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茵一被抱住,立刻挣扎反抗——
啪!
不经意间,她将一记耳光扇在了这个黑影人的脸上——
“啊!”
那人发出一声惨叫,随即把纪茵放开,纪茵赶紧逃到一边,然后惊魂未定地扫了那人一眼,下一秒,她惊住——
“怎么是你?!!”
那人捂着自己被打痛的半张脸叫屈:
“纪茵,你下手怎么这么重?”
纪茵就近找了间餐厅,和康铎一起坐进去。
“我怎么会想得到是你!你自己又不出声,突然跑出来吓我!”纪茵怨气十足,气得脸都鼓起来了,可是就着灯光一看,发现康铎的脸被自己打得又红又肿的,她马上又感到抱歉起来,她问:“怎么样?很疼吗?要不要去买点药给你擦一下?”
她伸手去摸康铎的脸颊时,没想到康铎却借机抓住了她的手,他深深地、几近痴迷地看着她说:
“我也是不敢相信,竟然会在这里碰见你,纪茵,这算不算是我们之间的一种缘分?”
纪茵怔住,忽又苦笑——
“说什么傻话,”她尴尬地收回手,转了个话题,“你倒是让我大吃一惊,为什么会在这里?”
康铎一脸委屈地说:
“你在生日会上把我抛下,然后就音讯全无,难道你忘了吗?你知道我为此有多痛苦?又没办法去死,只好借工作疗伤喽……”
“工作?你居然也会工作?”纪茵故意打趣。
“喂!”康铎越发不爽,“你这是什么话?难道我在你眼中真的是个废物么!”
纪茵缓缓看着他,终于老老实实道歉,“对不起,我没那个意思……”
康铎这才咧嘴笑了起来,然后他拄起腮,一脸孩子气地说:
“既然你口头都道歉了,那实质性的行动也应该来点吧?”
“实质性的行动?那是什么?”
纪茵一脸迷茫,康铎却故作神秘地不肯马上回答她。
康铎执意要护送纪茵回家,哪知,刚到她家门口,纪茵一家人看见他一表人材,立刻拉住他不让他走。
纪茵的嫂子更是热情如火地拉他进屋就座和忙着为他泡茶——
“太好了,没想到纪茵在深圳也有朋友,我正为她在这边老闷在家里发愁呢,这下好了,你俩可以经常约起来出去转转了!”
康铎笑道:
“我乐意之至,更求之不得!”
纪茵嫂子大喜,一边把茶放下,一边挤到康铎身边问他:
“看你长得还这么年轻,今年几岁?比纪茵大还是小?在哪儿上班呢现在?”
康铎毫不隐瞒、一一汇报,纪茵在一旁烦躁不堪:
“嫂子,你别像警察查户口似的好不好?”
嫂子一点都不生气,只笑眯眯地转头瞪了她一眼道:
“纪茵,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早知道你有这么优秀的朋友,我又何苦给你介绍那些你看不上的人自讨没趣呢!”
嫂子这番话可是话里藏话连讥带讽的,纪茵一听更火大了,“你别在外人面前提这些有的没的好不好?”
嫂子淡淡一声冷笑,回头又笑靥如花地催康铎喝茶——
“好了,你们聊,我不打扰,康先生,请您以后务必多来!千万别嫌弃我们这小破屋子呀!”
康铎忙说怎么会。
嫂子走后,纪茵越发无奈地看着康铎,哪知康铎却捧着茶杯喝得一脸兴趣盎然的样子,纪茵疲惫,走上前夺下他的茶杯——
“别喝了,这种廉价的茶,哪是你的口味——”
“不会啊,”康铎傻乎乎地说:“我还没喝过这种茶耶,味道蛮特别的!”
纪茵朝他翻了个白眼,康铎却忽然拉住她的手,轻轻地说:
“纪茵,明天咱们一起上哪儿逛逛吧?不瞒你说,来深圳这么久了,我还一次都没上过街呢……”
纪茵回头看着他,发现他一向阳光开朗的眉头,此刻却多了一份忧柔,回想起自己曾经对他做过的事,她的心,一下就软了。
“好。”
她无奈而又饱含同情地答应了他,而他也马上一脸高兴地把她的手紧紧地贴在他的面颊,在门后面一直偷看着这一幕的纪茵一家人,全都笑咧了嘴。
赵西榆在家中昏倒,清醒后发现自己的额头被撞破了,桌角上有血,地上也流了一些,他闻到血腥味,忍不住又想吐,他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然后跌跌撞撞地跑进卫生间,在一阵翻天覆地般的干呕过后,他精疲力竭地倒在墙边,灯没开,周围一片昏暗,冰冷而坚硬的瓷砖一直在刺激着他的后背,除了头上的伤在隐隐刺痛外,他的胃又开始了新的一轮纠结,偏偏这时候,外面的门铃声又在一阵接一阵地刺耳地响起来……
求求你,别按了,吵死了……
他的脑袋里嗡嗡作响,不久,门被人打开了,接着是一阵杂踏的脚步声,随后,有人闯进了卫生间并发现了他——
“天!你果然在家里!赵西榆,你疯了是不是?为什么一声不吭又从医院里跑出来,你是不想活了还是怎样!”
