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羽扇 第8章 伶人馆

这时，月明姗起身，道：“久仰王爷大名，今日得见，果然名不虚传，俊美无比。想必这位便是传说中的宸安王妃吧，月明姗在此敬王爷王妃一杯。”言罢，她举杯一饮而尽，尽显豪爽。

宸安王说：“王姬过誉了，王姬亦是英姿勃发，不输男儿。”随之，他也爽快地饮下了杯中之酒。

杨之羽手持酒杯，说道：“同敬王姬。”

月明姗目光炯炯地看向杨之羽，兴致勃勃地说道：“早听闻王妃武艺高强，武艺超群，若王妃得闲，我想与王妃讨教几招，切磋一番武艺，还望王妃不吝赐教。”

杨之羽微微颔首，说道：“王姬实在是抬爱了，我不过略懂些拳脚功夫，不过是些三脚猫的功夫罢了。

月明姗却不肯罢休：“王妃莫要自谦，咱们找个时间，好好切磋一番如何？”

这时，月明稀急忙起身，笑着对宸安王和杨之羽说道：“王爷王妃勿怪，我阿姐生性好武，总想找人切磋。还请王爷王妃多多包涵。”说着，她轻拉着月明姗衣袖，示意她坐下。

墨画宸说：“无妨，王姬性情中人，本王与王妃不会介意。”

杨之羽看着墨画宸，不知该不该应下邀约，犹豫片刻后说道：“最近几日我恐怕抽不出身，等有空了，再与王姬相约。”

月明姗爽朗一笑：“好，王妃，我等你。”

一番寒暄后，众人继续享用美食。

宴会结束后，杨之羽随着墨画宸上了马车。她轻声问道：“王爷，若王姬再找我比武，我能去吗？”

墨画宸笑道：“王妃随意，只是别弄出人命就行。”

杨之羽微微蹙眉：“我下手有那么重吗？”

墨画宸说：“难说。”

杨之羽思索一番道：“林公子那次真的是个意外，我没想伤他。”

墨画宸说：“我知道。”

杨之羽说：“你知道？”

墨画宸说：“我相信王妃。”

杨之羽说：“哦，对了，那林公子压进大牢，什么时候审问啊？”

墨画宸神色凝重：“皇上已经下令赐死了。”

杨之羽惊讶道：“不是应该公开斩首，以儆效尤吗？”

墨画宸解释道：“皇后在宫殿里长跪不起，自罚闭门半年不出，只求皇上能留林公子全尸。皇上念及旧情，便下令赐死了。”

杨之羽叹了口气：“那如何给那些百姓一个交代？”

墨画宸道：“皇上已经命人给那三十一户送去了大量银钱安抚。”

杨之羽又问：“那林相呢？”

墨画宸道：“林相因教子无方，被罚俸一年。”

杨之羽感叹道：“就这样，事情就过去了。真是可怜了那些无辜的女子。”

墨画宸神色复杂：“林相根基颇深，女儿林麓又是皇后，皇上多少顾忌些。”

杨之羽轻轻摇头：“唉，皇上的位置也不好坐啊。”

墨画宸说：“在其位，受其累，自然有其不易之处。”

此时，马车缓缓停下，泽玉在外面恭敬地说道：“王爷王妃，请下车。”

杨之羽与墨画宸并肩走入王府，墨画宸温和地对杨之羽说道：“王妃，你喜爱的果酒，稍后我即吩咐下人送至你的院中。”

杨之羽闻言，脸上绽放出惊喜的笑容，欠身行礼：“多谢王爷。”

墨画宸笑道：“只是莫要贪杯哦，明日或许还有诸多事务需你协助处理。”

杨之羽自信地点点头，语气坚定：“王爷请放心，有任何需要，尽管吩咐于我，我定当竭尽全力。”

不多时，一位身着劲装的侍卫身姿矫健地来到了杨之羽的院子。他恭敬地站在院门口，双手呈上一个精致的酒壶，说道：“王妃，王爷特命属下将此送来，说是王妃您喜爱之物。”

