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之尸骨 第7章 约会

李善义用手轻轻抚摸上去，表面凹凸不平，很粗糙，很坚硬，手感冰凉，像是块会动的粗糙触手。

卷着画笔的尾巴松开了，笔啪嗒一声掉落在地，现在他见到诸仁做什么事都不会感到惊讶，将画笔拾起，放置在一边。

诸仁身子微微颤动，抬眼有些没睡醒的模样看着善义：

“你怎么会在这？”他脸上阴晴不定：“我没有对你做什么吧？”

“你觉得会对我做什么？”李善义拍拍他，让他起身。

“你画了很多作品。”

“也不是每一幅都满意，大多数是废作。”

“为什么这么说？已经很优秀了，应该有很多人喜欢你。”李善义有些不理解。

事实确实如此，诸仁的人气很高。

“我要有你和我弟林修那般有某方面天赋，也不会每天上班这么累了。”他感叹道。

诸仁灰蓝的眼睛一刻都没离开过善义身上：“你有你的特别之处，你对我来说很重要。”

顿了顿又接着道：“别上班了。本来想正式结婚后让你离职的，没想到你这么累。”

“你想让我当米虫？你口气很狂啊，你有多少积蓄？”

李善义觉得有些可笑，他知道诸仁家条件不错，但是到了哪种地步呢？

诸仁掏出手机，划拉着app，打开后递到善义面前，看到李善义瞪大双眼，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他咯咯的笑了起来。

“都给你。明天我把卡都拿给你。密码也告诉你。”

“你想要什么？”

李善义从画室落地窗外看着院中没有一点枯萎迹象的蔷薇爬架。风吹打在上面，凋零了几片撒在草地上。

美丽的蔷薇，和眼前好看的男人，有钱有气质，需要什么？爱情？

他觉得执着追求一件事不是错。

“说喜欢我，说我很重要，但是我自己也没觉得我有什么用，除了是个omega？还是生育困难的劣质omega。”

他没有正常的亲情关系，也没有跟别人建立过爱情的纽带，甚至婚姻，也是直接一步到位，从相识相恋约会再约定终生这种形式，什么都没有。

李善义极少露出这种怅然的神情，他点了根烟，猛猛吸着，这是进这个家第一次抽烟。

“你不介意吧？”

诸仁看了他一眼，伸手拿过李善义手上的半截烟，放入唇间，动作熟练的吸了几口。

“当然不介意，只是想问问你这周你休息可以跟我出去约会吗？”

善义正犹豫着如何拒绝这突如其来的约会邀请。

但他很少会拒绝别人，况且这不是什么难事。

“你想的话，也可以，你想去哪里玩。”

“我在电视剧里看到，情侣们会一起手牵手逛街，去网红餐厅吃饭打卡，看电影，去游乐场，滑雪，登山看日出日落，露营，一起拍情侣照……”

“等等。”

李善义立马打断了他。

“你也说了那是情侣之间做的事。”

“有什么奇怪？我在努力做能让你喜欢上我的事，不要拒绝。”诸仁依旧固执的认为。

“如果在外面你暴露了怎么办？”

“那种意外不会发生的。。”

本来想在周末回去见林宸，看来计划是泡汤了。

意外的是，诸仁竟然会开车，周末的一大早他就兴致勃勃的在打扮，早早坐在车里等着来人

“你会开车？”

提出质疑时，诸仁还一脸不满：“你有些偏见，觉得我是个没进化的动物？该学的基本都学了。”

“我没那个意思，只是问问。”

市区最繁华的商业大道，两边有很多店铺，什么吃的喝的眼花缭乱。

诸仁想体验这种平凡的日常，李善义并没有什么心思。

想着适当的逛逛再去一趟书店就可以回去了。

这条路上放眼看去，年轻的大学生情侣很多，也不乏中年夫妻，他两并肩走在街头，倒也没那么奇怪。

诸仁带着鸭舌帽，脸上薄薄的打着一层粉底，在拥挤的人群里倒也看不出异常。

只是个子太高，气质很出众，频频惹得过路人侧目。

“你看着有一米九多。”

“一米九五。”诸仁咧嘴一笑：“是很夸张，我们家没有低于一米八的。”

诸仁看似很兴奋，一直在东张西望，倒是李善义才走了半个时辰眉头，一直紧锁着。

“感觉不舒服。”李善义轻叹了口气，这么轻言轻语的闷哼，诸仁依旧听到了。

“跟我约会不舒服？”

“不是，生理意义上的。”他至从和诸仁在一起后，一直感到乏累，这是在以前从来没有过的。

难不成快奔三了，体力直线下滑了？

“那么我们回去吧？”

