回来，将洛洛放到了它自己的小床床上。

萧景之躺回去，侧身贴近林月筠的背。

林月筠僵了一下，没有躲避。

萧景之一伸手把林月筠圈进了怀里：“睡吧，月月！”

寂静的夜，让世界宁静而深远，也让人的心灵得到安放、得以沉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