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夏农圣 第3章 第 3 章

西河堤上，晌午劲过了。徐东榜又在堤坡上躺了一会，心里烦闷，便起身走下河堤，在村子里转悠。

村里几乎看不到人，更看不到年轻人。他走了半天，就遇见几个老头在树底下下象棋，旁边有两个妇女和几个小孩子。

徐东榜本想上去打招呼，不料他清楚听到，有一个人说了一句：“徐东榜那个傻子过来了！”另外几个老头和那两个妇女看着他，哈哈大笑。

徐东榜没有看他们，快速走过，只觉着悲哀。身后，又传来几声“信球”和一阵大笑。

徐东榜在村子里转悠，很多院子里野草蓬勃生长，生机勃勃，齐刷刷比院墙都高。不少人家房前屋后满是树扑楞子，有的房子半坍塌着，整个村子人气很弱。

不一会他便转到村子边上，老天晌午的，太阳暴晒着，地里没有一个人，那些庄稼都耷拉着头，无精打采，似乎也有些孤独寂寞。徐东榜站在地头，望着一地庄稼，听着知了叫，忍不住叹了口气，内心悲凉。看了一会，他硬着头皮往家走。

到了院门前，徐东榜踌躇了一下，终于把心一横，推开院门走了进去。

王美琴和徐耀祖都坐在堂屋里竹连椅上，似乎在商量着什么。屋里气氛似乎没有那么沉闷窒息了，徐东榜一屁股坐到椅子上。

王美琴拉了把椅子坐过来，脸色忽然郑重起来，对徐东榜说道：“东榜，我最后再问你一次，你真要在家里种地？你可想好了。农民种地，想发财难哩很。虽说现在条件好，播种、浇水、打药、收割都方便，但是跑去各项开支，基本不赚钱。你看今年这天不下雨，地里旱成啥了，苞谷都浇两遍水了，再不下雨还要浇水。你看农民种地难不难，有点门路的，都出去了！剩下哩都是些老弱病残，出不了门，在家里咕隆。你想好！”

“妈，我想好了，就在家种地！我有我的想法！”徐东榜回答。

他不想和父母说那么多了，更不想再和父母争辩。他想的和父母想的，根本不在一个频道。父母根本不理解他，也理解不了他。父母想的就是挣钱、娶媳妇和养家。他的想法和追求，在父母眼里就是个笑话。按父母的说法，就是摸摸天冰凉的事。其实，他知道，亲戚邻居也都是这种想法。从本心来讲，他不能说父母的想法不对，但他有自己的想法。他不想再重复父母那种日子和生活方式。

王美琴看了一眼徐耀祖，徐耀祖坐在那里愣怔着。

“东榜，既然你想好了，刚才我跟你爹商量了一下，觉得你说的也对，也有一定道理。虽说农村种地不赚钱，但咱也不能自己看不起自己。”王美琴看着徐东榜，观察着他面部反应。

徐东榜有些惊讶，不知道母亲到底想要说什么。

王美琴顿了一下，继续说道：“种地也不一定没有出路，我跟你爹决定支持你的想法，你想咋干就咋干，俺们支持你。你也不要有精神压力！”

徐东榜听母亲这样说，有点怀疑听错了，心想：“母亲是不是受啥刺激了？有点不正常！”

“妈，你咋了？”徐东榜疑惑问道。

“不咋点，我跟你爹现在支持你在农村创出一番事业。”王美琴解释。

“你们支持我？”徐东榜更加不解，“你们不是一直反对我吗？咋又支持了？”

这时，徐耀祖动了动身子，说道：“东榜，我跟你妈现在支持你在家里干，你想咋干都行。种地虽然难一点，但也不一定就没有出息。你上过大学，有些观念和俺们不一样，我跟你妈一辈子在家里种地，也没啥高大志向，只求你过哩好就行。不过，种地要真不行了，到时候你可不能还趴在家里！”

“爹，我知道。”徐东榜看着父亲和母亲，脸上并无喜色，“你们放心，真干不成，我也没啥说的，到时候我还出去。”

徐东榜说完，心里并没有感到一点轻松。他真切感受到，父母是无可奈何才说支持自己。打心眼里，父母依旧是自轻自贱，看不起农民的。但他也深切感受到了父爱和母爱。他有些感动，不由得暗自咬牙：“我一定要干成！一定要干出个样来。”

“你有啥想法，你说说！”徐耀祖继续问。

“我再考虑一下，想好了和你们说。”徐东榜回答。

“你想好！”王美琴插话，语气平静。

“我想好了，和你们说。”徐东榜再次答道。

徐耀祖和王美琴不再说话，而是躺在凉席上，各自思考着事情。

华夏4734年7月11日晚上，天有些阴沉。晚饭后，徐耀祖专门带了两盒好烟，一个人走出门去。王美琴则坐在一楼堂屋里，吹着风扇，手里摸索着细活。

徐东榜在自己房间里，坐在华有为电脑前。电脑桌上摆放着一部华有为手机。旁边是几个书架，满架子书，哲学类、经济类、金融类、农业技术类、电子技术类等书籍应有尽有。

他一边读书，一边在电脑上做着读书笔记。他一会在电脑前飞快打着字，一会起身踱步，一会又坐下，手指在键盘上游走。有时候还打开网页，搜集资料。他思绪飞扬，一行行文字出现在WPS文档上。

