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连数日,纪茵跟着康铎玩遍了深圳的大小旅游圣地,每当她痛快地玩到深夜才被康铎护送回家时,总在窗前看着她下车然后进楼的嫂子,都会在她进门的那一刻,向她投来一种表面看心花怒放而实际上却莫名嫉妒与憎恨的目光。
“纪茵,我觉得这个康先生真的很不错,你俩有结婚的打算吗?他有向你求婚了吗?”
这天,嫂子又在早餐桌上提起了这个永不使人厌倦的话题,全家人随即向纪茵投来了期盼的目光,纪茵心里难受,脸上却还是堆起笑意说:
“嫂子你别开我玩笑了,我和他只是普通朋友而已。”
嫂子轻轻笑道:
“别!你这么说,搞得好像我要揩你们什么油水似的,你放心,就算你要嫁给全球顶级富豪,我们也只会衷心祝福你,绝不会想占你什么便宜或是给你拖后腿的!”
纪茵气得摔下筷子,起身回到了房间。
妈妈追进来,又劝道:
“纪茵,你嫂子也是关心你,你怎么这个态度?”
纪茵委屈道:
“她就是看我不顺眼,想赶我走嘛,偏偏你又不让我走!”
妈妈叹气道:
“我这不是没办法嘛,年纪大了,身上哪儿哪儿都不舒服,其实我也早想回乡下去住了,城里的房子住得我憋得慌,可我走了,小宝谁带?你爸又啥都不会干,光会吃,你就算不为我,也多少为你哥想想吧,他一个人养这么一大家子,容易吗?”
纪茵无语,默默地走到窗前说:
“可我就是受不了她那副势利的样子!”
妈妈走上来说:
“你就当自己耳朵聋了不就得了,不喜欢听的话,就当作没听见,何苦要顶嘴,把家里搞得乱哄哄的,哎……”说完,妈妈将手抚上胸口,纪茵见不得这个,最终也无奈地放弃了。
这天,康铎来接纪茵时,发现她又是愁容满面的,于是把车停在路边,问她是不是有事。
纪茵说没事,康铎说他不信。
“纪茵,为什么你到现在还不肯把你的心交给我?我为你所做的一切还不足以让你信任我吗?”他抓住纪茵的手并捧在胸前,他善良的目光里充满哀切与怜惜……
纪茵心生不忍,她就算再怎么铁石心肠,也不可能看不出康铎对她的用心,但这样一来,反而让她更觉得愧疚,她思来想去,决定还是把自己跟赵西榆的事通通向他坦白。
康铎静静地听着她的叙述,脸色时而变得惨白,时而又涨得通红。
纪茵说完后,沉默地看着他,如果这时他做出任何选择,纪茵都不会反对。
而康铎在沉默良久后,只问了她一句:
“那你现在,还爱他吗?”
纪茵心里漫过一阵刺痛,她久久没有回答,但这恰好是一种最有力的回答,康铎紧咬下唇,好像快哭出来了。
“康铎,对不起……”
纪茵伸手想去安抚他,结果被他迅速甩开,然后他突然发动车子,用力踩下油门,车立刻以离弦之箭般的速度向前飞驶——
纪茵一边去抓扶手一边冲康铎大叫:
“康铎,你开慢点!这样危险!”
康铎置若罔闻。
车子一路疾奔……
不知过了多久,康铎终于踩下了刹车,车子在剧烈的一阵晃动后终于停在了一片空地处。
纪茵马上推开车门,跳下车来,她张嘴大口呼吸,直到狂跳的心脏终于回落,她又马上大步地回到车边,把康铎从驾驶座上一把扯了下来。
“你刚那么做是想找死吗?”她大吼道:“你知不知道那样开车有多危险?万一你在路上撞到什么人了怎么办?万一你把自己撞伤了撞瘸了怎么办!!!”
康铎也赌气地走到一边大吼道:
“你管我那么多做什么!反正你又不爱我!”
纪茵憋了一口气,又缓缓地吐出去,她转身朝前走了两步,然后冲着面前的山谷沉默,康铎见她生气,很快又小心翼翼地走过来……
“好啦,对不起,我下次不会这样做了……”
纪茵捧住额头,忽然心酸地哭了起来:
“别这样,康铎,爱上我这种人,对你有什么好处呢?咱俩根本是不同世界的人,我不想高攀你,你也用不着迁就我,我们,还是做朋友比较好——”
康铎拧过她的身子,捧起她的脸,然后仔细擦掉她脸上的泪水,他沉痛地说:
“我知道你在赵西榆那里受到了很大的伤害,但是你放心,我和他不一样,同样的事我绝不会让它再发生在你身上,请你相信我,可以吗?”
纪茵含泪,将目光在康铎的脸上逡巡了一阵,最后又躲开——
“不,你不需要为我这么做,”她转身说:“你还是应该去找一个门当户对的女孩子,这样会更轻松——”
“如果我并不稀罕那种轻松呢?!”康铎冲上来,一把抓住纪茵的肩膀,急切地对她说:“如果我就是认定了要找你这种麻烦型的呢,你可不可以答应我?”
