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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指为牢 第20章 晚饭

作者:苍梧宾白 分类:其他类型 更新时间:2025-02-16 06:09:02 来源:文学城

沈政宁轻声说:“我现在在想,叶桐生当初面临的,会不会就是这样的境地。”

他并不归高启辉直管,这几天仍然被“水逆”折腾得心浮气躁,而叶桐生作为高启辉的下属、事件发生后唯一一个坚持留在公司的知情人、他承受了多大的压力,又能抗得住多久呢?

这两天沈政宁总是想起那天下班后,叶桐生和高启辉站在电梯口,对他表现出一副冷漠态度,然后和高启辉一起下了B2的地下车库。

他为什么没有多问一句呢?哪怕是被认为多管闲事、只得到一句敷衍,如果那时有人问叶桐生一句,是不是就能让他在水边迟疑一步呢?

庄明玘喉头上下滚动一轮,深呼吸勉力克制情绪:“先不管叶桐生的死和那个高总有没有关系,信息泄露这件事肯定是跑不了他的……报警吧。”

“没有证据,别说刑法判不了他,就连劳动仲裁都打不赢。”沈政宁用堪称冷酷的理智驳回了他的提议,“高启辉是公司副总,当然有权对人事任免提出看法,他大可以辩称自己只是为公司考虑,并不掺杂任何个人恩怨,而我的推测是对公司决策不满进而产生被害妄想……甚至那个离职工程师的说法,也可以反口说是他随便编造的八卦。”

所以你就要眼睁睁地看着这件事翻篇,被岁月灰尘掩盖,变成一桩没头没尾的悬案吗?

你不是寻找真相的大侦探吗?

有一瞬间庄明玘真想这么不管不顾地质问沈政宁,但他旋即想起沈政宁说过不喜欢别人叫他福尔摩斯,因为这样只会提醒他自己有多么不自量力。

当时他没理解为什么是“不自量力”,以为沈政宁是在自谦,可是在清寒又萧索的此夜,他忽然间领悟了那种现实的无奈——真相就摆在眼前,就掌握在他手中,可它改变不了现状,也撬动不了世界,它只是一块沉重的石头而已。

“也许有人需要呢?”

有良心的人抱着这种念头,不停地拾起石头、背负着它走过人生漫长的跋涉,可总有一天他们会寸步难行,不得不抛弃一些才能继续走下去,抑或是被那重量彻底压垮,自己也变成石头堆里的一员。

手机里的沉默其实只有短短四秒,“沙沙”的电流声却把它拉得像一小时那么长。

庄明玘艰难地开口:“我明白……”

“事发至今,他们连知情人都安置好了,留下的痕迹当然也早就处理完毕。”沈政宁没留意他的心理活动,径自沉吟道,“要想抓住他的马脚,就得有点耐心,等待蛇再一次探出洞……这种一本万利的买卖,他绝不会只干一次就收手,现在信安工程师全都不在了,对他来说是天赐良机,他一定会再动手的。”

庄明玘就像对着阴天伤感了半天、出门一看根本没下雨:“你还要继续留下?”

“不然呢?”沈政宁反问,“他莫名其妙摆了我这么大一道,我就忍气吞声地吃瘪走人,让他舒舒服服地坐享犯罪成果吗?”

“虽然这破公司已经面目全非不值得留恋了,但起码得拿到分手费再走,否则也太便宜他们了。”

玻璃心的庄明玘被他的狠人发言震撼,充满敬畏地海豹鼓掌,乖巧不失柔顺地说:“我明天回来。你要注意安全,谁知道那种人狗急跳墙了会干出什么事来。”

“知道了,航班发我,去接你。”沈政宁把跑够了的萨摩耶送回家,“家里的事处理好了?”

