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巴黎城还有这种地方。”伊丽莎白在人偶工房探头探脑,望上望下。
“多的是。”我眼疾手快地扶住被她碰到的各种小摆件。
伊丽莎白只好找块地方坐下,瞥到旁边蒙着白布的半成品,还掀起来看一眼。
“我亲爱的玛朵莫塞尔,你不是说要离开巴黎吗?”
我把白布从她手里抢过来重新笼好。
“我是想走,但是我走了,就没有人照顾她们了。”
“又不是真的有血有肉的人,干嘛这么真情实感?而且——”
“而且什么?”
“而且啊,这人偶做的是你自己吧?”
“乱,乱说什么?!”一股热气腾地往我脸上窜。
她一边说一边又掀起白布:“你看这肩膀,这小腰多漂亮,我们人偶师小姐真是让其他人偶都黯然失色了...”
伊丽莎白不允许进入人偶工房。
斋藤松可以,只要他不从后门进来。
我以为他只是说说而已,但他原来真的会绣花。
“这是什么?”
“曼珠沙华,传说通往另一个世界地路上开满了这种花。”
“......”我看了看窗外的夜色,“以后晚上不要绣这个。”
又补了一句:“怪谈传说也少讲。”
“玛朵莫塞尔觉得可怕吗?”青年还在笑。
“当然不!”
“我的母亲也很怕妖怪,每年都要去寺庙请护身符。”
“说了我不怕!”
“不过,妈妈说她出嫁之前,还是个少女的时候,有一次渡河,不小心把她最心爱的簪子掉河里了。她急得趴在船舷上直哭,这个时候,一只缠着水草的手从藻荇中伸出来,皮肤皱皱巴巴的,手里还攥着她的簪子。”
“......啊?”
“那只手把簪子还给她就缩回去了,妈妈说应该是河里的河童。其实妖怪里也有善良的,对吧?”
“......嗯。”我敷衍地回应着。
“...这个故事还不错。”受不了他老是等待我回应的眼巴巴的样子,我追评道。那双清亮的黑眼睛一下子就笑得弯弯的。
别摆出这副样子,我才不会像喜欢你喜欢得不得了的样子去揉你的头或者抱你一下的。
别靠着我,一次默许就蹬鼻子上脸的。
要抱就抱,干扰我工作。
真当我什么鬼故事都怕?无聊。
“我要去威尼斯。”
青年的身体僵了一下,我本来有点扳回一局的小得意,但又莫名心虚起来,于是补充道:
“带上你,和‘玛朵莫塞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