不想活了,是啊,他早就不想活了,不是现在,而是在很早很早以前,他就已经不想活了,可他为什么偏偏还活着呢,他活着的意义又是什么呢……
“你怎么来了……”他无力地问了一声,但没有动,胃里实在痛得厉害,人都开始懵了,但他至少还能从声音里听出眼前的人,是项名书。
项名书这时发现赵西榆衣服上有血,随后又看到他头上有伤,于是他赶紧架着他把他从地上扶起来——
“赵西榆,你到底想干嘛,你想要什么,直接跟我说,我会帮你去办的,你何苦这样折腾你自己,万一你出事,你要我回头怎么跟你姐姐交待!”
赵西榆说:
“你什么也别说不就好了……”
“问题是你觉得我可以瞒她多久!”项名书少见的怒不可遏。
把赵西榆放到沙发上后,项名书就去找药箱,一回来,看到赵西榆紧闭双眼,两只手紧紧地抱住腹部,心知他一定又是胃不舒服了,他立刻又去烧水。
一边给赵西榆额头上药,项名书一边劝道:
“西榆,你要是不想住医院,那我就陪你找家疗养院住住好不好,你最近胃口这么差,我真的很担心……”
赵西榆不响。
项名书接着又说:
“我知道我劝不动你,但是,如果我把你姐姐叫回来——”
“你敢!”赵西榆把手从脸上挪开,同时咬牙切齿。
项名书静静望着他,忽然说:
“你还是放不下纪茵,对不对?可是西榆,你家人不会同意的,而且丹丹也是真的很喜欢你……”
赵西榆把脸转开去——
“你管好你跟我姐姐的事吧,少为我操心!”
项名书长叹一口气,起身去给赵西榆倒水了。
纪茵没想到康铎竟会带她来看海。
海,如今只会让她联想到赵西榆,想到和他一起放过的烟花,想到和他在一起时的紧紧拥抱,想到他伴随着海浪声曾向她投过来的温柔而感激的视线,他嘴角那淡淡的迷人的笑,这一切的一切,都仿佛又把她投入一次炼狱让她重新经历痛苦。
但,洋溢在康铎脸上的笑,是那样的真实,亦如春风一样的美好,这使她无法对他说出任何拒绝和想要逃跑的话。
她只能迎风前行。
眼前,小梅沙的海水清澈分明,脚底下踩着的沙滩也洁白柔软,近处,海鸥在鸣唱飞行,远处,船帆在日光下迎风鼓胀,但如此美景,映在纪茵的眼里,依旧只是一片凄惨的白色……
她在原地驻足,沉默,康铎站在她身后。
“纪茵,你不开心么?有什么心事,可以跟我讲讲吗?”
她没有回头,也没有开口,胸口撕裂般的剧痛,让她好想冲着眼前的大海狂叫——
这时,康铎从她背后拥住了她,并在她的肩膀上轻轻地印下了一个吻……
“纪茵,我还是很喜欢你,我还是忘不了你,我希望你能再给我一次机会,可以吗?”
纪茵的眼泪刷的一下流了下来,如同海水里她的倒影一般,她也从康铎的这句猝不及防的告白里仿佛看到了她自己,仿佛,此刻她也正站在赵西榆的背后,轻声地哀求他说:
“赵西榆,我还是很喜欢你,我还是忘不了你,我希望你能再给我一次机会,可以吗?”
然而,她却不如康铎幸运,康铎此刻还能真真切切地看到她拥着她,而她呢,她却已经连见上赵西榆的面都是一种奢求。
果然,她就注定只能是被他那个高高在上的世界的人鄙视、踩踏和玩弄的对象,是吗?
“你别开玩笑了康铎!像我这种人,哪里配得上你这种有钱人家的大少爷!!!!”她突然朝康铎大喊大叫,随后又头也不回地大步向前走去。
然而,到了晚上,她睡不着,又爬起来对着窗外的月光默默流泪时,她仍会感到寂寞,仍会感到空虚,仍会感到痛苦,仍会感到委屈,在内心里,赵西榆的影子,始终像一条虫子一样,一刻不停地在啃咬着她的心,尽管她用力地抱住自己,拿棉被紧紧地裹住自己,她还是感到冷,感到恐惧。
于是,第二天,当康铎又一次不计前嫌地来找她时,她再也不朝他发火,而是立马上了他的那辆红色跑车,他的车里开足了暖气,终于让她不再感到寒冷。
“对不起,昨天是我没安排好行程,让你玩得不开心了,不如今天一切都听你的,你说去哪里就去哪里,你说干什么就干什么,好不好?”
纪茵不再说什么,只笑了一下说:
“你赶快开车好不好?不管开到哪里,只要看到喜欢的,我们就停下来,去走一走,看一看,如何?”
康铎大喜,马上点头答应,并发动了车子。
窗外阳光耀眼,纪茵望着,一边想,太好了,今天总算迎来了一个大晴天。
【未完待续……】