“嗯。”那边传来床垫被挤压的细响,庄明玘仰面躺倒,手臂横在额头挡光,“手术挺顺利的,没我什么事了。”

隔着画质不太清晰的屏幕都能看出庄明玘脸色不好,沈政宁怀疑这一趟又诱发了他的某些应激症状,但电话里说再多也是苍白安慰,他把silver举到镜头前跟他拜拜:“再坚持一天,回来让耶大夫给你按摩,你就能睡踏实了。”

庄明玘翻了个身,把头埋在枕头里笑了半天,才说:“好。”

人连续三天不睡觉也许不会死,但熬夜是美容的天敌,再漂亮的人也经不住这么摧残,庄明玘从航站楼出来的时候黑眼圈都快掉到脚面上了,游魂一样飘飘荡荡地上了车,抱起silver毫无章法地一顿乱揉,还没开出机场周边就搂着萨摩耶睡着了。

要不是自己还清醒着,沈政宁都要怀疑他的车载香薰被人换成安眠药了。

车在家门口停下,庄明玘迷迷瞪瞪地惊醒,摸了半分钟才找到车门把手。沈政宁看他那一摇三晃的身姿,宛如迎风摆动的长条气球人,很怕他会一头栽在小花园里,只好把车停进院子,左手行李箱右手萨摩耶,像个勤勤恳恳的小助理,恭送庄大少爷进了家门。

庄明玘“啪”地把自己脸朝下拍进沙发里,沈政宁把行李箱放好,走过来“啧”了一声:“要睡就回卧室躺床上好好睡,小心落枕。”

“你要回去了吗?”庄明玘微微偏过脸,眼睛半睁不睁,在碎发缝隙里偷偷看他。

“怎么了?”沈政宁问,“还有什么事吗?”

“@#¥%&*……”

庄明玘叽里咕噜地吐出一团意味不明的乱码,显然不在人类能破译的范围内,沈政宁越发迷惑:“你是在梦游吗?既然还没醒那我不打扰了,你接着睡吧。”

“能不能……”

沈政宁:“啊?”

庄明玘又低又轻、近乎梦呓地小声请求:“等我睡着再走……”

下午两点阳光很足,透过落地窗照在大理石地板上,像池塘水面一样泛着粼粼波光,而庄明玘的那句话不亚于往这池水里倒入过量的面粉,把它变成了谁也脱不了身的浆糊。

沈政宁足足沉默了十几秒,才缓缓开口:“原来我才是那个安眠药啊。”

庄明玘:“?”

“知道了。”沈政宁没好气地说,“睡你的吧。”

落地窗前拉上了半透明的纱质窗帘,阳光依然可以大片泼洒进来,给过于宽敞的客厅增加一点暖意。沙发其实远不如床睡着舒服,但庄明玘偏偏犯轴不想回卧室,用枕头和沈政宁扔过来的薄毯给自己搭了个窝,半蜷着身子就那么睡了。

他的觉很轻,睡到一半感觉沙发微微下陷,silver跳上了来,也趴在他怀里睡着了。客厅里偶尔有些细碎的动静,是另一个人克制的声响,于是他知道沈政宁一直没走,那种温柔又安定的气场简直如同守护结界一样笼罩着客厅,让他在浅水般朦胧的睡梦里浮浮沉沉,却觉得很宁静。

一觉醒来天都黑了,客厅里只有庭院地灯照进来的模糊光影,餐厅的灯亮着,一阵非常霸道的炖肉香气伴着细微的“呼噜”声飘进客厅。

庄明玘迷茫地坐起来醒了一分钟的神,然后顶着乱蓬蓬的头发和满是压痕的衣服慢悠悠地挪蹭向厨房,那迟疑的步伐仿佛卖火柴的小女孩在擦亮一个美梦,满怀着雀跃的渴望,又怕不小心惊碎了它。

越靠近餐厅,那种“呼噜呼噜”的动静就越明显,庄明玘扶着门框循声望去,silver面前摆着半盆丰盛狗饭——不如说是过于丰盛了,光他瞥见的就有肉蛋谷薯水果鲜蔬以及不知道是什么的动物内脏——而当事狗半张脸都幸福地埋进盆里,已经吃出了猪叫。

二十公斤的体重对这个年纪的萨摩耶来说其实偏瘦,庄明玘一直以为silver挑食是随他,但他此刻突然意识到其实它这么瘦根本就是饿的——孩子只是一直没吃到它喜欢的饭而已!

沈政宁刚好完成了最后的收尾工作,随手解下围裙,放下袖口,余光扫见门口的他:“终于醒了?”

庄明玘感觉他背后好像闪烁着漫画里才有那种星星和彩虹特效,而他也迟钝得像是漫画里才有的树獭:“你……还会做饭……吗?”