杨之羽嘴角勾起一抹浅笑，轻声应道：“我知道了，有劳你跑这一趟，下去吧。”待侍卫退下后，她迫不及待地拿起酒壶，轻轻嗅着那果香与酒香交织的醇厚气息，随后仰头饮下。那清甜的酒液滑过喉咙，让她的身心渐渐放松下来，不多会儿，便在这微醺的惬意中睡了过去。

待她再次醒来，抬眸望去，只见那金色的阳光透过窗棂，直直地洒在地上，已然到了正午时分。她猛地坐起身来，神色慌张地冲着身旁的丫鬟粉杏喊道：“粉杏，今日王爷可有说要找我？”

粉杏赶忙上前，福了福身子，轻声细语地说道：“王妃莫急，王爷今日并未派人来传唤王妃。”

杨之羽听闻此言，长舒一口气，如释重负地说道：“幸好无事，不然可就糟了。”

粉杏看着她，问道：“王妃，您可要先用些饭菜？”

杨之羽却像是没有听到她的话一般，自顾自地喃喃自语道：“也不知王爷下午会不会找我。”

粉杏面露难色，轻声说道：“奴婢不知王爷的安排。”

杨之羽摆了摆手，说道：“罢了，不用准备饭菜了，我想出府去逛逛。”

粉杏面露担忧之色，急忙说道：“王妃，要不奴婢陪着您一起去吧。”

杨之羽笑着摇了摇头，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狡黠，说道：“不用，这次我打算扮作男子出去，这样应当不会引人注目。”

说罢，杨之羽转身走进内室，不多时便换好了一身利落的男子服饰，一半头发梳了一个高马尾，一半头发披散在肩头，整个人看上去英姿飒爽，她对着镜子仔细端详了一番，便出门去了。

大街上，人来人往，热闹非凡。杨之羽身着一袭男装，悠悠然地在街市上闲逛着，然而，好巧不巧的，就在她转身的瞬间，竟瞧见月明姗和月明稀从街的对面走来。

杨之羽想躲开，可这街市熙熙攘攘，人流如织，哪里有什么藏身之所？还没等她迈出脚步，姐弟俩就已经到了跟前。

月明姗一眼就认出了她，刚要开口喊“王妃”，杨之羽一个箭步冲上前去，神色慌张地附在她耳边轻声说道：“王姬，这在外头，您叫我杨之羽就好，可千万别暴露了我的身份。”

月明姗会心一笑，轻轻点头，说道：“那你也别一口一个王姬的叫我，怪生分的，以后就叫我月明姗吧。”

这边月明稀也忙不迭地冲着杨之羽行了一礼，正要开口说话，杨之羽便抢先说道：“在外面，叫我杨之羽就行。”

月明稀温和应道：“好的，杨姑娘。”

月明姗性格直爽，三言两语寒暄过后，便直奔主题，拉着杨之羽的手说道：“杨之羽，我们什么时候比试？”

杨之羽面露难色，环顾了一下四周，小声说道：“这会儿实在不是时候，这大街上的，人多眼杂。等我寻个合适的场地，再约你如何？”

月明姗一听，柳眉微蹙，略带嗔怪地说道：“你昨天也说没空，怎么今儿个在这儿撞见了，我看你是存心躲着我吧？”

杨之羽连连摆手，解释道：“这可真是冤枉啊，你也知道我现在的身份是王妃，不比从前在将军府那般自在了。如今做什么事都得小心谨慎，万一不小心犯了错，那可是性命攸关的大事。”

月明姗听她这么一说，神色稍缓，想了想又道：“罢了罢了，既然如此，那你就带我在这京城里好好逛逛吧，我对这儿还不太熟。”

杨之羽问道：“那你想去哪儿呢？”

月明姗眼睛一亮，兴致勃勃地说道：“听闻京城有一处伶人馆，里面的公子们个个才艺双全，貌比潘安，那可是京城的夫人们和小姐们都爱去的地儿。你就带我去那儿开开眼界吧。”

杨之羽一脸茫然，挠了挠头说道：“伶人馆？我还真不知道有这么个地方。”

月明姗惊讶地看着她，说道：“怎么可能？这地方在京城可出名了，你竟然不知道？难不成是不想带我去？”