忽然，手机振动，同时响起铿锵旋律：“起来，饥寒交迫的奴隶；起来，全世界受苦的人！满腔的热血已经沸腾，要为真理而斗争……”

徐东榜拿起手机，看了看手机号，是女友刘曼春打来的。他踌躇了一下，没有去接。手机铃声响了一阵，便停下了。但随即，又响了起来。

徐东榜看着刘曼春三个字，心想：“一味逃避也不行，这件事迟早要有个了断。”

想到这里，他便犹豫着接通了电话。

“东榜，我想你了，我明天上午过去找你。”刘曼春声音温柔，语气坚定，不容拒绝。

徐东榜本想说自己下午忙，但话到嘴边却没有说出口。他内心一软，感到几分甜蜜，最后他硬着头皮，也带着几分希冀，说道：“曼春，那你明天过来吧，我到村口接你。”

徐东榜决定在家发展后，刘曼春多次劝他出来，但费尽心力和口舌，却一点也劝不动。徐东榜像吃了秤砣一样，铁了心要在农村发展。徐东榜反复向刘曼春解释，希望她能理解自己，和他一起在农村发展。时间长了，刘曼春似乎有些心志动摇，却一直没有下定决心。

说完正事，两人又打情骂俏闲聊一阵，最后约定了时间，便挂了电话。

王美琴一边干活，一边听着徐东榜房间动静。她隐隐约约听到“曼春”两个字，更是竖起耳朵，听着徐东榜聊天。听两人聊得火热，王美琴内心一阵绞痛，心疼刘曼春，更恨自己儿子不争气。但同时，内心却怀着强烈希冀。

“也许是自己的幻想吧！”王美琴摇摇头，暗自苦笑。

第二天上午，天依旧阴沉沉的，一片灰暗。

徐东榜早早起床洗漱，整理房间，被子叠的整整齐齐，水泥地面干干净净，一尘不染，桌椅都擦拭一遍，各种物品都井然有序。然后，又将院子里和院门口卫生打扫一遍，仿佛迎接贵客到来。早早烧好茶水，准备好茶具。王美琴还准备了一些水果和零食。

上午八点钟，徐东榜骑着电动车到村东头大队部南边路口迎接刘曼春。到了路口，他把电动车放好，站在那里不停往小路远处张望，内心激动而又忐忑不安。

这条路通向乡政府和县城，一辆辆汽车驶过来，经过他身边，没有任何停留直驶过去。他不断希冀着，不断失望着。

过了一会，路口终于出现了一辆大众汽车。徐东榜目不转睛注视着这辆汽车，视线跟随这辆汽车移动。大众汽车渐渐驶过来，在徐东榜身边缓缓停下。车窗打开，刘曼春探出胳膊，朝徐东榜招了招手。徐东榜赶紧凑上前去，嬉笑道：“曼春大小姐，气场一如既往强大啊！”

刘曼春在车里，见徐东榜衣帽整齐，像是有意打扮过，心下一喜，也打趣道：“徐公子这是准备相亲的吗？”

“你说的对，我今天就是来和刘曼春大小姐相亲的！”徐东榜哈哈一笑。

“行了，别在这装了，我还不清楚你那副德行！”刘曼春两眼一瞪，佯作生气，“我先去见叔叔和阿姨，你在后面慢慢走吧！”

说完，刘曼春关上车窗，汽车缓缓起步、加速，向着徐东榜家驶去。徐东榜骑着电动车跟在后面，全速追赶。汽车一拐弯，便不见了踪影。

不一会儿，徐东榜骑着电动车来到院门口。那辆大众汽车停在院外空地上，车门紧闭。旁边围着几个人在看。

徐东榜径直将电动车骑到院内，几只母鸡在院子里啄食。屋里传来母亲和刘曼春说笑声。

徐东榜放好电动车，走进屋里。母亲正在和刘曼春说话，苍老脸庞上绽放着笑容。地上大包小包一大堆礼品。刘曼春穿着长裤，倒是衣着得体。两人只顾说话，谁也没有搭理徐东榜。徐东榜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茶，看着两人热情聊天，嘘寒问暖，自顾自喝起茶来，内心满是甜蜜和不安。

小狗黑土摇晃着尾巴，在刘曼春腿上蹭来蹭去，来回嗅着。

徐耀祖今天一身干净衣服，在厨房里忙活着。

两人聊了一会，王美琴识趣道：“曼春啊，让东榜带你去转转，我跟他爸给你们做饭。”

刘曼春满面春光，笑意盈盈，说道：“阿姨，你们不必那么麻烦，家常便饭就行。”

“也没准备什么，你们先去转转吧！”王美琴笑着说。

“阿姨，那我们先去外面走走！”刘曼春说着便起身往外走。王美琴答应着，站起身来。

徐东榜也赶紧站起来，跟着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