“多新鲜啊,”沈政宁说,“我又不靠光合作用活着。”

他俯身查看silver的吃饭进度,那神情满意中带着一点严谨,活像生物学家注视自己的培养皿,随即直起身,语气清淡地吩咐:“去洗个手,拿筷子过来吃饭。”

庄明玘呆呆地坐进了那片灯光里,被碗口腾起的热气熏得有点睁不开眼。他像是第一次学会使用工具似地捏着崭新光滑的勺子,堪比试毒般小心翼翼地尝了一口清澈鲜美的牛肉汤,等再抬起头时,那眼神已经称得上是崇敬了。

沈政宁经受的严格家教里包含了“食不言寝不语”,他对庄明玘那突然水汪汪的小动物眼神没什么感觉,只是淡淡地说:“看我干什么,不要拿我下饭。”

面条的软硬粗细刚刚好,浸满了牛肉汤的鲜美滋味,又不会让汤底变浑,切片的清炖牛肉有着漂亮的脂肪纹理,青菜和形状完美的荷包蛋依偎在碗边,从味道和卖相上就能感受到那个人一以贯之的耐心和温柔。

这碗面并没有让他想起“爸爸/妈妈的味道”,他的家长没有那个闲工夫给他煮面,他也终于意识到沈政宁身上并没有投射出任何人或家庭的影子,他会被吸引、产生依赖、渴望亲近,只是因为沈政宁是沈政宁。他的生命里没有出现过这样独特的人,因此越是试着理解,反而会不可自抑地沦陷越深。

庄明玘忽然非常想碰一下他,哪怕只是指尖,他想知道“沈政宁”这个人是什么感觉。

可他也知道自己的痼疾,为了这一时冲动,可能会浪费了今天的晚饭。

到最后他也只能在沈政宁告辞出门时一把拎过silver,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我送你……顺便遛狗。”

研究认为一种行为重复21天就会初步形成习惯,但研究没说庄明玘出门三天就会养成跟脚的习惯。

他早晨的遛狗路线开始跟沈政宁的通勤路线重合,晚上没事就把沈政宁薅下来陪他遛狗,沈政宁加班他也要做最后一个确认他到家的人。两人的微信占用内存剧增,沈政宁吐槽他这习惯简直像在做不在场证明,庄明玘想了想诚恳地说那你报警抓我吧。

沈政宁勒令他以后少玩手机。

“你的记忆力是不是玩手机玩得有点衰退了,我记得昨晚说过今天有团建聚餐吧?”沈政宁单手插兜,放松地站在酒店走廊上,话虽不客气,对着手机的神态却相当柔和,属于路过都要多看一眼不然亏了的帅哥。

庄明玘那边很安静,像是在书房:“你喝酒了?开车了吗?”

“这种局多少得喝点,躲不过的。”沈政宁大概有三分醉意,低低笑了一声,“没开车,怎么了,你要来接我?”

这话正中庄明玘下怀,他欣然道:“好啊,地址发给我,我去接你,你结束了给我打电话。”

“开玩笑的。说不准什么时候结束,可能会很晚。”沈政宁说,“别折腾了,我打个车回去,到家了告诉你。”

“少废话,发地址。”庄明玘干脆地说,“少喝点酒,既然迟晚要一刀两断,就别一杯敬明天一杯敬过往了。”*

沈政宁拖长了音调:“是——知道了——”

他收起手机,推开包厢门回到席上,屋内的讨论声霎时一静。沈政宁还没说什么,有人见场面实在尴尬,打了个哈哈,开玩笑地问:“出去这么长时间,是不是女朋友打电话查岗呀?”

沈政宁拉开座椅入席,坦然地否认:“哪来的女朋友,就是普通的……嗯,狐朋狗友。”

因为众所周知的原因,这顿饭表面和气但暗流涌动,从领导到员工每个人都很收敛,团建的效果是进一步加深了团队内部分裂,最终在温冷气氛里飞速收场。

总监和新任副总监张罗着安排车送徐永京回家,沈政宁站在酒店门口,和同事们告别,一边漫不经心地想着庄明玘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前方忽然传来“嘀嘀”两声喇叭,一辆全黑镜面的奔驰SUV披着影影绰绰的霓虹灯光驶入酒店外侧辅路,打着双闪在门口缓缓停下。一只雪白的大毛团子从半开的后窗里好奇地探出脑袋,朝着人群大声汪汪了两句。

所有人被这狗叫惊动,齐刷刷看向冬天爆毛爆成蒲公英的silver……以及它脑袋旁边那标志性的三角形车标。

*毛不易《消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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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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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晚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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