杨之羽无奈地笑了笑，说道：“我真的不知道，以前在将军府，我每日不是跟着父兄研习兵法，就是舞刀弄枪，甚少出门闲逛，父兄又常年在军营，哪有人跟我讲这些京城的新鲜事儿。”

月明姗见她不像说谎，便转身对身边的两个手下吩咐道：“你们俩去打听打听，这伶人馆在什么地方。”

不一会儿，下属匆匆跑回来禀报：“王姬，打听到了，那伶人馆在城东。”

月明姗大手一挥，说道：“好，前面带路。”

于是，一行人浩浩荡荡地朝着城东走去，不多会儿便来到了伶人馆。

刚到门口，一位年纪稍长、风韵犹存的女子迎了上来，脸上堆满了笑容，热情地招呼道：“哟，几位里边请！”

店里的伙计赶忙上前，引着他们往里边走。杨之羽好奇地四处张望，发现这馆内几乎都是女子，也有三三两两个男子，一桌一桌的，都点了伶人在那儿唱曲儿，丝竹之声悠扬婉转，不绝于耳。

三人来到二楼，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月明姗神色高傲地对店里的伙计说道：“去，把你们这儿最有名的琴公子给我找来。”

店伙计面露难色，赔着笑说道：“这位姑娘有所不知，要请琴公子出来献艺，可得花费百金。”

杨之羽一听，不禁咋舌，这么多金子！她赶忙凑到月明姗耳边说道：“要不还是算了吧，我可没这么多钱。”

月明姗却不以为然，笑着附耳道：“你堂堂王妃，还能缺这点银子？”

杨之羽撇了撇嘴，小声说道：“那银子都是宸安王的，又不是我的。”

月明姗豪爽地一挥手，说道：“罢了罢了，今儿个这钱我出了。”

月明姗对着店里伙计说：“快去请琴公子吧。”

伙计说：“得嘞，三位稍等。”

说罢，三人便安心坐下。

月明稀这时有些担忧地看着月明姗，说道：“阿姐，咱们来这儿，要是宸安王知道了，会不会怪罪杨姑娘啊？”

月明姗满不在乎地说道：“就咱们三个人，你不说，我不说，谁会知道这事儿？放心吧。”

杨之羽感激地看了月明稀一眼，说道：“谢谢你啊，王子殿下，还能为我着想。”

月明稀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说道：“杨姑娘客气了，以后直接叫我名字就行。”

这时，月明姗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看着杨之羽，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好奇，问道：“听闻这宸安王偏爱男子，此事可是真的？”

杨之羽被她这突如其来的问题问得一愣，下意识地回答道：“我不知道啊。”

月明姗不信，追问道：“你怎么会不知道？你可是他的王妃。”

杨之羽一脸无辜地说道：“我应该知道吗？”

月明姗锲而不舍，又问道：“那你们成婚之后，他那方面……行不行啊？你总该有知道吧。”

杨之羽一脸茫然，问道：“哪方面？”

月明姗见她如此不开窍，直言不讳地说道：“就是夫妻之事啊，你们不会还没住在一起吧？”

杨之羽小声说道：“没有啊。”

月明姗像是得到了证实一般，笃定地说道：“看来，这宸安王果真好男色无疑了。”

杨之羽无所谓地说道：“管他好什么呢，只要我每日有吃有喝，不愁银子花，日子过得舒坦就行，其他的与我无关？”

月明姗听她这么说，不禁摇摇头，说道：“那这日子岂不是过得太没滋没味了？”

杨之羽笑道：“我觉得挺好的。”

月明姗眼珠一转，凑到杨之羽跟前，神秘兮兮地说道：“要不你把他休了，嫁给我阿弟？我阿弟人可好着呢。”

月明稀正在喝茶，听到这话，一口茶水猛地呛了出来，咳得满脸通红。

杨之羽也被吓了一跳，脑海中瞬间浮现出自己和父兄被赐死的画面，连忙摆手说道：“我休他？我还想多活两年呢。”

月明姗见她如此，不禁笑道：“我是真心喜欢你这样直爽不做作的女子，你就考虑考虑呗，我阿弟真的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