李善义看着还有些不舍的诸仁。

“算了，难得出来。”

“我提前查过，前面不远处的电玩城一楼，有很多四宫格大头贴自助机器。

“你的喜好还真是偏向学生。”

“你现在也不过才28啊。”

“我不想拍。”

“我想拍。拍完这个去餐厅打包些菜，我们就回去。”诸仁拉着他直奔目的地。

在这路上他还买了浆果味的冰淇淋。

李善义看了下手机时间，一直经常去的那家长天二手书店也在前面，想着快要关门了。

“先跟我去下书店，然后再去拍照。”

那家店面很小，在一处巷尾门店，是老头自己旧宅，去的人并不多，年轻人更爱去一些装修别致的网红书店，但这里能经常淘到一些绝版的珍贵旧书，对于想要打发时间的人是个好出去，随便翻一翻，半天就过去了。

“你今天没加班哇。”老头看到来人，推了推眼镜，目光扫视着跟在李善义身后的诸仁。

“哪能呢，周周加班身体顶不住。”

“最近有什么新收的书吗？”

老头招招手示意他过去。

但当他看到跟在善义身后的诸仁时，表情瞬间神情变得严肃起来。

“我就说店里怎么忽然多了一股令人恶心的味道。”

李善义听老头这么说，有些诧异，自己是劣质omega，□□素气味非常淡，哪怕发情期也很少泄出来，是讨厌alpha气味？alpha之间有时候会互相厌恶的，他转身看向诸仁，诸仁一脸茫然，并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

店内这时也没其他客人。

“怎么了？为什么这么说。”

老头看着李善义：“他是跟你一起的？”

“是的，他是......”

“我是他的伴侣，我们快结婚了。”诸仁扬起了嘴角，意味深长的看着老头。

“有些动物就是很会善于伪装自己。”

“动物？”李善义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

“冷血动物的一种咯，你不知道身边人是什么东西吗？”

见李善义没有回答，老头看出了他的意思。

“你好像不是很吃惊，看来你早就知道，小心被骗咯，这种东西，我从小时候就见过，没一个是好的。”

话音刚落，感觉店内气氛都变得有些紧张起来。

“既然不欢迎，那我们就走。”诸仁阴恻恻的笑着站在李善义身后对老头狠狠瞪了一眼。

“是的，不欢迎，既然是见不得人的东西，为什么又大摇大摆的到步行街里，还来到我的店里。”

“对不起，是我带他过来的。”

周伯翻着白眼看向李善义，“你有什么错呢？为什么要跟这种东西结婚呢？”

“这不是我能决定的。”

“安排这场婚事的人，真是恶意满满啊，你会死的。”

要不是认识这么多年，熟知老头脾性，否则他绝对会认为是在开玩笑。

“为什么这样说？我目前感觉还挺好的，我很满足这种普通的日常生活。”

“该说不说，你心真大。”

老头一点也不惧怕诸仁，“你让他先出去。”

眼见着气氛焦灼起来。善义将诸仁推到店外。

“你先去拍照的地方等我，我一会就到。”

诸仁从始至终都在笑着，一点也不介意老头说的这些。

“为什么要那样说，其实也没有坏心思。”

就是有点色，如果这也算个问题的话。

“他们从来不和人类通婚的，你是我知道的第一个人类和这种动物结婚在一起的。”

李善义不是很懂他的话里意思。

“你被这些东西盯上了。我本来不想多管闲事，但是也认识几年了，不想你死的不明不白，我给你联系方式。”

说着，老头翻着手机通讯录。

“找到了，”撕了个纸条写了串号码，递给了善义，“不要告诉任何人，自己偷偷的联系，知道吗？”

李善义半信半疑的将纸条塞进口袋。

老头一看，皱着眉，立马给掏出来。

“你现在就背下来，不要带走纸条。”

走到店外，发现诸仁不知道什么时候买了包烟，正在抽着。

好像没有注意到他。

“不是让你去拍照的地方等吗？”

“没有心情了，太晦气了。”

“为什么？”

“他跟你说了什么？是不是让你离我远点？明明自己也是条臭蛇。”

李善义皱起了眉头，“臭蛇？”

诸仁弹着烟灰，表情不悦“我跟蛇类向来不和。”

“但你自己不也是蛇和变色龙的混血……”

“嗯。所以呢，你不害怕那个人说的话？他肯定说了一些对你来说很可怕的事。”

“没有，他没说什么。”

诸仁神色晦暗，头发发色变得很深，像是被黑色染料涂刷过一样。

“很糟糕的心情。明明就是因为喜欢才想跟你在一起，但是别人都不这么认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