纪茵又流下泪来——
“康铎,你这是何苦……”
康铎说:
“可我就是喜欢你,我就是没办法放弃你呀!”说完,他用力把纪茵拥入了怀中。
赵西榆已经在镜子前面发呆好几分钟了,因为他刚刚才发现,卫生间里属于纪茵的东西全都已经不见了,她用过的牙刷、毛巾、梳子、化妆品什么的,全都没有了,台子上和柜子里,如今都只剩下孤零零的他自己的东西。
明明记忆里还鲜活地保留着他们在一起把这些配对的日用品欢乐地买回家的情景,而如今,一切都已消失得如同一团空气。
她怎会走得如此彻底,而且还是在他躺在医院里昏迷不醒的时候,原来她对他的爱,也仅仅不过如此么?
赵西榆的心里漫过一阵刺痛,他静静望着那把只剩下形单影只的粉蓝色牙刷,抓起来,扔进了垃圾桶里。
他走到客厅,正准备换衣服去上班时,听见门铃响了起来,他走去开门,看见是项丹丹。
“你怎么来了?”
“快让我进去!”项丹丹一脸不耐烦地说。
然后赵西榆惊讶地发现她竟然还带了一大堆的行李。
“你这是做什么?”
项丹丹说,“我跟爸妈吵架了,打算在你这里借住几天。”然后她把背包一丢,再把自己整个人大敕敕地扔进沙发里。
赵西榆半天没说话,项丹丹转头瞪向他——
“干嘛,不愿意啊?”
赵西榆耸耸肩,“随便你。”
他走去穿外套,项丹丹忽又跑到他身后抱住他——
“你怎么不问问我为什么跟家里人吵架?”
她声音里有委屈,但赵西榆还是生硬地推开她——
“有什么事,你可以找你哥商量,他比较能帮得上忙……”
项丹丹赌气道:
“可我就是因为他才跟我爸妈吵架的!”见赵西榆不解,她又气哼哼道:“我要他跟你姐分手,因为我要跟你结婚,我不能让他们破坏我们!”
赵西榆脸色发青,他忍不住冲她怒吼道:
“你怎么可以这么做?他俩是真心相爱的!”
项丹丹也不甘示弱:
“那我跟你也是真心相爱的,凭什么要把机会让给他们啊!”
赵西榆懒得跟项丹丹说,他拿起包就要往外走,项丹丹又冲上来拦住他——
“赵西榆,”她脸色阴沉地说:“我再问你一次,你到底会不会娶我?”
赵西榆一脸冷漠地说:
“你早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为什么还一直问我?”
项丹丹不甘心地说:
“因为我知道,胳膊拧不过大腿,西榆,咱俩的婚事,早就锁定了,谁也别想逃脱。”
赵西榆为她感到可悲——
“如果你甘愿被摆布,我管不着,但我不会,所以请你死心吧。”说罢,他绕开项丹丹,开门离去。
赵西榆用忙碌的工作来麻痹自己,他知道项丹丹会在家里等他,所以打这天起,他夜夜流连在外,要么是在公司里加班,要么就去酒吧喝酒,他的厌食症仍没有好转的迹象,每天依旧吃不下任何东西,除了咖啡,还有营养剂,但是酒嘛,倒能借着醉意越喝越多,只是如此一来,他的身体状况就越是每况愈下,除了日渐消瘦,他的胃痛也发作得越来越频繁,有时甚至一整天都在痛着。
这天,当他又一次因为剧烈的胃痛倒在办公桌前无法动弹的时候,他接到了陈立芸打来的电话——
“姐?”
他努力掩饰声音里的颤抖惊喜地说:“你怎么会打电话给我?最近还好吗?名书和你会合了没有?”
“西榆……”姐姐一副吞吞吐吐的模样,刚唤了他一声后,马上又沉默了。
赵西榆笑了笑,说:“怎么了,姐,你有话直说好了,不会是名书欺负你了吧?”
陈立芸也干巴巴地笑了笑,然后,她终于开口道:
“榆,我决定跟名书分手了……”
赵西榆呆住了——
“为什么?”
“不合适。”
“怎么了?”
陈立芸没有多作解释,“总之,”她轻叹一口气说:“我这几天就会回国,到时我再慢慢跟你说吧。”
赵西愉怅然,这时,又一波剧痛突然袭来,他没忍住闷哼了一声,陈立芸马上紧张地问道:“榆,你怎么了?不舒服么?”
赵西榆伸手拿了只文件夹、用尖角死死地顶住胃部,然后他平静地说:
“没事,那就等我们见面时再聊吧……”
这天晚上,赵西榆回家去,他准备找项丹丹好好地谈一谈,结果一进门,他就看见项丹丹斜躺在地上,而她的左手腕上,亮着一抹刺眼的鲜红。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